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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得知达诺正在苏格兰地区的海底隧道穿行之后,克拉克就来到了爱尔兰西部广袤的土地上。他在西岛湖的湖滩上发现了泽格沃(Zerghovol)和他的伴侣木娜(Moina)的尸体,毫无疑问这又是凡格和纳尔格干的。他甚至没能接近他们的尸体,因为他还看见了曼德加和几只秃鹫朝这边飞了过来。他赶紧掉头,前往大岛方向,想把这件事告诉尼斯湖长老。但是,他注意到这几天一直有一只海鸥不停地跟在他身后,他决定改变行程,全速向北飞,想要甩掉这个尾随者。

在水上全速飞了很久之后,克拉克确信这是一只被派来跟踪他的海鸥,而他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曼德加,不过他已经远远将其甩在了后面。

北大西洋上的波涛几乎是在推着萨拉克和达诺前进。他们迅速潜到海底,把能找到的一切食物吞进肚里。他们必须为接下来的路程补充体力,达诺有些底气不足,萨拉克则一直在鼓励他。父亲的陪伴加上其丰富的游历经验对达诺来说确实是不小的支持。

自从父子俩一起离开诅咒湖之后,他们已经一起在海上漂流了几天,准备前往通向大岛的隧道。萨拉克趁此机会向达诺传授在海中觅食的经验,达诺也开始学着在海中寻找营养丰富的浮游生物和水底鲜美的腐质食物。

在海底待了几个小时之后,达诺突然觉得需要浮出水面去呼吸一会儿。但是他突然感觉水面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在接近他们,但是萨拉克却感觉这个不速之客并没有善意。与此同时,大岛那头的海岸深处也传来一些动静。萨拉克眼见达诺向着海面游去,并没有阻止他。

达诺从海浪中钻出头来,仔细观察着水面,但是在狂风巨浪中,他什么也没看见。

“达诺!”从天空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只红嘴山鸦正努力地在狂风中保持平衡。

“克拉克!勇敢的克拉克,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本来是要去‘古老王国’的,但是我改了路线!”

达诺使劲伸着脖子,克拉克得以暂时停落在他头上,使劲拽住达诺的鬣毛。

“自从我离开了绿岛,就有一只海鸥跟踪我!”

“绿岛!”达诺重复着这个名字,自从他离开那里,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我还见过你的那个人类朋友了!”

达诺出神地往南看了一眼,波涛之上,那头就是爱尔兰。他的绿岛,还有小飞,都让他无比想念。正在这时,萨拉克也浮到水面上来了,克拉克正在努力保持平衡,突然就看见了正往他们这边游过来的巨大海蛇。

“萨拉克!”克拉克大叫了一声。

萨拉克向他点头致意,他马上认出了这只山鸦的高贵血统。克拉克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讶异,向萨拉克回礼。但是萨拉克没有停下,他马上又潜回水中,眼神透着担忧,好像在窥伺着什么。克拉克和达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们知道萨拉克不会无端紧张。

“难道这附近还有别人?”达诺说。

“我想应该是!你们必须加倍小心,有很多人在伺机进攻你们!尼斯湖长老就曾经跟我说你的……”

“她不想让我独自冒险的!”

“她是对的。不过幸好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

突然,一股巨浪向他们扑来,克拉克只得使劲用喙部咬住达诺的鬣毛,等巨浪过去了,才又直起身来,使劲甩着身上的水。

“我必须走了!”克拉克说,“我已经耽搁了我的任务,不过我想我已经甩掉了那只可恶的海鸥!我会告诉拉尼弗斯,你和萨拉克正在前往‘西部大洲’的路上,你们要保重!”他说着飞向天空。

他刚想往东南前行,就发现海浪中有十来个身影,正朝着他的两位朋友急速游来,他赶紧掉头。

“有巨型鳗鱼!”克拉克朝着达诺和萨拉克使劲喊。

萨拉克马上潜入水底,又立刻浮上来,眼神里满是忧虑。

“确实是巨型鳗鱼!”萨拉克说。

“快逃!”克拉克在狂风中大喊。

一只目光敏锐的曼陀族水怪突然出现在离他们不远处,他发出刺耳的叫声,连狂风和海浪的声音都被盖过了。

“是巴尔多奇(Bhardoch)!”萨拉克大喊。

“他是谁?”达诺问。

“是哥尔达的傀儡。快跟我来!”

达诺和萨拉克赶紧钻进水中,快速向水底游去。他们感觉到了鳗鱼和巴尔多奇一点点逼近他们产生的巨大震动。他们深知这些追踪者对于海底水压的适应能力绝对没有自己强,于是继续向水底深处游去。但是哥尔达显然还有其他的仆从,他们的体型更加庞大,早就等在湖底,向着达诺和萨拉克猛扑过来。父子俩赶紧调换方向,好不容易甩开这些追踪者。突然,一个更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右边,达诺感觉自己吓得血液都要倒流了。原来是一艘巨大的渔船,而另一群鳗鱼正借助这艘大船的力量朝达诺和萨拉克扑过来。

兵分两路!萨拉克用心灵感应对达诺说。

不!达诺说。

这是我们唯一的逃生办法了,你往北走!

不!达诺大喊。

北边!我们还会重聚的!我以你母亲的名义发誓!快走,我的儿子!

达诺只能向北逃去,他避开两条扑过来的鳗鱼,身后却仍有十几条鳗鱼对他穷追不舍,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萨拉克,无从得知他是否也逃脱了追踪。

在黑木崖的巢穴里,克拉克和比拉久久地依偎在一起。在比拉的身下,三颗蛋安静地躺在柔软温暖的巢中,夕阳的霞光洒在山崖之上。克拉克为了甩开跟踪者而另择路线,使得他可以顺路回到黑木崖看一看他心爱的人和自己未出生的孩子。比拉并没有对克拉克的离去而心存不满,她深知克拉克作为信使的高贵使命,克拉克眼里闪着泪光,觉得十分愧疚。

“你什么时候能再回到绿岛来呢?”比拉问他。

“我也不知道。”克拉克回答。

“这些高贵的水底生物仍然有危险吗?”

“是的,而且是越来越危险。”

“你对尼斯湖长老说凡格和纳尔格在滥杀无辜的时候,她是怎么说的?”

“其实我还没来得及回到尼斯湖。”

比拉疑惑地抬起头。

“你还没有完成她交给你的任务?”

“还没有,我正要去呢。”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是来看看你,你们。”他一边回答,一边看了看她身下的蛋。

“你可是克拉克第四十八代!你可不是一个只知道抓鱼的流浪汉!你快点走吧!马上离开这里!尼斯湖长老交给你的任务要紧,这可不是温存的时候。你见到了拉尼弗斯,向她报告完你的任务,再回来吧!”

“我只不过是想先确认……”

“任务要紧!快走!别再耽搁了!那些水怪们都有危险啊!”

克拉克没能说完接下来的话,他只得继续向东南飞去,心中又增添了几分惭愧。比拉说得对,他既没有完成尼斯湖长老的任务,还对自己的爱人心存疑虑,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现在心中是如此焦急,以至于没有像平常那样回头再看一眼自己的家。其实他应该回头的,那样他就会发现,在山崖顶端,一只海鸥飞了起来,围着他的巢穴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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