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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田园

◎田园篇

田园是农家的根本。田园是农家人安身立命的依靠。田园融入了世世代代农家人的血汗、祈盼、欢乐与悲怆。田园也就有了生命的活力与灵性,有了善解人意的生长与收获、庄严与激情……

我深深眷恋旗山脚下的那片故土,那是一块冲积平原。据往北十余里的昙石山历史遗址发掘资料看,这地方早先也属于闽江的出海口,后来由于日积月累的冲积,陆地不断扩展,出海口逐渐退缩,才出现了江边至山麓的一块土地。

土地与人类是同生息,共命运的结合体。人类依据土地而生存,土地依靠人类而造化。故乡的这块土地,有了旗山上的数十条沟壑注入水流,也就河网密布,水系发达;泥沙堆积的土壤松软又肥沃,耕作极为便利;于是,老祖宗不用费太大的工夫,就把它们造就为养育一方农家子弟的田园。

到我这一代,在我离开家乡之前,这里依然是田园的景物、田园的本质、田园的风采。

田园的景物是美好的。在我上小学、中学的时候,站在“后门山”或者“赤塘山”的操场上望下去,周边都是田园的景物。那时田园是这块土地的主体,村庄只不过是田园的点缀。在大片大片的田园之间,有一些房屋,那就是村庄;甚至村庄中的房屋与房屋之间,也还是田园。我家就是典型的“田中厝”。屋子四周都是田园,只有孤立于田园中的一座宅院,与邻居家交流都得通过穿行于田园中的村路。周边的邻居,大体也是这种格局,只不过有的是一座独立的房屋,有的是由几座房屋连接在一起的“大厝”。这样的田园景物,是大自然和人类互相配合产生的造化成果,它鬼斧神工,非神笔难以描绘,无论从哪一角度看去,都美得让人赞叹,让人神往。山岭、河流、池塘、水田、山包、果园、菜地、房屋、树木、是田园景物的基本元素;作为个体,它们自身就已经具有各自独特的美感,而把它们和谐的组合在一起,便构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天然画卷。在千姿百态的旗山峰峦映衬下,河流蜿蜒廻转,两岸铺展开青翠的稻田,稻田间田埂纵横交错,把原本单一的田野分割出生动、迷幻的图案;田野连接着高高低低的小山包,山包上生长的树木郁郁葱葱,与田间稻苗的柔弱相映成趣;再加上错落有致的农舍、池塘,和穿行于农舍、村落间的曲曲弯弯的村路,雄伟与典雅,古朴与秀丽,便成了浑然一体。

田园的本质是耕耘。没有耕耘的土地只是荒野。在田园上,每天都可以看到父老乡亲辛勤耕耘劳作的身影。他们赶着水牛,肩负犁耙,把水田的泥土犁出一排排翻滚的浪波,再耙成稀烂的泥浆,插下秧苗,田野便开始生长着希望。他们挥舞着锄头,把野草锄去,整理出条条田埂、村路、渠道,田野才有精美的纹路与图案。他们把土地锄松,整平,种下花木、果树和瓜秧、菜苗,搭起瓜棚、豆架,田野间才有了参差错落的园地与树木,人类培育的生命之魂才能在这块土地上依附着,演化着,呈现出千般姿色,万种风情,展示着生命存在的生机与魅力。

田园的风采是收获。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耕耘寄托着希望,希望催生着成长,成长奉献出果实……收获,便成了田园最美丽、最醉人的风采!收获在广阔的田野,一片片稻田收割了,金灿灿的稻谷铺满田间,又化为农家人肩挑的担子,沉甸甸地跳荡在回家的脚步。收获在起伏的山坡,一袋袋芬芳的茉莉花,一筐筐带着泥土气息的花生,一担担红扑扑的地瓜,随着喜气洋洋的面容游走在乡间、村路。收获在树林、在鱼塘、在河流,收获在菜地、在瓜棚、在豆架,收获在院子、在房前、在屋后。收获在农家人举手投足中,收获在农家人的需要和满足中,收获在农家人酿造的米酒飘香里,在饭桌上的碗、碟内,在阁楼和瓜棚下的品茶笑谈间……

呵——这就是地地道道的田园,这就是我家乡曾经有过的田园——一块既美丽富饶又快乐幸福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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