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兮美人,不知为暮雨兮为朝云。
凡间正疏雨云雾缠绵。
只见,天与水兮相逼,山与云兮共色。
“哎呀!这下好了,终于不用呆在那连空气都昏沉的魔窟了!“
樱婳惬意慵懒的伸着懒腰,感受着被打湿的万物散发出的泥之清香,只觉得此时的身与心愉悦到了极致,也舒心到了极致,仿佛变成了置于盛夏池塘的一株同天地呼吸的白莲。
“没想到怨妃笛竟在展鸿胤手上,那笛声果然不同凡响。“令狐略有沉思的说道。
“那就是上古神器怨妃笛!?这样说来魔界岂不是有两件上古神器了!怎么会在展鸿胤手里?“樱婳有些吃惊,这些神器她都是在天悯书上看过的,没想到流落到了魔界手里。
“不知道。看来以后各界想要与魔界一争高下更是难上加难了。”令狐轻叹一口气,“恐怕仙界不久的将来会有大麻烦了!”
“怨妃笛!好一个怨妃笛!我千百年前也听人吹过,不过都没展鸿胤吹得那么悦耳动人,我想这世上怕也只有他的弟子吹得这般好了,以前怨妃笛的主人们都嫌这个笛子不实用,还没手上的兵器好使,我现在才知道是他们吹笛技艺不佳,若是到了有缘人手里,能做到人与笛心意相通就抵得上千军万马,迫得对手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果然一股怨气冲天呐!”可可咧嘴一笑,像是十分满足能再次亲耳听到怨妃笛吹出来的曲子。
“小樱,你打算去哪?”
“当然是回焚灵宫,在外面颠簸流离这么长日子也倦了!也不知道墨哥哥如今怎么样了。”樊樱婳说到这儿眼神深邃如潭,有长辞不归的内疚也有担忧与期待,种种折合在一起,心头道不出的奇怪滋味。
“本公子送你回去。“令狐爽朗一笑。
“行。“
回肠断处,风动护花铃。
虽时光白驹苍云却念记得——焚灵一世护枯荣,扎下眼中琥珀浓。
而天之涯那头的冷峻琛郎,近来是否安然无恙?
“若欣,我回来了!”
“小姐,你不是刚用过早饭去找灵尊了吗?小姐你怎么这副打扮?我记得你早上是穿的白狐衫啊!怎么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向我吩咐吗?”
“喂——若欣,你是糊涂了吧,我已经几个月没回来了,早上我没在焚灵宫啊!”樊樱婳心慌意乱的与身旁的令狐公子、可可对视,神态显得有些窘迫意乱,拧着个眉头不知所云。
“这…小姐我没弄错啊,若欣的记性一直很好的。况且小姐不是上个月就回来了吗?是小姐在跟若欣闹得玩的吧!”
这怎么会…我怎么可能前几个月就已经回来了?上个月我还在长安后来去了魔界。我怎么可能在焚灵宫呆了一个月了!?
樊樱婳惊奇的瞪大双眼瞋视:“这怎么可能?若欣你看清楚我是樱婳啊!如假包换的樊樱婳,世上仅此一个绝无其二!”
“那在焚灵宫的樱婳姑娘是谁?“若欣露出惊讶恐惧的神情。
“我闻到了”令狐嗅了嗅焚灵宫的气息,“好浓烈一股妖气!这时恐怕形式不妙快去找殷琛墨!“
可可这时满脸的忧心忡忡,甚至显得有些内径,她硬咬着下唇,心中一番争斗。
按照殷琛墨的修为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的地方有妖物横行,难道他去找无上之匙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他又从哪里找来的轩辕族人来帮他开启封印取得无上之匙,那可是北方极寒地区的顶峰之上!
要获得无上之匙就必须用轩辕族的血来祭祀封印,那封印即是刻在冰墙上的诺大图腾,而且要用大量的鲜血灌溉才可开启,古往今来几乎没有轩辕族的人敢去尝试,用那无上之匙来打开阿褥多罗是疯子才会去干的事,而把其里的那些魔兽放出定是横祸六界,对自己的宗族也并无任何益处。那冰山之巅的气息容易灼人侵骨,停滞在其上几分钟便会死亡,如同毒瘴一般,而世上暂时还未听说过有可解此瘴气的方法。
而轩辕族的人早在两百年前就已在那场仙魔大战中被灭了门,轩辕族的族长用自己最后余剩的毕生功力全都渡给了其幼子,而幼子年岁过小并未上此战场,从此流落人间不知所踪,但在那个少年身上加注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当然,这件事真假难辨,孰难考证。
那么可能只有两个:一是,殷琛墨找到了那个轩辕族遗失的后人。二是,殷琛墨就是轩辕族人!
而他受了雪山之巅的冰霜瘴气靠着一身功力撑到如今,若真是如此想必也是危在旦夕了。可轩辕族族长的儿子按理说也活了两百年了,而他这个后起之秀又怎可能埋没锋芒如此多年?又为何不回到仙界,他们的血统是除却天帝外最近于神的存在!
一切都实在令人费解。
焚灵宫十里樱花只剩下光秃枝干,这时,应快到又一个严冬了吧。
老远听见一女子的清脆笑声,如铃融于自然。
“墨哥哥,今年可否能再陪樱儿来赏这十里繁樱?“
那萧萧肃肃、面容清瘦、孜然孤僻的男子,他的身影里总是藏着孤独,他总是一个人所向披靡,一个人冷漠凄清,认真做他的冰块脸。而凄清男子不语,瞳中透着常人无法承受的苦楚。他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如雪莲千年来绽放的第一株花,却显得那样苍白,万般无奈。
在她的印象中,他是从不对人以笑示人的,甚至对自己也冷漠得可以。
她从不知,他是只对她一人笑的。而他也不知道,其实他笑起来到底有多朗如皓月。
那默默温情的瞬间,总是让人想要冻结,却又如同指间沙一样易逝。
樱花易落,笑颜尽失。
你以为刚才对话的是谁?
并不是樊樱婳,那个女人披着白裘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宸泺剑猛的一抽直指颈脖。
“妖孽,你是谁?目的何在?“樊樱婳怒目瞪着与她长相一般的白裘女子,又心如玉碎般的看着殷琛墨憔悴如纸的俊容想要落泪。
殷琛墨竟然一臂将白裘女子拉入怀里护住,“这句话该我问你,来者何人,敢犯我焚灵宫?“殷琛墨竟然真假不分的护住那个假货,樱婳急得百口莫辩。
令狐公子恼羞成怒道:“你的樱儿被展鸿胤在阿褥多罗给救了也夺走了你给她的铃铛,我强求了她在笙阙门一段时间,后来又为了拿回铃铛困在魔界很多天。要不是因为你小樱又怎会入那虎穴,早知道这样本公子上次就不把你从那漩涡中一把拉出来,让你硬闯入阿褥多罗赴入黄泉得了!“
“墨哥哥,是我啊!我是樊樱婳,你当真认不出我了吗?我才是真的樱婳啊!“樱婳眼泪一股劲的往下淌着腐蚀着她的心,无数个日夜以来的思念顷刻间聚在一起将她包裹,她只觉得自己实在难受得似刀绞心。
“你们…你们是坏人,怎么能说我是假冒的!难道你们就没有可能是假冒的了吗?到底是谁来欺负我一介弱女子,以为用一把木剑施点小法术就可以冒充宸泺剑了吗?“白裘女子振振有词的说道。
“这…可怎么办才好!“薛若欣在一旁喃喃自语,她也甚是心急如焚急得剁脚。
“哦!对了,铃铛!墨哥哥这个铃铛是你配剑上的东西,定是法术变不相像的!“樊樱婳伸出手腕摇了摇她手上的铃铛,”叮叮——“。
殷琛墨眼光扫在铃铛上面甚是惊异。
难道攻于心计的自己竟然愚蠢到了这般田地,难道自己病入骨髓到了这番神志不清!
这不可能,她明明就是樱婳的,她是爱我的樱婳,她怎么可能是别人冒充的。
不,不,我当真虚弱到了连妖物的气味都闻不出来了吗?
我殷琛墨怎么可能判断失误?
“墨哥哥,你看!那个妖怪的手上没有铃铛!“殷琛墨以影子般得速度迅速站立起来拔出昃夜,一剑架在白裘女子的脖子上挥剑欲杀。
白裘女子忽然遁地窜到地上,那身手相当敏捷。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逃得过昃夜与宸泺的剑!“殷琛墨大吼,挫败感十足,至今除了令狐灏琮,确无第二人逃得过他的三尺青锋。
“何方妖孽如此狡诈!”令狐吼道。这样神通广大的妖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此时已白影不在,飘渺的身影从远处传出:“哎哟,堂堂灵尊不过就是个中了瘴气的白痴而已!我潜伏在你身边这么多天都毫无察觉,真是愚蠢!看来啊,灵尊你也是病入膏肓了,不久呢就该一名呜呼了,真是恭喜恭喜!哦,对了,我告诉你吧,我叫胡子媚,是一只九尾白狐,至于目的嘛,就是来窃取我要打探的情报咯!还有,你这人真是戒心重,叫你把神器借给我玩玩都不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敢坦然相待我真是看不起你。话又说回来了,狡诈的可不止是我,你也不是只机关算尽的老狐狸吗?呵呵,人人都被你的外表给蒙蔽了!殷琛墨啊殷琛墨,你才是这世上真正的魔头,我没趁你危在旦夕取你性命已经算厚道得不能再厚道的事了!人可没有资格说我们狐狸狡猾,你们的内心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我只听说过人心叵测,而至于这些行为对我们狐狸来说,本性所致嘛!后悔后期,灵尊大人。哦,我忘了你就要死了,再见,机关算尽却败在我手上的弱者!我也该回妖界给妖王大人复命了!哈哈哈哈…“
妖王厉千魂!那个行事狡诈阴险的妖界统治者!这件事他又何必来搅合!?
只见殷琛墨怒击攻心,负累感汹涌袭来,这件事如同对于樊樱婳掉入阿褥多罗界的无可奈何。他此生工于心计,杀了不少人,也害了不少人,他一世聪明却在输给了一个情。他竟然被一只道行高深的九尾狐给骗了,怒不可言!怒不可言!本就虚弱的他瞬间已扑倒在地。
“墨哥哥!你醒醒,墨哥哥,你怎么了!?樊樱婳痛哭流涕的抱着殷琛墨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她祈求着他安然无恙,也着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没想到兴高采烈携铃而归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秋何月而不清,月何秋而不明。
护花铃惆怅的摆动在风中,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