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命运真的是上天的安排的话,那么他觉得是计划的太过完美,完美到令人心碎,变成黑夜中突然把人惊醒的梦魇,像一张硕大的蛛网将他们的命运紧紧纠缠到窒息,想一出精彩的爱情悲剧。每个人都是故事的主角,每个人的故事都不会完结,在上一幕局谢幕后又将上演另一幕,更加华丽、凄美的,悲剧。
每个人都是这样。
在曲惜白内心躁动不安如一只小鹿一样的前一个小时里,她正在热带雨林主题公园中观察铁树的储水变化。可是公园这么大,在回来的路上转了几圈都找不到出口。席凉和她约好了时间,正在出口等她。
正在发愁时隐约听到一声声吉他声,很好听很悠扬的曲子。
曲惜白循着声音走,只见一名少年坐在一株扭曲的树上,他紧闭着双眼,眉目间的忧愁久久不散。
“那个。你好,”曲惜白走上前去弱弱地打招呼,“不好意思我迷路了,你知道出口该往哪边走吗?”
少年从树上下来,将吉他收好,对她说:“正好我也该走了,我带你一起出去吧?”
“谢谢。”曲惜白微微一笑。
一路上,少年向她介绍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包括它们的生长环境,居住地,生长状况等。
少年隐约觉得裤袋里的手机在振动,皱了皱眉,对曲惜白说:“再往前就是出口了,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一起出去了,小心点。”
“恩。再见。”曲惜白向他道了别,转身向出口跑过去,万一席大小姐因为她迟到发起飙来,那可不是好惹的。
少年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表情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手续都办好了吗?”
“好了,您明天就可以去上课。”
“恩。”
“还有,公司的新人招聘会等您主持,司机就在门口接应。”
“恩。”
曲惜白走出公园,一眼就看到了明明很着急却一副很淡定的席凉,还有和她一样嚣张的法拉利。
“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迷路了,走了好半天才走出来。。”曲惜白拽着席凉的衣角,发现她今天穿的格外正式,“你要出去啊?”
“废话,我有一场面试。”席凉从包里掏出化妆镜,看看自己精致无暇的妆容,“看在你是个路痴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赶紧走吧,我要迟到了。”
席凉坐在驾驶座上一轰油门,车子笔直地向大马路上杀去,曲惜白在后座惊叫:“慢点!我安全带还没系呢!”
等她系好安全带,席凉丢给她一份文件:“这是我的报名,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曲惜白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没什么,都挺好。可是你的体重不是50公斤吗?什么时候瘦成45的?我妈跟我说了,说谎的不是好孩子。”
不用想也知道席凉那张脸黑的可怕,直到面试出来都不见好转。
看来只能请她吃顿好的了,我的零花钱啊!曲惜白仰天长叹。
下午在chanel挑衣服的时候,曲惜白接到了樊洛洛的电话,这让她的颅内血管不得不扩大一圈来帮助她促进血液循环。挂了电话她就激动地跟席凉说:“樊洛洛打电话叫我出去看电影呢!”
席凉从容地应了一声,挣脱开她抓着自己肩膀的双手:“怎么好好的叫你去看电影?嗯。。我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第一次约会不是?”
可是后来她就后悔说那句话了,就在她喝完从星巴克买来的榛果拿铁之后,她收到了曲惜白的短信,那个足以让她休克、窒息、疯狂到吐血的短信:
“那条新买的裙子我穿走了,还有你的凉拖。”
那双凉拖是她从网上花了三万多买的,她怎么就忘了是今天下午到货,更忘了家里那条八万八的雪纺吊带裙。
贱人!她在心里骂了一句,随后又不得不承认:
好吧,她穿不出那种小清新的感觉。
此时的曲惜白正徒步走在布莱格广场,布莱格广场是栗染城最大、最具英伦风格的广场,每天都有几百只鸽子飞到这里踱步。是情侣们休闲娱乐谈恋爱的圣地。
已经晚上七点了,天还不是很黑,太阳昏昏沉沉地落到西方的山后面去,天边的云彩很红,不知怎地,曲惜白看着天边的云彩,怎么看怎么像——血。
她坐在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看着肥嘟嘟的鸽子,看着天边血一般红的云朵,看着对面柏油马路上跳舞的人群。怀里就好像揣了一只兔子,蹦蹦跳跳的。
洛洛怎么还不来啊?她这么想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发现人群中央的少年好眼熟,猛然才认出来:樊洛洛。
曲惜白微微一笑,樊洛洛还和小时候一样,贪玩,淘气,连约好的时间都忘了。
一曲终了,曲惜白站起来向他走去,看见他露出胜利的笑容,看见他笑着向她伸出双臂,就在她幻想洛洛会叫自己的时候,就在她差一点就走到人群中央,走到樊洛洛的身边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扑进他的怀里。
粟梨月在他的怀里甜甜地笑着,樊洛洛像一个大明星一样向人群比着手势,他们伴随着他的节奏喊出他的名字:
洛——洛!洛——洛!洛——洛!
樊洛洛看着怀里娇笑得得粟梨月,他的眼中只有她。
曲惜白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继续往前走还是退回去。看着他们被人群簇拥,悲伤像海水一样将她的心脏淹没。咸湿苦涩的海水,令她窒息,透不过气来。
他是她天空中最亮的星星,而她在他心里算什么?
曲惜白转过身去,不让他们看见她的泪水。她退出了人群,倔强的含着泪水走回到那条长椅。
鸽子已经不见了,喷泉里的水也恢复了平静,天边的云朵也变成了温柔的紫色。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掏出手机,在手机上飞快地打字:“我不去了,席凉约了我吃饭。”
按了发送,她又回头望了一眼,才重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离开了这个广场。
蓝色的裙裾随风飘扬,就像她疯狂涌动的悲伤,以及无法隐藏的浅浅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