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獾格兰贝尔一路急奔,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马贝渡。听说格兰贝尔来了,列那想,他一定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关起门来。
“表弟,请开门,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格兰贝尔的诚恳打动了列那,门开了,现出了列那堆满笑容的脸。
列那久经世面,绝不轻易泄露心思,即使是对他最忠诚的表兄也不例外。“啊,亲爱的表哥,正好我们家里准备了烤鸡,快请进来共享美味吧!”
格伦贝尔也不客气,便坐下来与列那一家共进晚餐。回味着口中烤鸡的余香,夸赞完海默琳的厨艺,格兰贝尔将话引入了正题。
“情况相当严重。许多人在狮王面前告了你的状,再加上勃伦和梯培的事,现在你处在一种很不利的境地。我认为你应该到朝廷上去为自己辩护,要不狮王总是听信一面之词,他本来对你颇有好感,现在也喊着要处死你呢!你早一点儿诉说清楚,就能早一点儿解脱。”
列那说:“难怪你是我的亲表哥,对我讲这些肺腑之言,我明白你的好心,也接受你的劝说。只是你舟车劳顿,今夜休息一下,明早动身也不迟。”
格兰贝尔了解列那的固执,于是留了下来。那一夜他们谈了许多,话题全都围绕着家庭展开。列那的大儿子马勒布朗斯已经会捉母鸡了,二儿子裴尔塞也已从水里逮住了一只鸭子,小儿子罗赛虽然还依偎在妈妈怀里,但看他那聪明样,将来也会是个捕猎高手。
猪獾不无羡慕地说:“多么幸福的家庭啊!列那,你的儿子个个身手不凡,你应该为他们骄傲。”
列那打了个哈欠说:“是的,我很高兴。今天太晚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格伦贝尔睡后,列那又来到海默琳的房间,和她讲了好长时间的话。
“海默琳,我明天要赶去朝廷,只不过是一点儿小麻烦,需要一些时间处理。我走后,你一定要好好照孩子和家。马勒布朗斯和裴尔塞该出去打打猎了,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很长时间躲在家里,如果食柜里满满的,我们就什么也不怕了。”
“亲爱的,家中的一切请你尽管放心,你就全心料理自己的事吧!我相信那些诬告终将被推翻,我们很快就会团聚的。”
天亮的时候,列那和格兰贝尔出发了。列那边走边思索,沉默了好久才开了口:“说实话,我不是完人,我也有一些小过错。和叶森格仑之间的矛盾,确实有我捉弄他的成分。可是你应该看到那些捉弄背后的原因--我只是为了生存。生存是什么?像我们这般弱小的种类,我们没有强健的体魄,多动动脑筋又有什么过错?当我去打击敌人或猎取食物时,我也想表现得温和一些,可是温和就意味着失去机会,失去机会就意味着要饿肚子。况且我还有妻子、孩子要依靠我来养活,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说心里话,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但我希望变成一个圣人,至少成为一个修道士也是符合我的心愿的。这一次我如果能够逃脱绞刑,就要隐居起来,远离大家,远离肉食,让鲜果和野草来洗涤我的灵魂。”说实话,列那都被自己的这一番充满感情的、极具表演性的演说感动了。
格兰贝尔也被列那的一番表白所深深打动,对列那的论说更是坚信不移:“也许狮王知道了你的这个想法,会免你一死的。”
这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列那迟疑了一下,指向右边的路,并说走这条路,可以经过一个美丽的农庄。
列那说这些当然是别有用心的了。正当列那大谈出家戒肉的愿望之时,几只母鸡“咯咯”叫着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一只公鸡紧随着也冲了过来。列那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公鸡,还未讲完的愿望和理想就此收口了,他口中积聚的口水又在渴望鸡肉的浓香了。可他的动作稍迟了一些,公鸡只是损失了几根羽毛就仓皇逃脱了。
格兰贝尔皱了眉头,他很讨厌口是心非的人。“唉!我亲爱的表弟,你刚才说自己要一心向善了,怎么转眼间又要谋人性命,难道在你口中誓言的保质期就这么短吗?郑重的承诺就这么一钱不值了吗?”
列那忙解释:“纯属冲动,我只是一时有些忘乎所以,刚才的举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列那边为自己解释,边感到心慌,让格兰贝尔看到自己重操旧业,绝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做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见到猎物,甚至连忍耐的念头都来不及产生,就本能地冲了过去,唉,这谋生的习惯可不那么容易就能改掉啊!
剩下来的旅程,没有再发生抢劫事件,也许是缺少机会,也许是列那吸取教训,暂时控制了自己。
在望见王宫的时候,列那紧张起来,这一次进宫真是生死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