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交通工具
重庆土家族地区地处武陵山区,陆路交通崎岖难行,水路交通峡险滩多。为便于物资流动,历代生活在这里的土家族和其他民族因地制宜地制造和使用各种工具,解决了交通运输问题。
此地的交通在解放前陆路主要依靠人力、畜力和汽车等等。这里的人力运输主要分为肩挑背负、肩舆和人力车等方式。肩挑背负运输固体物资时,挑具多为竹丝编成的下方上圆的敞口箩篼和用竹片编成的方形有盖而略高的挑篓。它们都系以棕绳,用竹木扁担挑行。搬运泥土等粗笨物资,则多用粗竹丝编成的箢篼。搬运食盐则用竹片编织成盛盐的盐包子。土家族人搬运液体物资时则多用木桶装,他们也喜欢用细竹丝编成篓子,一般用石灰加猪血作为涂料来防漏。
重庆土家族背负的用具主要是竹片编成的各种背篼,用于背粮、背柴、背鸡、背猪、背水、背粪,甚至背小孩,当地甚至都有“篼不离背,背不离篼”的谣谚。背篼因用途不同而造型各异,有抛背、密背、凉背等。背负液态物资时,人们多用长扁圆形的背桶。为便于在行走的陡路狭道上休息,在长途背负重物时,人们往往用木制丁字形的“打杵”支在背篼底部以息肩。由于山行艰难,重庆土家族人往往多用稻草等软物制成的“腰包”垫在臀部以减小背篼对人体的摩擦和撞击。人们在背负柴草时往往把一根弯木劈成两半,做成高高的“柴码架”。在山高路陡的地方人们也用竹竿制成“三窝撑”来扛负重物。运输巨大的重物,重庆土家族人则往往是集众人之力来抬运,有2人抬、4人抬、8人抬、16人抬,甚至32人抬等多种形式。
人们采用杠上加杠、以绳固定的办法,大家齐心协力来抬运。在行进中休息时人们往往用一根与肩同高的Y形的木制“打杵”支在抬杠下息肩。重庆土家族人搬运特别巨大的重物时,聪慧的人们会制成木架来装载,用硬木为滚棒,众人用绳索牵引前进,这种木制工具俗称为“船”。另外,搬运物品时,重庆土家族人往往喊着号子来协调步调,节省力气,提高效率。石柱县文化馆提供的《民间民歌集成卷》有抬工号子《海棠花儿开》等,而抬工号子《十把扇子》则更奇特。
兹录如下:
十把扇子(其一)
一把扇子嘛连连,就逗起嘛溜溜。
这把扇子嘛连连,给郎买的嘛干哥哥。
郎买扇子嘛连连,花本钱哩溜溜。
我做双鞋子嘛连连,你穿起的嘛干哥哥……
全首根本没有1个“抬”字,而是以谈情说爱为主线,加入一些生活习俗作为内容。“和其他号子一样,有的抬工号子整个话语系统不直接意指‘抬’,而是由一些与‘抬’的语意毫无关联的实词与虚词构成。”
重庆土家族肩舆的工具主要是滑竿和轿子,轿子主要有凉轿。
藤轿和官轿数种。滑竿是用两根长竹竿扎成担架,中间部位置一凉椅或坐篼供人乘坐。人们在抬客人时,边走边喊行话,以激发劳动热情和引起路人注意,自觉避让。遇到路边有行人,轿夫便前呼“两边有”,后应“中间走”;过独木桥,轿夫则前呼“独桥两空”,后应“端踩当中”等等。这些号子短而有韵、朗朗上口,随口而歌,成为此地独特的一道风景。现录土家族人《轿夫歌》片断于后:
桥儿两空,脚踩当中;
当中有个眼,脚踩边边点。
天上一枝花,地下牛屎粑;
天上明晃晃,地下水凼凼。
稀泥烂凼,脚踩边上;
稀泥烂滑,脚板稳踏。
漂石又带滑,稳踩又稳拿。
可以想象,这样的前行方式是多么有趣而快乐,既总结了劳动经验,而且减轻了疲劳,又增添了劳动的趣味性。
重庆土家族地区的人力车主要有鸡公车、木板车、胶轮车和钢丝架车等等,它们多用于境内短途物资运输;黄包车主要用于城内客运,乘坐者多为官商绅士等。这些运输工具在解放后渐渐地退出了此地的运输行列。
重庆土家族地区的畜力运输主要是在民国时兴起的驮马和畜力车,人们赶着驮马和畜力车往来于邻近州县搬运物资。这在交通不发达的时期是重要的运输工具,后来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些运输工具和方式也渐渐淡出此地的运输行列。
早在解放前此地已有汽车运输。川湘公路的建成和投入使用,开始了重庆土家族地区陆路运输的新篇章。在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川湘公路开始营运后,国民政府就先后在黔江、秀山、酉阳和彭水等县城开设汽车站,开展客运和货运业务。这是此地公路运输的开端,运输工具是客货汽车,从此开始了此地以汽车运输为主,兼有各种现代交通工具的公路运输的新纪元。
重庆土家族地区水路的交通工具在解放前主要是排筏和木船,到民国方有少量的机动水上运输工具。重庆土家族人生活在山地,有丰富的森林资源。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往往砍伐竹木,扎成木排竹筏,或顺江流下以交换自己所需,或用做便利的运输工具,这是自古以来在当地比较普遍的水上运输方式。
重庆土家族地区水路最早的成熟交通工具应该是廪君的土舟,即陶船。唐代韦建《黔州刺史薛舒神道碑》:“黔中……其货殖也殷,有廪君之土舟。”秦汉时,此地先进的水上交通工具是“太白船”。秦昭王二十六年(公元前281年)司马错率10万大军,乘着“太白船万艘”,上溯乌江而伐黔中。后来这种“太白船”发展为明代的“舵笼子”。此船首尾上翘,舷墙较高,中尾部有房舱,为客货两用船。
为便于在峡险滩多的乌江、郁江运送彭水郁山的盐和丹砂等物资,重庆土家族人的主要运输工具其实是便于操控的“歪屁股船”和“蛇船”。根据《四川内河航运史》记载,“歪屁股船”的特点是“头尾高翘,尾部歪向左方。干舷很高,两舷各有三根柄,结构坚固”。“歪屁股船”也叫“厚板船”。《涪州志》云:“左偏其尾,两梢不设舵,却转侧灵便,谓之厚板船。”此船板料厚度超过4厘米,干舷也高,两舷外侧各有木枘3根。它结构坚固,以梢代舵,转向灵活。郁江水浅江小,运输食盐和煮盐煤炭的工具主要是“蛇船”。这种船以其身“窄而长”得名。重庆土家族其他河流上通行的木船因河流的水流较小而相应吨位变小,其船体与乌江和郁江上的木船大体相似。
这些船远行于险恶的水道,往往8只船结队。“一是在滩多水急之处,相互拉纤,拉上一只,复趋一只,待8只船都拉上滩后,再行开船;二是同伙结伴,若遇土匪抢劫,好相互支援;三是在途中万一出事,以便搭救和相互关照。”重庆土家族人行船时一般借助自然力,或扬帆而行,或顺流而下。在滩多水急或逆水行进时,土家族人不得不尽力拉纤和划桡,甚是辛苦。乌江沿线多有纤夫长年走出的纤道,默默向世人倾诉乌江行船的悲辛,高亢雄健的号子似乎仍然在崇山沟壑中回荡。
重庆土家族地区的机动船航行史始于民国十五年(1926年)
当时涪陵驻军的小汽轮“益安号”首航彭水,于羊角碛滩折戟沉沙。
这是现代水上交通工具在此地的首次尝试,可惜以失败告终。民国三十年(1941年)5月下旬,民生公司的“生存轮”再航彭水取得成功,揭开了重庆土家族地区水路交通的新的一页。自此,此地的水上交通不断发展。水上船舶类型、数量越来越多,水上航行的里程也不断延伸,水上航行条件不断改善。到20世纪50年代,乌江的客船均为轮船替代。1998年乌江已经有气垫船供人们出行之用。
新中国成立以后,重庆土家族地区的交通日新月异。土家族人除了在日常生活中仍然较多地沿用传统的肩挑背负运输方式外,其他的运输方式和工具逐步为公路上运营的拖拉机、汽车和水路运营的轮船所取代。到现在为止,重庆土家族地区有类型多样、为数众多的汽车和轮船在从事客货运输,大大加快了此地的人员流动和物资交流。为了便于在山高路窄的山区公路出行,重庆土家族地区也有不同型号的摩托车和自行车作为代步工具。现在已经完工并投入使用的渝怀铁路和在建的高速公路必将大大改善重庆土家族的出行条件,把他们更紧密地和外界联系起来,土家族人的春天真正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