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我到昔日龙川八景之一的登高山踏青览胜。
从龙川河谷拾级登高，龙岩城尽收眼底。龙岩盆地“东临翠屏东宝，南向麒麟天马，西望龙灵紫金，北倚西山支山”。龙岩城，像一颗宝石镶嵌在闽西这块巨大的翡翠上，藏在大山胸腹里，群山怀抱中。“环岩皆山也”（《龙岩县志》），龙岩的地势的确像欧阳修《醉翁亭记》中所描写的滁县，而登高山独秀于盆地中央。王有容诗云：“一峰南郭外，搔首可询天；孤峭飞千仞，凌云落山仙”，道出了登高山的风姿。
登高山耸立于城之正南，形如偃月与龙岩城一衣带水，山脚下的龙川河舒徐婉转，曲折东去。“俯瞰龙川，树木尤美，望之蔚然深秀”，现在人民政府正把登高山辟为公园，已修建了梅花亭和临江六角亭，可惜树木还不够茂盛。从前这里曾是一个花繁林密、风景幽美的好去处，有诗为证：“林花助清妍，山禽发幽响，沈吟谐物情，览结极萧爽”；此外还有“山横郭外清如洗，树接云间翠欲流”之句，可见以前此地是可以闻到鸟语花香的。
鹄立山顶，饮八面来风，鸟瞰岩城，高楼小屋栉比鳞次，太阳照在龙川河上，浮光耀金，河水婉若游龙，滔滔逝去，令人油然萌生一种深沉的思古之情。龙岩在晋代时为新罗县苦草镇，唐朝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在新罗口设置了新罗县，隶属于汀州。因县东四里的翠屏山有大小两个龙岩洞，所以到了唐天宝元年（公元742年），便把县名改为龙岩。后又改隶漳州。清代从漳州府分出，设立了一个龙岩州，作为漳汀之间的中间地带。新中国成立以后，把汀州府和龙岩州合并为一个龙岩地区。迄今龙岩已有一千余年的历史了。而登高山似一历史老人，沉静地注视着阳光下躺着的龙岩城。想当年，龙岩乃是闽西一个人文荟萃的奥区。白天，行人如织，摩肩接踵，热闹非常；入夜，灯火明灭，悠扬的丝竹管弦和着动人的龙岩山歌，清风送乐，别有一派升平景象。当然，在久远的历史上也不无干戈之声，龙岩山地历来都有农民暴动和起义，红色根据地的人民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里是邓子恢的故乡，毛泽东、朱德、陈毅，还有文天祥、太平军的足迹为龙岩城的历史增添了光彩。古代的墨客骚人也留下了一些诗句，的确，“江山还要文人捧”。在登高山上，人们可以“凭高散烦襟，遐眺豁幽赏；俯仰遂吾乐，此意同霄壤”。登高自卑，行远自迩。人们可在工余假日，登高望远，开拓心胸，或到登高枕潭击流水，陶冶情操——假如水是清的。可惜往日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的龙川河水已变得有点混浊了。
山川秀美，古今共谈。龙岩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昔日在群山的怀抱中曾孕育过不少人才，然“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从前偏僻的山镇已变成一个欣欣向荣的城市。往昔“浣纱早日谁家女，两岸菜村鸡送晓”的田园风光，已被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沿河公路和林立的工厂代替。过去的已成为历史，今天的龙岩城以其崭新的面貌出现在登高山下，龙川河畔。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必定会有更多的龙子龙孙脱颖腾飞！
美哉，古老的龙岩！壮哉，年轻的城市！
（原刊《龙岩文艺》1981年6月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