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风景正好,到处都是挺拔如松的树木,林间不时传来不知名的小鸟清脆悦耳的叫声,如莺声呖呖,十分动人。
我们一路闲聊,西半芹对周围一切都很好奇,看得出自从她生病以后,出来游玩的机会甚少,所以我很耐心地回答了她的所有问题,直到崖顶,我才发现自己早已口干舌燥,幸而西家仆人带了清水,我一连灌了好几口才缓过劲来。
“快看!”念薇突然惊喜地叫出声。
我循声看去,山间不知何时竟起了雾,鹊桥仿佛横跨在一片白云之上,水雾缭绕,宛如仙境。
鹊桥那头,朦朦胧胧中仿佛有个身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这突如其来的水雾,将两座山崖笼罩在其中,似梦似幻,让今天所有的一切,仿佛多了种神秘的梦幻色彩。
我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司空易”!
那个人影动了动。
我知道他已经准备好,只等我招呼便从对面走过来,可是这边却遇到了大难题,西半芹无论如何都不肯跟着我上鹊桥,她说太高了,害怕。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这鹊桥是一座铁索桥,人走在上面摇摇晃晃,感觉很不安全,况且鹊桥旁边水雾缭绕,给人一种所站之处高耸入云的错觉,我无奈只得向念薇求助。
念薇是知晓西半芹和湛乐容之间的事的,因此十分理解我的用意,劝西半芹道:“小姐,这鹊桥都立在这儿几百年了,铁索牢固得很,不用怕。”西半芹抓住她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挪动半步,不停地摇头。
“上面景色很好看的,站得高才能望得远啊。”念薇不死心地继续说。
西半芹听到景色优美,又很心动,但碍于高度,十分的犹豫。
念薇有些莫可奈何地看着我,“柴公子,不如你陪小姐一起上去吧。”
“我?”我有些错愕,没想到她提了这个主意。
“对啊,有人陪着小姐,才能放心,何况如果你陪她,小姐可能就愿意上去了,是不是啊?”念薇把头转向西半芹。
西半芹眼睛咕噜噜转了转,点了点头。
“那行。”我立刻就同意了,“那你牵着我的袖子?”
念薇满脸不赞同:“柴公子,你毕竟是男子……”
“那怎么办?你也上去?”
“我就不去了,若是人太多,小姐会以为是上去玩的,反倒不会想事了。”念薇轻声对我说,我赞同地点点头,那次是她和湛乐容单独上的鹊桥,念薇也只是在旁守候,并未跟上去,这次已经多了个我,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情景再现了。
“不如这样。”念薇突然眼睛一亮,走到跟随我们的西家仆人身边叽叽喳喳了一阵,有人当即便从身上的工具袋里掏出了一条绳子,她拿起绳子小跑过来,“柴公子,你牵着绳子的这头在前面走,绳子另一头绑在我小姐手上,这样不就行了?”
虽然弄得十分复杂,但我还是尊重他们从保护西半芹出发所提的意见。
绳子绑好后,我朝崖对面大喊了一声:“司空,你过来吧!”
那个人影果然动了,动作缓慢而坚定地朝这边走来,我率先踏上了铁索桥,西半芹还是不情不愿,不过有人陪着她,她平静多了。
我走出几米,回头看,她才刚刚将脚踏上了桥,我朝她露出了鼓励的笑,继续往前走。
走了不久,依稀可以看出司空易的轮廓了,他一身黑衣,从水雾中走出来,宛如画中谪仙。我见到他,急忙挥了挥手,他看了一眼,随后扭头看向右边。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鸳鸯潭静静地躺在崖底,像一面幽深的镜子,我们右边是奔腾而下的银河,站在铁索桥上,瀑布带起的风不停地吹向我们,偶尔还有丝丝水滴扑打在脸上,无比清凉。
我考虑到西半芹,因此走得十分慢,司空易已经率先到了桥中心,负手而立,面朝鸳鸯潭,有种出世之感。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阵喊声,我急忙回头看,发现不知何时西半芹已经解开了绳子,正极快地往回走,我一时哭笑不得,念薇想阻止她,但显然已经太晚,她很快便走回了织女崖,下了桥。
我叹了口气,虽然感觉有些意外,但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她毕竟思维是小孩子,能够约束我们的一些道理,对她来说并没有用。
我正想召唤司空易下桥,却发现他看着远方出神,不由好奇他在看些什么,想到已经走到此处了,不如再走两步。不过几步,便走到了司空易身边,我也学着他朝鸳鸯潭看,发现在这铁索桥的正中看鸳鸯潭,和在别处看感觉不同,远处的萝石寨尽收眼底,炊烟袅袅,红尘繁华。
我终于知道为何此潭叫鸳鸯潭了,从上往下俯瞰,就像两只鸳鸯缠颈,头部在银河下交汇,它的边缘极为粗旷,在崖下根本看不出形状。
“好看么?”司空易突然开口说道。
“好看。”
“如果你想看,我以后天天陪你来此处。”他用低沉的嗓音说着情话,我心跳猛然加速,脑袋晕晕乎乎的,像喝了最好的鹤桑酒,有种微醺之感。
“成亲后我们还可在鸳鸯潭里沐浴。”他继续说,我知道他是在重复那日湛乐容所说过的话,只是没想到这些话在此情此景里说出来,竟然如此动人。
无怪乎这里算是西半芹和湛乐容的定情之处了。
“咳……”我咳了一声想打破现在奇怪的气氛,“那个……计划失败,西姑娘逃回去了。”
“哦。”他忽然回过头来:“我知道。”
“那你还说。”我小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