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如同理解自己与邻里、妻子和孩子的关系,都是很难的事情。我们与大自然的关系已不再和谐。如果我们曾经理解那种和谐共处的关系,理解那种关系的意义,就不会把地球划分为你的、我的。如果要去理解人类与地球的关系,我们就应该非常谨慎地使用我们取之于地球的资源。
人与自然的关系
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如同理解自己与邻里、妻子和孩子的关系,都是很难的事情。但是,我们对此从未思索过,从未坐下来看看星辰、明月和树木。
——《关系的真谛》
人与大自然是什么关系?我们是否意识到自然界除了有人类,还有奔涌的河流、翠绿的树木、疾飞的鸟儿、悠闲的鱼儿、多彩的云朵和褶皱的大地?我们有没有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人类同它们的关系是什么?
克里希那穆提认为,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如同理解自己与邻居、妻子和孩子的关系一样,都是很难的一件事情。而且,我们从未思索过这个问题,因为我们都太忙于社交上的应酬、经济上的交易和政治上的事务了,没有时间去亲近可爱的自然,以至于忽略了和大自然的关系。我们从来没有用心去观察过一棵树,去触摸它绿色的叶子和粗糙的树干,从来没有用鼻子去嗅树林里面的气息。所以我们从来不知道树木的可爱和花朵的芬芳,也不知道自己周围的自然环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甚至从来没有意识过自己处在和万事万物的联系当中。
我们认识自然的水平本来就很有限,同时还受到功利主义思想的影响,国家利益、民族利益、地区利益、集体利益以及个人利益代替了人与自然的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我们和大自然的关系已不再和谐了,甚至人与自然关系严重失衡。我们经常利用大自然,为了满足我们使用和占有的欲望,只是想利用它们、满足自己,实际上我们从未停下来去爱这个地球或地球上的其他产物。尽管我们使用这些产物来满足吃饭、穿衣、睡觉等种种需求。我们从不喜欢用双手在地球上耕作或亲近大自然,反过来我们用双手掠夺、利用甚至毁灭地球资源,我们应该为此感到羞愧。
自然的存在并不是为了满足人类的使用和功利目的的,它的存在是作为一种美的存在,这种美就是维系人与自然的纽带。地球的美,源于地球上的每种事物给予的美的气质与神韵,而我们正在从事着的活动却是在毁灭着地球,扼杀着这份美,这跟我们亲手扼杀自己有何区别?事实上,我们并不热爱地球以及世间万物,所以如果不能发自内心地热爱,我们就会对瀑布的壮美无动于衷。如果我们能够感受到那种美,曾经理解那种和谐共处的关系,我们就不会把地球划分为你的、我的,尽管在拥有的地皮上可能盖起了房子,但这块地将不再独属于你的、我的——而在更多意义上说指藏身之所。
如果我们不能发自内心热爱自然,那么又怎么回去热爱人类和动物呢?当我们走早路上碰到一头小牛的时候,很多人看到它们的尾巴都是走样了的。我们会捂着鼻子摇摇头说:“看着都让人难受。”人们已经丧失了对动物、植物的那股柔肠,丢失了我们的敏感,对美好事物变得麻木无知。
要理解我们和自然之间真正的关系,我们必须重拾那份敏感。敏感不会仅仅因为悬挂了几幅图片或画了一棵树或者发际间别了几朵小花就能产生;只有摒弃实用主义的人生观,人才能敏感起来。这不意味着我们不能使用地球,而是我们必须按照规则来使用地球。我们若用双手在地球上劳作,我们就能建立同自然的正确的关系。如果我们能够与自然、与世界建立起这样和谐的关系,我们自然会创造出一个不同的世界。
热爱而不利用自然
也就是说,如果要去理解人类与地球的关系,我们就应该非常谨慎地使用我们取之于地球的资源。我们并不是不可以利用地球资源,而是一定要在热爱地球的前提下去这么做。
——《你就是世界——如何对待你的生命》
地球上的生命不只是人类一种,还有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等等生命,这些生命构成了自然,在自然中,每一种生命都享有同等的生存权利。自然界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满足人类的利用和填补我们的欲望而存在,它们自有本身的属性和价值。然而,很少有人能意识到这点。
有一棵枯萎的树被采伐工人连根拔起,放到了路边。它的树根经过几十年的生长,已是盘根错节,它的树干也长得十分的粗大,树枝上还残留着一些未掉落的叶子。
一个植物学家走过来,先看了树枝上的残叶,再量了量树干的直径,说:“这棵树是老品种的榕树,树龄快有五六十年了吧,只可惜被虫子咬了树根,否则的话叶子还是可以很茂盛的。”
一个根雕艺术家走过来,指着那个弯弯曲曲的树根,说:“这就是我想要的了,我用它可以雕刻出世界上最美丽的根雕艺术品。”
又有一个贩卖木材的商人走过来,用尺子量了树干的长度,说:“这棵树可以卖个好价钱。”
我们从没有仔细观察过一棵树,或者即便是观察了,也是带着要使用这棵树的目的去看,我们的头脑中只会想到在树下纳凉是否会很舒服,或者砍树取材之后能够用来做什么,是用来盖房子还是做家具。换言之,我们观察树木都是带着使用目的,如果不是身在其中并为了自己的便利,我们从来不屑于去观察一棵树,更不用说去欣赏一棵枯死的树木。
在对待地球和地球资源方面,我们更是只有利用,没有爱。我们带着功利主义的目的去看那些生长着或者死去的植物和动物,我们所做的事情从来没有摆脱个人目的和功利主义的目的。虽然说我们为了生存必须食用一些动物的肉和植物的叶子,但是人类为了实现自身的经济利益,满足口欲之欢和肉体上的享受,我们从大自然摄取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应该的限度。
在功利主义的驱使下,大自然已经被我们剥削和分裂得面目全非。我们把地球瓜分为你的和我的,你的国家和我的国家、你的民族和我的民族、你的家乡和我的家乡,世界、地球被分割得支离破碎。人们为了争地盘而开枪战争,政治家们行使着各自的权力,维持着这种分裂,从不把世界看作整体。我们没有全球的概念,从未意识到可以实现没有国家、没有分歧的世界,我们从未意识到自身权利、地位与重要性的丑恶。世界上每个国家的人都和其他国家的人一样,只想占据权利的宝座,来满足狭隘的私欲与抱负,维系自从人类文明出现以来就有的功利文化。因此我们难以远离争端,也无法跨越根深蒂固的种族、文化与宗教分歧。
任何生命都不能脱离一种自然背景而独立存在,人类更是如此,我们与大自然深深地交融和合。哪里有自然的动植物,哪里就更有希望,就有幸福。所有的这些感受,只有在热爱大自然当中才能产生。
如果我们真的热爱地球,我们自会节俭地使用地球资源。也就是说,如果要去理解人类与地球的关系,我们就应该非常谨慎地使用我们取之于地球的资源。我们并不是不可以利用地球资源,而是一定要在热爱地球的前提下去这么做。当我们热爱大自然,和大自然直接交流的时候,首先出现在心扉的就能够是未加雕饰的群山、海洋及海岸上一望无际的灌木和野花等美丽的景象,这不正是我们追求的宁静、和谐的生活吗?
群体行动引发的灾难
通过对群体行动的分析,我们了解到,虽然群体行动在某些时候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最终是会给人带来灾难和混乱。
——《自然与生态》
现实生活中,我们经常看到混乱不堪、痛苦无奈和无穷无尽的冲突。当真正面临这些不堪入目的景象时,有思想的、认真的人,那些真正关心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就会意识到行动的重要性。我们的行动分为两种:群体行动和个体行动。通常情况下,群体就是由无数个个体组成的,就是你、我在投足举止间构成了世界现在的这个样子。我们是整个世界的一员,并且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的活动建构了世界的活动。
因为我们并不了解行动的真正意义,所以才会给群体加上一个抽象的概念,这时我们的行动其实不是负责任的。人们在行动时,总是希望找到一位德高望重的领袖,这个领袖可以是某个组织的领导者、某个宗教的导师或某个部队的上将,我们就是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指导,能够帮助我们解决遇到的问题,减少我们的痛苦。但是,因为我们是在无助、混乱的状态下选择领袖,因而这位领袖自己也难免身陷无助与混乱之中。接下来的情况可想而知,在这些所谓的领袖的指教、引导下,我们变得更加混乱,更加痛苦不堪。因为领袖是在我们混乱的状态下产生的,因此,我们在追随领袖的同时,其实是在追随自己的混乱状态。虽然我们的行动可能在短期内会起到一定的作用,但结果却往往给我们自己带来更大的不幸。
通过对群体行动的分析,我们了解到,虽然群体行动在某些时候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最终还是会给人带来灾难和混乱。但是,我们又似乎对此无可奈何、束手无策,似乎只能这样生活下去。我们在某个领袖的带领下不断地扩大对自然的使用范围,甚至毫无休止地侵占、掠夺、毁坏地球。看,全球气候变暖,物种消失、水资源短缺、沙漠化扩大、水土流失、地震、台风,连年的水灾、旱灾,这就是我们人类集体的杰作。因此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会用不同的方式反作用于我们。群体性的暴力和残忍行动最终将带来集体性的灾难,它可以毁灭掉这个世上所有的美好生活。
著名作家加缪有一部名作《鼠疫》,描写了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一场因鼠疫而引起的集体性灾难的全过程。一开始是鼠疫的先兆,屋子里和街上不断发现死老鼠,且逐日增多。起初所有人都对鼠疫心存疑虑,不敢承认。等到疫情迅速蔓延,成为无可否认的事实。但市政府因为害怕惊动舆论,于是封锁了所有消息。终于到了封锁不住的地步,才不得不公布疫情并采取措施:消毒、监控、隔离,直至封城。
在最广泛的意义上,鼠疫象征的是任何一种大规模的祸害,其受害者是所及地区、民族、国家的所有人乃至全人类,瘟疫、灾荒、战争、专制主义、恐怖主义等等都可算在内。灾难之所以发生,并且一旦发生又很难结束,其中的一个原因就在于某些群体能够从灾难中获得利益,例如那些战争中的军火商和掠夺者,专制政体下的特权者和腐败者,他们往往阻止灾难的结束,甚至阻止人们说出灾难,极力扼杀人们为结束灾难而进行的种种努力。
在群体性的灾难面前,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最单纯的责任感,是一种最真实的正义感。共同的厄运如此强大,以至于个人的爱情、思想、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久而久之,一切个性的东西都失去了语言,人们不复有属于自己的记忆和希望,只活在当前的现实之中,这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每个人都必须思考这些群体性的行动所造成的集体性灾难,并且要意识到,所有大的灾难,都是人类的行为所造成的。要生活就必须付诸行动,就必须和外界建立和谐的、友好的联系。我们必须从自身的转变做起,才能够改变这个矛盾的世界。
人类当前的危机
我们当前所面临的危机已经不再局限于那些用视力可以观察到的领域,它涉及的不是金钱,也不是有形的事物,而是人们的观念。我们的思想观念正在发生着巨大的转变,从善良的观念转向了邪恶的观念。
——《自然与生态》
我们人类所面临的危机是不同寻常的、史无前例的。危机来了又走了,许多时候它看似得到缓和,其实是开始以另一种方式继续着。人类的历史上的不同阶段都曾出现过不同类型的危机,有国家的、社会的、民族的、经济的和政治的等等各种危机。我们了解和熟悉这一点,并且或多或少都亲身体验过这个过程。
然而当前我们所面临的危机已经不再局限于那些用视力可以观察到的领域,它涉及的不是金钱,也不是有形的事物,而是人们的观念。我们的思想观念正在发生着巨大的转变,从善良的观念转向了邪恶的观念。我们必须意识到当前的危机具有非一般的特殊性,因为它属于思想领域内的问题。
在世界各地,我们跟各种不同的观念争辩,更惊世骇俗的是我们正在将杀人合法化,将其作为一种达到“正义”目的的手段。这种做法是史无前例的。人类已经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而现在世界局部地区的战争也是此起彼伏。以前,杀人被当作是一种邪恶的行为,但现在杀人却似乎成了一种达到某种高尚目的的手段。不管是出于个人的报复,还是为了争夺一群人的利益而去杀人,杀人都被合法化。那些谋杀者,或者他们所代表的那个群体将杀人合法化,并将其作为取得对人类有利结果的手段。
那些战争的发动者往往宣告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人类的和平着想,战争会产生对人类有利的结果,为了人类的明天,我们采用何种手段都是无关紧要的。所以,言外之意就是,一个错误的手段可以产生一个正确的结果。那么,我们就通过思想观念将这个错误的手段合法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