我在上等铺子碰到苍叶,一番对话后惹得苍叶生气,她指使两个保镖开车追我,我骑着自行车好不容易赶回下等铺子,见八爪舅正在村口等我,扬言要施展手段给我化劫。
我把自行车骑得飞快,不敢稍停,叫:“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敢捏刹车啊!”噌得一下从八爪舅身旁驶过,冲进村里,听后面八爪舅喊:“笨蛋,你别蹬它不就自己停下了嘛。”我得到提醒暗喊惭愧,把纯阳归一功一收,停止动作,专门等自行车自然停止。下等铺子的路虽不是水泥路,但被夯得极为平整,我惯性太大竟一直滑出村子滑到村子南的梳子河边,再回转车身又滑回北头,见八爪舅豪气干云只身立于村口,挡住苍叶的轿车。两个保镖下车大骂:“哪里来的疯子不怕撞死吗?快让开。”自行车缓缓滑到八爪舅身边总算止住去势,这时才感觉浑身快要散架。我从车座子上出溜下来,死乞白赖往八爪舅身上靠,说:“哎吆刚才可把我颠死了。”八爪舅问:“包子买了吗?”我往车筐里一看,顿时如坠冰窖四肢冰凉,嚎叫道:“我的妈呀包子没了!”八爪舅说:“你叫个什么劲!吓我一跳。”
我好不容易买的包子全都不知去向,估计是一路狂驰把包子全甩掉了,午饭没着落不说,肚子里的馋虫也一个个大声抗议。岂有此理,十里飘香的包子玉皇老子来索我也不给的,这下可好,全都打了水漂。我立刻急了,指着轿车喊:“苍叶我跟你何怨何仇?你简直欺人太甚,我不就看了你……那什么多看你几眼吗?连包子都让我吃不成。这梁子算结下了!”
两个保镖和我对骂,什么兔崽子、小混蛋、小瘪三这些词全往我头上扣。我看出来了,这俩货仗着五大三粗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碰见比他们厉害的就糗了,他们根本不是保镖,原来是欺软怕硬的打手。苍叶大白天日带着两个打手四处招摇,实在够跋扈的。
苍叶从车上下来,大红衣服耀眼夺目艳光照人,手里拿着把和她人一样高的大弓,简直一副美人挽弓图,看来刚才就是这把弓从后面射我。
八爪舅啧啧两声说:“哈里彗星辐射奇特,不像别的星辰影响腹中精卵,而是能直接作用于身体。这次哈里彗星一路途经,辐射波段几次异常,肯定造就不少煞星,我没看错的话眼前这女孩就是其中一位。她手中大弓应是奈良山的神弓,名为搬风。”
八爪舅说的话前半截我没听懂,最后一句可听得明明白白。我说:“神弓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我宝剑悉数挡下。”
八爪舅闻言一愣,这才注意到我背后背着一把宝剑,自从我铗不离身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奇道:“咦,你又开窍了,都配上剑了。怎么?听你意思这剑是能和搬风匹敌的神剑。”
我说:“我这把剑叫乘血……”
还没等我说完,八爪舅一把抓住我肩膀,唾沫星子喷我一脸说:“什么?你的剑是乘血剑!”我抹把脸说:“是啊。”把乘血剑拔出。八爪舅一看见剑身中间的血条,笑道:“哈哈,天筹星君有乘血在手可谓如虎添翼。小尔,我们当为此事浮一大白。”我又从怀里掏出堪情剑说:“我还有这把堪情剑,另外家里还放着把飞雷剑今天没带身上。”八爪舅又一连两愣,哈哈长笑:“堪情剑号称绵中虎,飞雷剑有侠气,这两把剑俱是有名的灵剑。你能同时得到这几把剑真是莫大机缘,和该将来风云际会。”“将来什么?”我一头雾水地问道,八爪舅话语里似乎满是机锋。“没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八爪舅神秘一笑敷衍了事,又对着苍叶说:“来者可是巨岛恩知县奈良山的巫女?”我暗叹八爪舅足不出户却能尽知天下事的本事,说:“舅你说的对,她就是巨岛巫女。”
苍叶定定地看了看八爪舅,制止了两个打手的叫嚣,轻鞠一躬说:“我是奈良山神落庙第一巫女红叶。”我嘴巴立时作撑天支地状,大张着呼呼往里灌风,公鸡一样叫道:“啥?原来你叫红叶不是苍叶!”
“苍叶是我二妹。”
我像吞吃了只活蛤蟆,嗓子里滑滑腻腻肚子里上下凸凹不由地直咽唾沫,心说:这事办得太次,丢人丢大了。红叶对八爪舅说:“阁下能否把你身旁男孩交于我,他与我们巫女有些干系。”
八爪舅犯傻的时候整天在床上辗转,头发搞得一点型也没有,清醒的时候两只眼睛又亮又深,在不修边幅的外表下似乎洞明一切世事,叫人印象深刻,他说:“那你就难为我了。这孩子背后背的剑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凌厉凶猛,我可不想轻略其锋。再说他是我外甥,我得护着他。我说,你为什么追我这大外甥?”红叶说:“巫女侍奉天神不可亵渎,一但有人亵渎,亵渎的人需要陪同巫女一起侍奉天神。”
“唔?”八爪舅一脸狐疑看我。
“我冤枉呀,就是不小心摔倒从一个巫女裙底下爬出来。
“就这?”
“就这!”
八爪舅仰天打一哈哈对红叶说:“你们巨岛的女人真够贞烈保守的,习俗问题我跟你们扯不通,想让俺外甥跟你们走先过我这关再说。”我心里补充一句:过了俺舅这一关也是不跟你们走的。
红叶两眼波光略一流转,点头答应,说:“好,这可是你说的。看我这招你能否接下。”她转身往后走,一直走到村口前大马路的对面,驻足,擎弓,也不见她搭箭,凭空一崩弓弦,“嗖”得一声一股气流破空射来。我心中一凛,原来搬风弓竟以空气为箭矢,这不就相当于一支有无穷弹药的步枪。
八爪舅喝道:“来的好!搬风以风为矢名不虚传,可是又能奈我何?”说完他从兜里抓出颗石子一丢,空气中“哒”得一下,石子崩到一边,一簇扭曲的气流“咄”得斜斜刺在地上激起些微扬尘。风矢只是一股气流,我也只凭它刚刚射出时瞬间的扭曲和一声破空声勉强辨识它,八爪舅却能用石子捕捉到它,眼力耳力太过惊人。
马路对面弓弦铮铮连响,一大片空气全都扭曲,让人看着不真实,红叶这回射出的风矢怕不有几十支。我下意识就想抱头蹲下,却听八爪舅又是一喝:“来的好!搬风射出的风矢威力有限,却有瞬发的优点,这是漫天雨箭法。”说完他又往兜里掏,我想这次还不掏出一大把石子来应付,谁知还是一颗。八爪舅又一扔,“哒哒哒哒……”,只见那石子好像起了连锁反应,就那么在半空弹来弹去。半空磕碰、断折声不绝,漫天的风矢还未及来到近前就全被磕得无影无踪。最后那石子重又弹回八爪舅手中,简直神乎其技。“佊有不谐吾击之矣。”八爪舅威风凛凛地说。
红叶一看两波箭矢都未建寸功,便又穿越马路返回,就像一朵红云翩姗飘来,路上经过的汽车无不减速流连,看来里面都是男司机。
红叶看着八爪舅说:“阁下技艺高超,搬风竟被一颗石子挡下,令我始料未及。不过我有一个随从很厉害,不知阁下敢否接招。”八爪舅豪气干云:“世上但有其正必有其反,但有其生必有其消,但有其强必有其弱,击之不谐处无往而不利。我天昙星君观复万物,物之不谐未有逃出我法眼者,何惧之有?让你那随从放马过来。”
我看看轿车旁站着的两个打手,心说他们挺厉害?不像啊,刚才还被我摔跟头来着。
红叶对两个打手一呶嘴,他俩唯唯诺诺去到轿车后面,一掀后车盖,跑回来打开车门就蹿进车里。红叶也露出大长腿进了车内关上车门。我正纳闷他们的反应,就听车后传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接着一个浑身缠白布条的木乃伊从轿车后爬了出来。
木乃伊眼睛都被布条盖住只把嘴露出来,长长的舌头耷拉着还冒着泡泡,两只手就像两个爪子又尖又利,四肢着地没头没脑地兜了几个圈子,毫无前兆地一跃而起,冲着我和八爪舅猛扑过来。我赶紧往后退,八爪舅却往前迈。这一步迈得恰到好处,正好越过木乃伊的两个爪子直捣中宫,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冒泡的长舌头往上提,与此同时八爪舅双脚也踩住它的爪子,看似凶恶的木乃伊就这样简单地被制住。
八爪舅说:“小尔过来帮忙。”
我磕磕巴巴地走近八爪舅,心里毛毛的。木乃伊的爪子被紧紧踩住,舌头被揪得又长了几分。那舌头滑不溜手,八爪舅不住的倒换左右手,撸了一手的粘稠。八爪舅说:“找到它身上的布头把布都给我拆下来。”这木乃伊在不住的挣扎,嘴里“嗬嗬”叫着,两个后腿胡蹬乱踹,关节咯吱吱响,要我趴它身上找布头还真不太敢。灵机一动我拔出乘血剑在它身上随便一划拉,揪住被我划开的一头就拽,那感觉就像扯毛线。扯啊扯,扯啊扯,我扯扯扯扯扯……我扯得手都酸了还没扯到头。我说:“这木乃伊不是怕冷吧,缠这么多布条。”八爪舅边撸它舌头边说:“这可不是木乃伊,这是西北嘛姥教用秘法泡制出来的一种怪物,名叫尸起,不过不排除借鉴过木乃伊的制作方法。”好不容易把这怪物身上的布条全扯掉,一看里面裹着个史上最瘦的干尸,瘦得已经没法看了,整个身子跟我手指头一样粗细,头脸太瘦挤得五官纵向排列,偏偏一个舌头肥肥腻腻又长又大,胳膊腿都跟火柴棍儿似的,指甲反倒营养丰富长得又尖又亮。布条一见底,尸起失去了支撑“啪嗒”摔在地上摔成好几段,玩完了。
红叶从车上下来看着一地的布条说:“没想到小小村落里藏龙卧虎,我这厉害的随从那么简单就被你们打败了。”
八爪舅说:“呵呵,你这随从可有些说法啊。这叫尸起,用秘法泡制而成,是我中洲极西极北地嘛姥教独有的秘术,本是用来看守陵墓的,不知为什么巨岛巫女麾下会有一只呢?”他一手的粘液,边说着话边倒处乱甩,我在一旁蹿高伏低地躲避,状颇狼狈。
红叶闻言猛一抬头,两眸中的惊疑之色一闪而过,她说:“既然我的招都被接下,今天的事情暂且不提,告辞。”上车绝尘而去。
……
八爪舅说天象里的孤星犯煞会造就人间煞星,煞星有煞气,煞气又犯冲像,所以煞星各各有侵人之势,不久的天下恐怕会群魔肆丑、劣行频出。
八爪舅还跟我说,我天筹星君命格同剑相合,用剑恰得其所。
我去查询卜彩瓶给我的优盘,里面有海量的资料,上面对怪物是这样解释的:怪物不同于妖怪,灵智低下近乎只凭本能行事,形状多怵心动目毫无美感,遇之退避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