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再三邀请到他家玩,说是他家紧邻着一大片荔枝园,好玩极了。
那一天,几个同学果真相约着去了,一去便嘻嘻哈哈地钻进了那个荔枝园。
荔枝园超乎想象的大,一眼望不到边,只能看到粗大的树干一排排延伸而去。抬头时,则见浓密的树冠好像撑开的大伞,一棵接着一棵地遮住了天空,些缕阳光从树叶的空隙泄漏下来,有的闪闪烁烁,有的星星点点,如同童话世界的背景。
荔枝园里出奇的安静,除了偶尔几声鸟叫,听不见其他的声响,只有当我们惊讶地屏住声息时,似乎才能感知到一阵阵轻轻的虫鸣。
荔枝园的地面也是我们家乡常见的沙滩地,由于树荫遮蔽,草籽无法轻易飘落,加上光线不足,这里也就没有滋生杂草。每棵树的浮根之间,全是白花花、平展展的沙子,显得特别的整洁、清爽,静静地吸一口气,还能够品出一股沙土掺和着树叶的清馨。
荔枝园的树都很高大,可能已经生长了上百年了吧!每一棵看起来都不比三层楼房矮小,就这么一棵棵高大的个体连接成看不到头的群体,那是一种怎样的雄伟壮观,怎样的大气磅礴、怎样的荡人心魄呀!
这就是我们眼里的荔枝园,是多少代祖先传下来的荔枝园。它用雄伟壮阔的形体坚守着这块园地,用它特有的安宁、静谥、清馨营造出一种亲和的气氛,使它具有了和外部世界不一样的神奇魅力。虽然没有见到这片园林里荔枝成熟的景象,也没有去打听这里生产的荔枝每年能给生产队带来多少的收入,光光这平日里的素面邂逅,就得以让我们一见倾心、忘情投入了。
荔枝园的确很好玩。对几个小伙伴来说,这里就是一个不为外界干扰的专属区,可以任由我们自由自在地主宰。于是,怀着对这片园地的惊叹与喜爱,大家很块就和这片园地亲热在一起,融合在一起,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对它的爱,才无愧于来这里玩了一回。
那年头小伙伴们最爱玩的、也是最常玩的游戏要算“捉特务”,也就是捉迷藏,只要凑到一块,总会利用当时当地的地形地物玩上一阵。这场荔枝园的“捉特务”,起先是在树干之间展开,一个个小身影隐藏在粗大的树干后面,已经很不容易发现;谁知没过多久,居然有人悄然爬到树上,钻进浓密的树叶丛中,引来其他同伴也来学样,这就让“捉特务”的战场自然而然地从地面转到了树上;尽管不知道这一回难度又增加了几分,却逗引得大家更有神奇感,更觉得有趣和刺激,时间也就耗得更久。
“捉特务”玩腻了,有人又提议“挖地道”。大家便分散开来各出奇思妙想,各自拍拍脑袋设计出“地道”的模样,然后用手和树枝在沙地上、在树根间刨的刨、挖的挖、搭的搭、堆的堆……直搞到一个个汗流浃背、灰头垢脸,才总算在几棵荔枝树的空地里建造出曲里拐弯纵横交错的一片微型“地道”。虽说是乡间孩童的游戏活,却也形态逼真,构思巧妙,有河流、有桥梁、有篱笆、有堡垒、有暗道……可能是受了那年代反复观看的电影《地道战》的影响吧,那年代的孩子都具备了这种喜好和本领。
游戏玩累了,同伴们三三两两地背靠树干坐在浮起的树根上,看着叶片间的阳光闪闪烁烁地变幻,听着好像童话世界传来的鸟叫声,随意呼吸着清馨的园地气息,让浑身上下充盈着难以言表的舒适与快意……这是一种怎样的生活情趣,怎样的精神体验呀!那种感觉,恐怕也只有身处其境才能体会到。
荔枝园还会给我们送上礼物。荔枝树的枝条十分坚硬,很是受力,椅腿粗的枝条站上一个大人都不会折断。它的小枝丫自然是制作弹弓的好材料,稍粗点的树枝也可以制作陀螺。我们这代人小时候的玩具基本上都是靠自己动手就地取材制作的“土玩具”,没有几件是花钱买的。临别时,小主人特地回家拿来柴刀,爬到树上砍下几根树枝,让我们每个人都分得几个能够制作弹弓的枝丫和几截只要削尖后就能制作陀螺的圆木块。于是,大家才兴高采烈地告辞回家,一路上又在相约着找个日子比赛各自制作的弹弓和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