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的阳光慵懒,小舟在金陵城外,离桃叶渡不过五里距离,河水中,便不时飘来粉色的桃花瓣和细细的桃叶,江雪绕惬意的晒着太阳,右手不时捞起水中的花瓣,觉得无趣了又再次抛下。此为春日,河的岸边栽满了繁缛的桃树,春天起风的时候就会有接连不断的桃叶轻浮水面,被风吹得四处飘零。
“江兄,再过一会我们就要到金陵了,我们将会从桃叶渡上岸,那可是金陵春日最美的地方!”徐魁坐在船板上,因马上就能到达金陵而十分兴奋。
“哦?是吗?”江雪绕依旧懒懒的,昨夜没有睡好。全身又酸又疼。眼皮也快睁不开了!
“嗯,江兄,那我给你讲个关于桃叶渡的故事可好?”徐魁生为书生,对于金陵的典故自然烂熟于心。
“好呀”江雪饶眼睛眯着,阳光从她的指缝间滑落,洒在她微微泛黄的脸上,肌肤似乎白了很多。碎钻般璀璨的眼眸,闪着神秘的光彩,让凝视的人不知不觉沉醉。
“东晋有个大书法家王献之,他十分宠爱一个叫“桃叶”的爱妾,小腰比柳叶还细比春风还柔,小妾非常受宠,每次回娘家的时候,大书法家生怕她别被风吹走了,常常亲自到渡口相送,回来的时候,也常常提前来接。有一次,老天爷接连下了一个月的雨,桃叶担心雨水会湿了裙子,便提前写信给大书法家,书法家看完信后,连忙回信: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徐魁望着岸边的即将盛开的桃花,想着那名叫桃叶的绝世美人,热血沸腾。不知不觉鼻子一热,两道红色的液体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哈哈,公子所言甚是!那桃叶小妾必定是个大美人。”老张忍着笑划桨,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傻帽!”雪绕抚额长叹。这是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奇葩哦!讲个故事能把自己讲的热血沸腾的从鼻孔里流出。真是活见鬼了!她没好气的将肩上的毛巾扔到徐魁的怀里,没好气的道:“擦擦鼻子,看你出息的!”
桃叶渡是金陵城南秦淮河上的─个古渡口,位于秦淮河与古青溪水道合流处附近,南起贡院街东,北至建康路淮清桥西,又名南浦渡,因大书法家王献之的爱妾而得名。
不过雪绕多事的想:有这么个爱妾,那身为王献之妻子的女人,该多悲哀呀!小妾娇柔,被宠的千古闻名。丈夫亲自接送,从不顾她尊严和脸面……
舟行如飞,当河面浮满桃叶,桃花风吹如雪,老张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两位小哥,金陵城,桃叶渡到了!”他熟练的将小舟靠在岸边,并且自己下船将纤绳紧紧系在河堤的柳树桩子上。
“多谢阿伯!”江雪绕双脚踏在甲板上,扶着老张递过来的手臂,轻轻松松的下了船,而徐魁因为眼睛红肿,有些视物不清,恰逢一阵微风吹来,摇摇晃晃的差点栽倒进淤泥里,幸亏老张一把将他扶住,才稳住了身形。
“两位小哥,老朽只能送到这里了,祝你们一路顺风。”老张拱了拱手,古铜色的面容上满是喜悦之色。
“多谢阿伯。”雪绕和徐魁分别作揖还礼,并将船资分文不差的塞进老张的手里。
“是阿伯要谢谢你们才对,路上小心!”老张笑呵呵的收了钱,心里想着这次回去给家里的婆娘买些什么。
“徐兄,初到金陵,你可愿与我同行?”雪绕转头,见身侧徐魁已经大了不止一圈的猪头,便好心相邀,愿意一同进城,也想着有福同享,有难共当。
“贤弟,为兄还有要事,改日再聚,改日再聚!”徐魁听到雪绕的邀请,立刻像火烧着屁股似的一蹦三尺高,慌慌张张的背着自己的小包袱一路狂奔而去“这一路差点小命都没了,还一路同行,脑壳秀逗了差不多……”
“哈哈,出息!”雪绕无奈,那家伙估计把自己当做瘟神了,跑的比兔子还快,不过也是,两次相遇,次次悲催,当然,若是他知道船上真正打他的人,估计又得哭回去着回去了……算了,不管那人了,自己的路自己走,何必带个拖油瓶。
“桃叶复桃叶,桃树连桃根。相怜两乐事,独使我殷勤。”清俊如黄鹂的音调,在杨柳垂坠的河堤上响起。让过往的行人和书生们纷纷侧目,江雪绕笑容满面,梨涡清浅,顶着张圆圆的小脸大摇大摆的在他们的眼波中穿行而过。
走到桃叶渡的大船停泊处时,她停下脚步,愣在了那里,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深水湾里的那艘大船。因为她从未想到,昨夜向着他们射箭的那艘大船正停泊在那里。昨日的面瘫君和一个身穿蟒袍的中年男人并肩而行,笑声朗朗。而在他们的身后,除了身穿便服的侍卫,还有一青衣落拓的男子,他面容略显苍白、眼神依旧凌峻、略带点揶揄的笑意依旧挂在嘴角,即使坐在轮椅之上,却依然让人感觉高山仰止。他身后的书童推着轮椅下船,瞥见岸上的身影时,眉头紧皱。低头和他说了什么,他扫了岸上一眼。江雪绕赶忙躲藏到柳树身后。心砰砰的跳个不停:他应该并没有听到自己刚刚的吟唱罢!不是说要回京城吗?怎么会来金陵呢?还有,走在他前面的面瘫君,究竟是谁?金陵城里有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八因为贤王亲自出京?是为了今年的科考吗?还是因为别的?要想知道答案,就只能悄悄跟着他们了。
等江雪饶平静了心情,从柳树后挪出来时,大船之上已经空无一人。肚子咕咕的叫的比禅还要响亮,她无奈的揉了揉胃,深刻的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将自己的五脏庙填饱。反正八字衙门朝南开,吃饱饭问问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