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置可否,我立刻高声起来:“你不要命了!怪不得脸色比原先还差!你怎么不回房间休息啊!”
他淡淡道:“还没收拾好……”
我当时竟被他淡然处之的态度唬住,半晌“哦”了一声,直到他出去我才意识到,驿站里房间多得是,他为何一定要等原先那间房收拾出来呢!
他步履蹒跚地出去以后,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白芷和小茴她们竟也没见到,最后那个蒙面人是不是也被贯休杀死了?我脑海中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一下子鸡皮疙瘩布满了全身,没想到那张娃娃脸会露出如此肃杀的神情。
不知道君迁尘给我的手上涂了什么,我现在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跟没受伤一样,只有厚厚的纱布提醒我,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哦,对了,还有阿宝!
我原本想拍拍自己的脑袋,手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它已经受伤了,我要好好对待它,我昏睡之前阿宝还在地上蠕动着努力朝我爬来,我支撑起身子刚想叫人,突然看到矮柜上放着阿宝的暖窝,那个红木盒子!
我用包裹着纱布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阿宝果然可怜巴巴地躺在里头,一看到我,立刻顺着我的手爬了过来。
它可是今天的大功臣啊,若不是它最后来那么一口,我可能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不过今日一见,它的毒性……真是超乎我的想象。我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以示赞赏,它好像懂了,扬起头蹭了蹭我,一人一蛇玩了半天,我这才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盖上被子又沉沉睡去。
这边,君迁尘出了房间,一个青色短装劲服的男子凑上前来,微微低头,恭敬道:“主子。”
“你……扶我。”君迁尘脚下一软,被男子一把扶住,缓慢地朝隔壁房间走去。
房间里血腥味还未散去,男子扶君迁尘坐下后,倒了一杯水,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瓶,服侍君迁尘吃了药,才道:“主子,玉衡刚才已审问过那个死士,没有结果,但从他身上搜出的药丸……同那日在阵紫河边遇到的那些蒙面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君迁尘轻咳了两声:“知道了。”
男子脸露不忍:“主子,此次毒发分外凶猛,今日又不得已使用了内力,需要将空青召来么?”
君迁尘摆摆手:“不必。”
男子恭谨地点了点头,又道:“我们才出锦都不久,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发起暗杀,有些不合常理。”
“他们猜到我发病了。”君迁尘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手有些颤抖,使了好大劲才将杯子安稳放下。
男子先是有些疑惑,接着恍然大悟:“是因为我们今日只赶了半天路!”
君迁尘点点头:“不过该来的总会来,今日是我疏忽了,连累她受了伤。”
男子有些尴尬,想了半天才道:“王妃生猛,想来一般小贼不是她的对手。”
君迁尘眼睛涌上一丝笑意,“那倒是。”接着话锋一转,“但她武艺太差,等到了王府,安排人教她习武。”
男子愣了愣,躬身抱拳:“是。”顿了顿又道:“找男……还是女……”
君迁尘想了想,“就叫玉衡吧。”
男子几乎可以想到自己那位大大咧咧,性格直爽的同伴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但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于是男子咧着嘴高兴地道了声“是”。
“既然他们提前了,那我们就推后吧,你去通知鬼卿,事情延后到进入国界之后。”
男子应了,看着自家主子疲倦的面容,心中叹息了一声。
次日我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我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手心一阵疼痛袭来,昨日发生的事全部涌入脑海,突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偏头一看,阿宝正扬着小脑袋看着我,金色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讨好的光芒。
我漾开一抹笑,拿头碰了碰它的,它格外开心起来,打了个转,接着自觉地爬到了我的手腕上,老老实实地盘成了圈。
外头的嘈杂声传来,我想此时白芷应该已经守在门口了,于是对着门外喊了声,果然立刻有人应了,接着白芷便推开门进了房间。
看到我的一瞬间,白芷便红了眼眶,我想要坐起来,白芷立刻上前扶了我一把,然后转过身去抹泪,我背靠着床架子,笑道:“好端端地哭什么。”
白芷回过头,果然脸上还挂着没擦拭干的泪珠,“哪里好端端的,哪里好端端的,才过了一个晚上,小姐便受了这么重的伤。”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我为了让她安心,故意举起了包着纱布的双手,摆了摆道:“哪有很重,一些小伤。”
“你还骗我,昨日王爷给你包扎时,我便在旁边看着呢!”白芷气不打一处来,见我还在拿伤手开玩笑,哭音更重:“您可安耽些吧,等会儿又把伤口崩开了,有得苦头吃!”
原来她昨晚便在,我注意到她话里所说的,问道:“昨日是君迁尘给我包扎的?”
白芷责怪地看了我一眼:“小姐怎么能直呼王爷名讳。”
我无语道:“那我要喊什么。”
“王爷啊。”白芷脸红了红,“或者……”
“打住!”我急忙制止她,生怕从她嘴里吐出什么如夫君一般可怕的词来。
白芷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是王爷为你包扎的,我只在旁边打了打下手,王爷说今早药效应该过了,手会有些疼,所以让我再帮你换次药。”
原来如此……
“那君……”白芷眼神扫过来,我急忙改口道:“王爷呢,他起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