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地望着,他还是一点没变呵!仍是一袭傲霜立雪的白衣,洒脱不羁的神色,边关的风沙并未清减他的形容,反而更添了几分坚毅与镇定。他是何时回来的?竟一点不知呢。想必他心中还是怨着我的不辞而别的罢?人渐渐地近了,心绪已纠结成麻,斩不断,理还乱……一痴一怔之间,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减了几分。
候准了时机,西亭身体顿挫,眼看就要摆脱我的钳制,忙出掌急抓。忽然间,林铿竟掠到身边,挥拳向我袭来!大惊之下,赶紧撤势收掌去格林铿的拳劲。结实对了一掌,这小子内力并不在我在下,林铿显然也吃惊不小,未料到他眼中的小混混竟有如此身手罢。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小爷不陪你们玩了!”三个好事佬来了之后,我的形势是极转直下,打不过就跑的道理心头还是明白的,我高呼一声,转身欲溜。
“*贼休走!”林铿仍是不依不饶,再度欺身而上。心中万分焦急,却又不敢使出少林功夫,怕被旁观的林锐看出破绽来,胡乱比划了几招,闪转腾挪之余,我苦寻脱身之道。肩头倏地一麻,竟似有锐刺没入皮肉!愤然侧目,却见西亭一脸冷酷的笑意,居然又着了她的道!
“**!”我怒喝,一招韦驼献杵逼退林铿,紧接大力一式掌托天门击向西亭,瞬刻间,西亭的身躯如飞絮般飘向空中,眼看要重重落下,一道白影掠过,出手将她稳稳接住。
“让我来。”清朗的男声至身后响起,听来是那样的熟悉与陌生。心底苦笑,月余不见,想不到我们竟是这样的相遇,这样的开场白。眼前两条人影身形陡移,林铿闪至一边,正对着宛若青松般挺拔的身影,应该感谢脸上这张丑面具,如果没有它,我定是不敢与他这般坦然面对,其实自己也想象不出面具下的我此刻会是何种表情,幸好,他也看不到。
林锐手臂轻抬,极慢的一招夹着沉稳的拳劲缓缓袭来,“冲步双掌”,我心中轻吁,忙错身闪了开去。未及站稳,又是一招拍案齐掌平推而至,慌得我就地滚倒才躲开一击。掌势缠绵不断,手忙脚乱的招架着,陡然发觉这招招式式竟都是太祖长拳!拳劲端是势大力沉,勇猛无比,可我对这套拳路已是熟悉至极,故而虽是场面难看,但每次总能化险为夷。难道他能认出我来?心神一震,膝上已中招,竟被一式落地盘花踹至人群中!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顾不得多想,分开众人,夺路而出!
沿着棋门街一路狂奔至访仙桥,见河中泊着条小船,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跳了上去,还好是条空船,这么晚了,摆渡的人想是早上岸了罢。窝在狭小的船舱内,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呵着。真是送老命啊,人胖就是不行,跑起路来都费劲许多!
船头突然一沉,未等我从晃荡中坐稳,来人已掠进船舱,端坐于我对面出声:“跑起来为何这般不要命?”
果然被他识破了!心中恼火,一把扯下牛头朝林锐砸去,我忿忿道:“能不跑嘛?被你这般追着打!”
“怎可这般小孩子脾气行事?若是被人发现了,不知该惹出多大风波?”林锐摆弄着面具缓缓说道。
“要没你们仨横插一脚,哪会有那么多事?”我犟嘴道。想来是有些后怕,要是真被人捉住,且不管西亭下场如何,爹爹和我以后如何在梁城立足?
林锐愣了半晌道:“倒是我连累你了。”
“我没那个意思,你什么时候回的京城?一点消息也听到么?”自知理亏,我忙岔开话题道。
“前日回的,想你定是不愿再见到我,因而也没去你那转转。”林锐神色有些黯然。
心头似被人狠狠击了一记,很想流着泪和他说对不起,不该在他重伤之时弃他而去,但说出口话已变成:“我现在也不愿见到你。你还是去看看你那表妹伤得如何,肋骨怕是要断了好几根罢?”说完,我转过身靠向船舱,将头埋在膝间,不再理他。
“佳木!你的肩,受伤了?”林锐声调骤然升高,语气急切道。
伸手摸向右肩,湿湿的,木木的痛,我强忍应道:“没事,可能是根针罢,反正我现在毒不死,待会运功逼出来好了。”
“针!?”林锐脸色陡变,闪至身后,迅捷用力扯开我的衣襟,露出一片肩膊,出手如电,点中我背部肩井、曲垣、秉风三道大穴。
“你这是做甚么?”我哼道。
“唐门的芒针,采之芒尖,出手极硬,入肉极软,不可运功相逼,它会随着真气运行,所到之处,经脉尽断!”林锐沉声道。
“你这表妹真是恶毒!本姑娘今日不死,非宰了她不可!”我怒不可遏道。
“忍着点,佳木,当务之急是将芒针取出,迟了便会积成疮痈。”林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柄金鞘小刀。
月光下,匕首闪闪发亮,周身笼罩着森森寒气,真是报应呀!忽然感觉林锐就是疱丁,而我就是那只待宰的牛。“我不要!会疼死的!”我惊恐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