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没死。这个消息让伯度兴奋了一晚上都没睡着觉,牵着木子的手,和她聊了一晚上的天。木子把自己被弓长仙人所救,剔去仙骨,损失几十年修为的事情都一一跟伯度说了一遍。伯度的心被她说得越来越痛,现在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地、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心上,这对他来说,宛若是一场凌迟。他想不到,自己当时只是松了一下手而已,竟然把她害成现在这番摸样。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木子拿过伯度的左手手臂,撩开袖子,果然看见了一道伤疤:“疼吗?”颤抖的声音问着,因为这是她刺伤的。轻轻地抚了抚她的青丝:“你在,就不疼。”“我一直在啊。”
几天前,他还大言不惭地在继完面前夸下海口说“儿女情长什么的,该放下的是时候放下了”。答应了她不再爱她,但是这又如何?他根本连自己都没答应。战事起起落落,爱情来来回回,他以为不会再爱了。但是,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最爱的人一直在灯火阑珊之处——默默地爱着他,鼓舞着他。
镜去人俱去,镜归人不归。
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
却说南瞻部洲自东方悦轩挂帅征西以来,先是破了西牛三怪,然后直路长驱而下攻下四座城池,招降了唐家兄弟。一路上势不可挡,战功累累。李继深在西牛主城内看着一天天往自己逼近的南瞻大军,心中烦闷的很。打,肯定打不过;降,自己又杀了他们那么多兵;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三条路都走不得,弄得李继深越来越苦恼。“来人啊!”李继深忽地叫道,一边廉公公走上来:“陛下,有何吩咐?”“传岑睿岑军师来见我。”李继深说。只听廉公公大叫一声:“宣岑睿岑军师觐见。”
一声喝道,见得一头戴军帽,腮下长着胡须之人便走上厅来,此人正是西牛贺洲军师岑睿是也。“臣拜见皇上。”岑睿行罢君臣之礼,李继深说道:“如今大敌当前,军师你怎么看?”“陛下,臣以为,我们现在需要向东胜神洲写一封求援信了。”岑睿说。“求援信朕又何尝没有向东胜寄过?”李继深又说,“不过寄出去的求援信就像是投石于海,杳无音信,等了数久都等不到回音。”“那陛下,眼下我们就只有一条路了。”“什么路?说来听听。”李继深来了兴致。“这话,微臣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且道来。”“眼下,我们只有明哲自保。献洲投降了。”
“笑话!”李继深说道,“且不说我们杀了南瞻那么多的兵马,他们肯不肯接受我们的投降。就凭他们杀死我年仅二十岁的独子这一点,我也坚决不会向他们投降的!”“陛下。臣听说南瞻部洲素来以仁义著称。只怕是一交战,定将伤亡惨重、生灵涂炭,南瞻肯定会接受我们的投降。”岑睿又说,“至于小王爷的死,我们只要以让他们交出害死小王爷的那员将军为我们投降的条件不就两全其美了?以一人之死,换两洲兵马的太平,南瞻部洲肯定会答应的!”李继深又想了想,觉得岑睿说得不无道理:“就依军师所言,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李继深将降书降表写完,寄了出去。这天,刘明接到了李继深寄出的降书降表,打开一看,只见上书:
我西牛如今屡遭大战,已经兵枯马竭无力再战。相信贵洲君主肯定也不希望再看到生灵涂炭的画面。但因为贵洲竟有一贼将胆大包天,杀了我李继深膝下仅二十岁的独自李能凌。只要贵洲君主肯将此人交由我们西牛发落,我们西牛贺洲愿与贵洲罢兵言和。
落款是李继深。刘明看完,长叹一口气。真是造化弄人,伯度木子二人刚刚重遇,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这时候要他们分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想到这里,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令侍从叫来木子,就说有大事要跟她商议,叫她务必赶紧过来。
伯度和木子此时正在自己帐中,彼此诉说这。久别重逢,甚至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他们两个现在,有说不完的话。帐外侍从来报道:“木将军,陛下说有大事要找您商议,叫您赶紧过去。”伯度看看怀中的木子,对侍从说道:“你去告诉陛下,就说木子她伤势未愈,不便去见他。有什么事,等她伤好了再说。”“可是陛下说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一定要什么呀一定要,我说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木子说道:“伯度,你也别为难他了。”又对侍从说:“你去转告陛下,就说我马上到。”“诺。”侍从退下了。
“你伤还没好就整天往外跑,出事了怎么办?”伯度说。“你放心吧。又不是去什么别的地方,是去皇上的营帐。能出什么事?”木子说。“无论怎么说,你现在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极度小心,不能再让自己受半点伤害。就当是为我好。知道吗?”“知道了。”说完,木子就出了营帐。
伯度痴痴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那一刻,他觉得她好美。美到——一发不可收拾;美到——倾国倾城;美到——他不可自拔地深爱着她。可是她一直没有变。在天外村那个活泼好动的小丫头;在天外洞与庆忌战斗的那个小丫头;再到现在这个他深爱着的小丫头。是同一个。在他眼里,他永远只是个小丫头,为什么?她连保护自己都不会。还得他处处担心着。时间并没有改变什么。她从来没变过。变的是他——是他的心。光阴如白驹过隙,又似离弦之箭。当白马飞快地跑过,当弓箭悄然地射过,有些情愫也变安然滋长。
时间告诉了他,他心中爱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