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交通民俗
重庆土家族地区的人们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交通风俗。他们居住在山高林密的地区,行走山路几乎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重庆土家族地区山高林密,气候多变。人们早上出门时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即所谓“晴带雨伞,饱带路粮”。如做生意这样重要的出行,土家族往往会选择黄道吉日,尤其忌讳“红煞”日出行。清早出门时,第一个遇见的是女人,土家族人就认为不吉利,必要返家择日再行。
行走于山路时,原本无人而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土家族人会认为是路上鬼魅在试探,所以大多不会答应,也不会回头去看。
他们认为名字和身体一样,都是自己的一部分。一旦回应了鬼魅的召唤,人的灵魂便为鬼魅所俘获,人就会有不测之灾。在行路途中偶遇他人丧葬,土家族人也认为不吉利,他们往往将衣帽脱下扑打数次,达到“散晦气”的目的。重庆土家族地区一般多有瘴气,这对出行的人是可怕的忌讳。淳朴的土家族人在万物有灵思想的指引下,往往以抽旱烟来破解。旱烟有强烈的气味,他们认为这可以驱散瘴气对人的侵扰。不抽旱烟的人,也用其他有强烈气味的东西来驱避瘴气。
重庆土家族人出门在外也自要吃住,但人们忌讳在床上站立;在进饭馆吃饭时,也忌讳用筷子敲碗,这些被视为是无教养的表现。
由于人们往往要肩挑重物远行,所以竹木扁担就是宝贝。扁担是不允许女人跨越的,一旦扁担被人跨越,挑用它的男人就会生疼痛难忍的“担肩疮”。拖抬重物时,人们要大吼号子以协调众力,往往是一人领,众人应。现将1983年彭水县民委和文化局收集、选编的《拉龚滩号子》录于此,以飨读者:
嗬(领)嗬(合)哟啰嗬(领)嗨(合)哟啰啰(领)嗨(合)哟啰嗬(领)嗨(合)哟啰,嗬(合)哟啰啰嗬。哟啰嗨(领)嗨(合)嗬(领)嗬(合)嗬嗬(领)嗬(合)嗬(领)
嗬(合)哟(领)嗬(合)
拉纤时船上的人也会跟着喊号子哟,交相应和。下面便是前后应和的号子:
么歪么嗬哦,哦咧哟噢。么哦哦哦,哟哟。
群歌互答,声音回荡于两岸青山白云绿水之间,蔚为壮观。
居家生活也有讲究,重庆土家族地区的人们希望富族强家、外出必获,因此,重庆土家族人绝对忌讳挑着空桶进堂屋。
重庆土家族人虽然居住在山高林密的地区,但此地水网密布,撑船放排就是经常事务。新造之船必须停在岸边,等老鼠上船后,方可下水航行。在江河上撑船放排是很危险的事情,人们把它视为在“血盆里抓饭吃”,所以人们在开航前必须进行祭祀河神或“向王天子”的仪式。人们选择黄道吉日,杀鸡敬献,烧钱化纸,祈请神灵保佑,场面颇为隆重。是日前夜,参与航行的人还要在十字路口泼冷饭,让野外饿鬼得以饱食,不至于在船排航行时从中作梗,使行船凶险。船排临行之际,土家族人看见船排上原有的老鼠等动物跑上岸,便会停止出发,认为这是行船凶险、必有灾祸的预兆,必定另择时日,再行开航。船排出发时,重庆的土家族人特别忌讳有人哭泣,以此作为不吉。
船排在航行中,重庆土家族人为求得一路平安、顺达无碍,一定是忌言忌行,不会乱说乱动。船排航行,尤其忌讳说与行船相关不吉利的话语,如“倒”、“翻”、“沉”和“打烂”等。即使要用到这些语词,也只能用同音字或类似“秤砣落水”等的歇后语代替;或只说其字的半边,如“破”就只能读“皮”,“打破”就被说成是“打皮”。重庆土家族人的船头不允许踩踏或污染,任何人不能在船上大小便,人们也不可以随便跨越纤绳。船上的物品摆放也很有讲究,如水瓢必要仰放。吃饭时,筷子改称为“蒿竿”,碗被称为“莲花”。吃饭结束后,人们不会把筷子放在碗上,意即“蒿竿”是不能放在“莲花”上的。
由于峡险滩多,行船可以依靠的自然力量是极其有限的,繁重的行船放排均要依赖人力。因此,在重庆土家族地区有很多船工。
行船放排时,人们往往要吼唱号子以提醒船工注意和协调相关动作。“船家借助号子协调划船等活计的动作,减轻高强度劳作的疲乏;同时他们可以在吼唱号子时舒畅自己的心情,弱化长途行程的郁闷。”行船中,每到一个码头,土家族船老板要杀鸡祭祀“王爷”。
杀鸡时,人们把鸡血涂在船头,鸡毛要贴在船尾。客人在好客的土家族人的船上吃饭也不必付钱,只要注意其禁忌即可。
这些习俗和禁忌在重庆土家族地区现代化的进程中已逐渐消失或正在缓慢消失,这是现代文明的冲击和生产生活方式改变的必然结果,体现出了民族的进步与发展,显示了现代文明强大的作用。
但作为民俗事象而言,这些习俗和禁忌的逐渐消失,似乎意味着重庆土家族的民族特性正逐渐消失。这对如何保持土家族人的民族特征提出了一个严峻而现实的课题,值得人们去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