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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说将

翌日一早顾小情早早起床,洗漱过后,在屋里书架上又翻了半天,找到一本《山河志》,便捧了在院里石凳上品读。

不一会王二翩翩而至。顾小情见她手上没提饭盒,不自觉道:“姐姐今天怎么。。怎么这么美。”顾小情差点说出“怎么没带饭盒”,幸好及时止住,免于闹剧。王二一笑,上前拉住了顾小情双手,手微热鞣酸,温情奕奕。

顾小情还未长成,比上王二低上半头,顾小情微微抬头,只见王二眸子澄澈潋涟,似春水一般。顾小情心有若失,一时心中不是滋味,暗想:“原来她是真的把我当做妹子来看。”当即脸一红,低下了头。

王二微微一笑,轻轻捏了捏顾小情手背,道:“妹妹的眼睛真美。”顾小情已知不知如何是好,便轻轻挣脱王二双手,笑道:“姐姐来的正好,妹妹一直有一事不解。”

王二眨了眨眼睛,道:“你说。”

二人在石凳上坐定,顾小情道:“姐姐,灵媒术有何奇异之处,我问秦大哥和唐大哥,他们都扭扭捏捏不说。风前辈又说是妖术有违天道?”

王二忽得脸一红,道:“秦师兄是端庄公子,唐不归虽然油嘴滑舌,其实脸皮也嫩的紧。”王二又嫣然笑道:“妹妹身居宝库而不自知。”

顾小情一听,略一沉思,便道:“是我房中的那些书?”

王二点头一笑,起身拉着顾小情便给屋里走,一边道:“回望峰人丁比之别处几脉要少,也没什么客房,这居处是张师兄故居。”

到了屋里,王二一边翻看着书架上的书,一边道:“天机师伯座下收有六位弟子,张师兄是大弟子,乃是天机师伯早年所收。张师兄惊才绝艳,是年轻一辈中顶尖人物。张师兄收有不少奇书孤本,有些便是木秀峰道藏阁中也无。”

顾小情平日里看这些书也看出有不少奇书,兼又有不少竹简古篆,本已料到此处原先的主人是博学之人,却没料到是唐不归的大师兄。

王二找了一会,抽出一本厚厚纸订的册子,上书《异术志》。王二捧着《异术志》笑道:“平素里我山弟子若是初次下山行走,这本《异术志》那是必读不可的!”说着携顾小情手一起坐到床沿边。

王二把书递给顾小情看,顾小情接了过来,只见书上一页零零落落也没多少字,念道:“《异术志》。”翻开第一页,见上书“此书始成不笑祖师,张宥于庚子年修订”。

顾小情暗道:“这位不笑真人倒跟那姓唐的同辈论交。”又问道:“这位修订之人想来便是姐姐说的大师兄了。”

王二笑了笑,道:“正是。若我记得没错,灵媒术便记在了七十三页。”

顾小情小心翻到了七十三页,果见开头便是‘异术志邪术篇灵媒术’三个字,又见下面还记了不少,一字字念道:“灵媒术出自北地,无心尊者所创。”顾小情顿了顿,朝王二道:“这位无心尊者能创异术,想必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

王二忽的怪怪一笑,道:“能开宗立派的人自然都了不起。”

顾小情又道:“此术以施术者之血为媒,附自身先天灵力,以奇诡手法施术,中术者必是女子。此术有违天道,世无解术之法,唯以神通法力强去。中此术五日后发,初时头昏郁沉,后渐失灵智,身如刀剜。中术七日后,身如万蚁噬心,乃需于施术者交姌才可稍。。”

顾小情脸刷的红了起来,把书合上,怯声道:“姐姐方才笑的好美。”

王二嫣然道:“怎么不念了?要等晚上一个人躲被窝里看么?”

顾小情嗔道:“姐姐贯会取笑我。”

王二又是一笑,道:“你看张师兄留下的是不是好东西,这里是不是可称宝库。”

顾小情巴不得她引开话,跟着便道:“张师兄怎的现在不住这里了?”

王二叹了口气,道:“其实现在回望峰上如我一样的小辈弟子都不曾见过张师兄。张师兄三十年前忽然失踪,如今也是半点消息也无,只是张师兄的长生灯还亮着,想必是困在某处。”王二又道:“天机师伯三年前还曾下山去寻,却一无所获。”

顾小情自见王二来这是第一次看她面有愁意,心道:“这两日看王姐姐怎么都是心胸豁达,外物不扰的性子,怎会为这没见过的师兄忧愁?”心中虽有疑窦,面上却一笑,道:“秦大哥和唐大哥比之这位张师兄如何?”

王二摇头道:“我爹说,张师兄乃是近两百年来最有天分的弟子,秦师兄和唐不归是万万比不上的。”

王二忽笑了笑,拉过了顾小情手,道:“秦师兄做事为人处世稳重大方,唐不归资质还行,只是没个正经,整日只知道偷懒耍滑。”说完又是一笑。

顾小情看王二把唐不归说的一无是处,眼中却是柔情满满,心下不由得一阵心伤,暗想:“即便唐大哥再如何,你也一定不离不弃了。”心中虽在意万分,面上却笑道:“姐姐现在说的好听,却不知唐大哥如何在意姐姐呢?”

王二嘻嘻一笑,面色微红,道:“我可要听妹妹说说了。”

顾小情摆出满脸的笑意,道:“那日唐大哥伤重,本来昏迷了许久,却获得张开了眼喊我,我说:‘怎么了?要死了么?’唐大哥说道:’不错’,我就说:‘那你这是要托孤了?’唐大哥带了好久才对我说。说到了山上一定有一位王二小姐去寻你,你便对她说。。说我唐不归此生有负王二小姐神情!”说到最后顾小情眼眶却红了起来,心中一痛,心道:“也不知唐大哥此时伤势如何。你我倒有默契,我不问,你不说。”又想道:“你已有了王姐姐这般的人儿作伴,却为何来招惹我?”

那边厢王二已咯咯的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带顾小情收拾好了心情,重又抬起了头,才道:“妹妹莫要骗我,不归若真让传什么话,也必是说什么‘有负师父养育大恩’之类给天机师伯的话。”顾小情闻言如遭五雷轰顶,一时怔住,心道:“难怪唐大哥对你念念不忘,日思夜想,单凭这份相知,我便不知要差你多少。”随即又笑了笑,道:“姐姐妙算,是唐大哥的红颜知己。”话一说完,又低头神伤。

却听王二忽道:“妹妹是不是喜欢不归?”

“是啊!”这二字差点说出口,顾小情脸一红,强笑道:“姐姐说笑,情儿怎会喜欢这种偷懒耍滑的人。”说完展颜一笑,宛如真言。

王二把顾小情手握紧,正色道:“妹妹,你我相识不过才一日,我已看出妹妹心地纯善,凡是也会迁就别人,姐姐求你一件事好么?”

王二的一番话说的毫无水准,似已算定顾小情会答应一般。顾小情不知所措,本想抽出双手,可奈何王二握的甚紧,心道:“王姐姐这话像是对熟识许久的人说的,似乎大有委屈我的意思。你既知我对唐大哥有意,可你与唐大哥乃是良配,不几****看他一眼就要道别。你对我又着实不错,我怎能横刀夺爱?况且唐大哥对我无意,你二人又是修行之人,日后连见上一面也难了,唉,我不见他就是了。”想到此处,心中无比疼痛,凄然一笑,道:“我答应姐姐便是。”

王二喜出望外,道:“当真?”

顾小情见王二此时喜悦非常,这两日来虽时常见她发笑,却不曾有这般欢喜,心道:“王姐姐你可把顾小情看扁了,我固然对唐大哥有意,可也绝不会跟你去抢!”当下便点头道:“姐姐待我以诚,小情虽是弱女子,却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

王二也点了点头,道:“却是委屈妹子了,日后姐姐一定到青洛跟你家人赔罪。”

顾小情摇了摇头,道:“请罪那也不敢,我。。我午饭后走就是了。”一时心中凄凉,言语间满是无奈。

却见王二忽的笑了起来。轻轻抚着顾小情秀发,柔声道:“妹妹想到那里去了,不归有妹妹这样的人喜欢,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赶你走?”

顾小情见王二柔声细语,只觉得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忙抽回了手擦去眼泪。

王二微微一笑,捏着袖角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细泪,道:“姐姐想让你留下来。”语声轻柔,不带一丝杂质。

顾小情茫然抬头,凝噎道:“留。下来?”

王二点了点头,道:“妹妹久不归家,思乡情切,姐姐也知道让你留下来是委屈你。可是姐姐真心想让你留下来,陪着姐姐,陪着不归。”

顾小情万万没料到王二竟然主动挽留,又看她言语真挚,绝非欺骗之言,一时怔住,良久不语。

顾小情自然明白王二让自己留下来是在此处拜师,从此修行悟道得长生,只是如何也想不出让自己留下的原因。

顾小情自幼跟在母亲身侧,顾夫人又是淡泊清远之人,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于这世间人人艳羡的修行也不怎么在意,况且当真入了周回山,过上三五十年,眼看双亲老区,表哥表弟也相继辞世,人生也未免太无乐趣,可王二言辞恳切,当真把自己当做了亲妹妹一般。若是不留,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唐不归了,没了这人在自己耳边聒噪,想来必是寂寞之极。顾小情一时不知该当如何回话,呆呆愣住了。

王二又拉过了顾小情手,道:“妹妹若是留在了周回山,咱们姐妹二人朝夕相伴,岂不美哉?”

顾小情心中一动,暗道:“你待我虽如亲姐姐一般,可我爹娘毕竟在家里等着我。”想到此处,又默默低头。

王二又道:“不归的几位师兄弟也都十分有趣,等过几天我给妹妹一一引见。”王二笑了笑,接着道:“咱们回望峰上有一个林婉月林妹妹,乃是一个冰霜美人,妹妹不想看看么?”

顾小情对美人没什么兴趣,低头也不说话。

王二说将无功,却不气馁,又道:“咱们回望峰山脚下有一朝川林,中有无数奇花异果,飞禽走兽,可惜姐姐厨艺不佳,许多美味捉来却不知如何烹制,又给放了回去。日后若是妹妹在,咱们时常去相伴野炊,也是一大乐事。”王二狠心,终于对症下药。

顾小情闻言果然抬头,道:“若在山中修行,我要多久才能回家?”

王二略一沉吟,道:“三年。妹妹天资聪颖,远在姐姐之上,三年当有小成,到时姐姐让不归陪你回去。”

顾小情脸一红,又低头道:“为何不是姐姐陪我回去?”

王二微微一笑,道:“妹妹可愿留下来么?”

顾小情又是一阵茫然,当日去五祖庙后山是自己一意孤行,后来让唐不归带自己来周回山是一世情动,此时去留周回山却当真难下决定。

时近正午,阳关透过窗子在袅袅青烟中不住闪动。二人沉默良久,顾小情才道:“姐姐,我。我再想想。”

王二嫣然一笑,道:“这样也好,昨日我已遣墨将军去江州青洛送信,不日妹妹的家人便知你在这里安然无恙。”

顾小情一听,当即苦笑道:“姐姐讲了这么多,却已然先斩后奏了。”

王二给顾小情理理发梢,忽把顾小情抱到了怀里,唇角贴着顾小情耳垂,一股热气呼出,王二柔声道:“我舍不得妹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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