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下等铺子图书馆还书借书。
当我对图书管理员乔爷爷说,已把《纯阳归一功》前两本练完时,他立刻惊道:“我天!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修资!俩月不到你就练完了‘守阳’!你不会瞎说的吧。”
“我瞎说这干嘛?看我给你练练。”说完我舌尖一抵上腭,中府、商阳、承泣、大巨等十四个起首穴里有暖流蕴生,暖流又随着十四道经络不断游走,浑身暖洋洋。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所有暖流缓缓散入六十三个经外奇穴,收功。守阳最后一篇要求,浑身经络的暖流不能间断维持最少十息,我一百息都有了。
乔爷爷连拍桌子三下,又惊又喜:“哈哈,小尔你是千古奇才。看来我有生之年,有望见识到纯阳归一功练至最后的神奇功效。事不迟疑,快快借走第三、第四本,练完赶紧再来借。”我一听就想先看最后一本,说:“爷爷,这功法练到最后到底有什么神奇,不如先让我观摩下第十本。”乔爷爷一梗脖子说:“不行,纯阳归一功讲究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你这速度已经够触目惊心的了,我都不踏实了。给你末本,万一你忍不住硬练,轻则前功尽弃,重则走火入魔。”“有这么严重吗?”“就这么严重!”老头子脾气倔,看着他坚决不让步的样子,我知没戏,只得乖乖先借三、四两本。
拿了书我出图书馆径直去找八爪舅。八爪舅正处于痴傻状态当中,躺在床上半张着嘴,两眼涣散,不时翻身呓语喃喃有词,语速极快也不知叨咕的什么。我见状正要离开,却见他枕头旁放着一张纸,竟是给我留的讯息,上面写道:
小尔,今晚为舅静坐,忽感心血潮悸,推门观夜空天象。先见一缕幽光自北方徐徐上升,有追溯探查北斗之意,不知是敌是友。我立刻捡八八六十四颗石子,摆成迷踪幻影假身转格大阵,以掩护北斗三星。此阵需要以本人毛发作饵。看到此处内容,当速拔下头发一根,埋到屋后阵中不可耽误……
我早对八爪舅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到这里我赶紧揪下一根头发,跑去屋后寻阵。寻到一个靠墙壁的大草跺,是舅姥爷喂羊使得。草垛顶部歪落下来,正好搭住屋子后墙,搭成一个阴暗的空间,里面似乎有东西,我蹲下钻进去。眼前一抹黑,对面“哦哦”两声,好像有人,我也“嗯嗯”两声。等眼睛适应了阴暗,猛见面前一个窄脸尖嘴的家伙——是孵蛋的老母鸡!我俩脸对着脸,正同时练着斗鸡眼想努力看清对方。这下子十分给力,一人一鸡魂飞天外。我“啊吆”一声挺身跳起,一头拱开草窠双臂乱挥,母鸡“咯咕咕”扑扇着翅膀在我头上一蹬,往屋顶飞。屋后顿时鸡飞狗跳,不对,是鸡飞人跳。母鸡的老公——一只红毛大公鸡闻讯前来救援,“喔喔”地追着我屁股狠啄。这大公鸡非常刁钻,专门啄我屁股正中间,例无虚发。我被它追得屋前屋后乱跑。正没奈何处,背后乘血剑“呛”得自动荡出鞘,随后公鸡叫了半声,连飞带蹬地逃了。我转身一看,乘血剑砍下公鸡五颜六色的尾巴插在地上。我仰天长笑道:“啊哈哈,让你猖狂!这下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吧。”感觉额头黏糊糊,一摸之下粘一手鸡屎,差点把我恶心死。
洗把头重新返回屋后,终于找到目标,在一个瓷盆下面扣着。瓷盆坑脏不堪刚才路过也没在意,要不是偶见一张小纸条压在盆下,也许还找不到。我抽出纸条上面赫然写着“迷踪幻影假身转格大阵”。
我怀着崇敬的心情掀开瓷盆,哑然失笑。原来所谓迷踪幻影假身转格大阵只是四圈石子围成四个同心圆,最里面一圈石子里堆着三抔小土堆。
第一个小土堆埋着根头发。第二个小土堆里是张纸条,写明让我埋头发。第三个小土堆里什么也没有。刚才揪的头发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只得忍痛再揪。刚把头发埋好,碧蓝的天空忽然退去颜色变得幽黑深邃,满天星斗快速旋转令人迷乱。咦,怎么成夜里了?我揉揉眼睛再看,太阳明亮,天色如常,一切照旧。奇怪,难倒我刚才眼花?
把瓷盆重新扣上,我回屋继续读八爪舅给我留的信:
……可惜天燧星至今并未现身,阵法效果对他来说要打折扣,愿其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又见有彗星自东海以外飞来直捣中宫,呈罕见的“孤星犯煞”像。还有两股凶气,一股西南一股西北,从陆地升空助它凶焰,各各来势汹汹不怀好意。我天昙、天筹、天燧三星难倒是为应此劫下凡?为舅演算未来发现迷雾重重,但也略有线索。小尔你于10月6号正午,去上等铺子买包子,应能牵动天机让为舅窥探一二。
八爪
2002年9月20号
看完信我一翻日历,今天正是10月6号。八爪舅简直神了!信中提到的彗星不会是前一阵电视上说的哈里彗星吧。这彗星有三条不固定轨道,回归时间又以百年计,想见它可不容易。
既然八爪舅信中给了指示,我当然要去一探究竟,况且上等铺子的那家包子在十里八乡很是出名,很久没吃了,一想起来口水直流,正好借这个机会解解馋。于是我带好钱骑上自行车,在正午时分赶去上等铺子买包子。
上等铺子在下等铺子正北方向,建村时间晚于下等铺子,不能算是古村。据说村子的中线正好和慕山中线在同一条杠上,沾了仙气,比其他村子都高一等,所以起名“上等铺子”。八爪舅和我讲过,上等铺子的格局有火势,正好和下等铺子水势相反。所谓火在上方往上烧,水在下方往下流,两村虽然风水形势本该相冲,这下却互不干涉,反过来还能相辅相成、和平共处,在风水上形成火近水而不炽,水近火而无潮的水火相济之象,算是好风水。
我骑着自行车,叮叮当当地晃着铃铛开进上等铺子,直接杀奔村东包子铺。包子铺门前早已人头攒动,一个个举着钱拼命往里递,生怕交晚了没自己份。我把车子往墙上一靠,高高举起钱使劲往前伸,喊:“我要三十个。”早把来牵引天机一事丢到瓜畦国里去了,满脑都是香喷喷的包子。
这包子铺其实就是户人家,大门宽阔的很,门两侧一副对联。
上联:卖家凭诚信立户笑迎四方来客。
下联:买顾有财气坐怀喜尝圆形风味。
横批:十里飘香包子铺
门下摆着张直径三米的大圆桌,圆桌上铺一张大白布,白布将整个桌面盖住,边缘几乎垂到地上。桌子后站着皮肤白皙的女主人,人称包子妇人,两只手里都有镊子,一支短小一支老长,笑咪咪地把最后几个包子丢进对面顾客的袋里,精准无比“镖镖中靶”。桌子左前侧一个扎朝天辨的小丫头收钱。
一看没包子了,乱哄哄的人儿静下来,踮起脚眼巴巴地往门里看,趁这机会我终于挤到丫头身边交上钱,摸出块糖偷偷塞给她,悄悄说:“丽丫头,给尔子哥报上三十个。”这叫小丽的丫头攥着糖说:“尔子哥,下次你得带我去梳子河摸鱼。”“没问题。”包子妇人撑门面执掌大局,殊不知她这记忆力超群的小女儿却有偷梁换柱的能力。
这时门内喊:“起包子喽!”丽丫头和她妈妈丢下桌子跑进去帮忙。随着一股扑鼻的香气,他们一家老小齐齐上阵,一块抬出个巨大的屉笼,屉笼正好和门下的圆桌一般大。男主人喊:“一、二、三起!”六口人,十二只手同时一抬一翻,屉笼底部反转朝天,“咚”得盖在桌上,蒸气“呼”八面散开,我感觉一股热气迎身,张开鼻孔猛吸,嘴里口涎直流。丽丫头一指我:“三十个。”我赶紧撑开怀里的袋子,包子妇人隔着老远频抖镊子,包子挨着个飞入我怀中,正好三十。
我抱着包子退出人群,急忙敞开袋子下手去捞,也不顾刚刚出笼还滚滚烫,囫囵就往嘴里塞,一咬之下里面的灌汤喷涌而出,烫得我满嘴是泡,“咝咝”吸着气大嚼。
这时一辆加长大轿车驶来徐徐停住,立刻吸引了我的目光。这种豪华座驾,在慕安总共没听说过,不知是何方神圣大驾光临,难不成是丽丫头家的亲戚?我回头看看丽丫头娘俩,她们正紧忙活,眼睛瞅见轿车也没功夫理会,看来不是她们家亲戚。难不成是什么大人物慕名赶来尝鲜?
我把包子放进自行车筐正要离开,见轿车打开前门钻出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上去就推开人群插队买包。人们都忿忿不满说:“哪里来的蛮横家伙,就算有钱有势也不能这样办!”我也觉得他们有些过分,斜眼看向轿车后窗,猜测里面到底坐着什么厉害角色。忽然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绝美容颜喝止保镖,说的虽是中洲话,可发音和调门有些别扭。我一看,认识。巨岛奈良山神落庙第二巫女苍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