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皆有敌对,火与水自诞生于世就已结下永生永世不共戴天之仇!
它们对彼此存在之意义就是为了相克,所谓一物降一物。
水火
冰火两重天。
今日的骷焰洞好生不安宁,听闻有一肆意大胆者闯入魔界,白衣红皮草披风如男版昭君塞雪上,其风姿可谓风姿卓绝,长得瑶林玉树,一看这副光明磊落的做派,定是个不知好歹的神仙,也不知是如何进来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樊姑娘你的朋友来我们这找你了,他可是个法力不弱的神仙呐。”
展鸿羽清亮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惊得樊樱婳头皮发麻,反射性的起了几层鸡皮疙瘩。
“哦,谁?“
樱婳声音略有些颤抖,硬是还没回过神来。
“好像是扬名四海的令狐公子呢,不过本王可不忌惮他,他敢擅闯我魔界定要给他点教训才是。“展鸿羽红瞳中闪过几秒嗜血的凶残,嘴角勾起一轮阴森的上弦月。“哦,听说你这几日一直与兰泽呆在一起,我不喜欢那个女人,真是下贱!”
“你难道不知道你哥哥流落阿褥多罗时一直都是兰泽姐姐在照顾他吗?况且她对我也很好,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樊樱婳,我是不喜欢你,不过我更讨厌她。“
“为什么?”
“她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缠着哥哥,还做一些无用的废品强塞给我哥哥,她难道以为我哥哥真的会喜欢她那样的女人吗?她只是个妖界不需要的败类,哥哥定是念及她的些许恩情才把她和百里鹤收留入魔界的!呵,我看不惯这个女人,所以一定要找个机会杀了她。“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按理说我长得那么像司昭音,对你而言不就是个瓜分你哥哥疼爱的人吗?“
“你要是敢像兰泽那样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这个女人真是心狠至极,心直口快不说连刀子挥得都那么直。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要知道,我是你哥哥带回来的人,你若想杀我也得先问问他的意见吧。你说是不是,我尊敬的魔君?”
兰泽从楼外微笑走进内阁淡然说道,她的语气就如同泡一壶茶那样轻松自如。
展鸿羽听了这话可气急败坏,她瞬移到兰泽跟前一手将她按倒在地,“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嚣张了,你看我敢不敢杀你?”
兰泽仍是不以为然的微笑着,声音嘶哑的低吟道:“既然要取我性命,又那何须多言。”
展鸿胤与百里鹤从楼外踏七烛而来,一跃入内,带着警示性的眼神盯着展鸿羽,“住手,兰泽姑娘对我有情有义,羽妹应以礼代之,而不是让我晚来一步却看见我的挚友人头落地。”
百里鹤摇摇头叹息说:“阿羽,怎能如此对兰泽?那岂不是可能哪天不也会如此待我不成?”
展鸿羽与其兄拌嘴惯了并未神情并未有所变动,倒是听了百里鹤的话整个人脸色大变。她手略松后,站着俯下身子靠近兰泽耳侧私语道:“兰泽姑娘,真是好手段。“
语毕又强扯出个笑容,转身从百里鹤旁纵身一跃,紫色裙摆擦过百里鹤的衣边,空灵的声音又从楼外响起:“大殿内的令狐公子这时恐怕得心慌了,呵呵。“
可可一蹦一跳的跳出,不知所云的问道众人:“这儿怎么了?兰泽姐姐你怎么滚地上了呢?“
兰泽不好意思的冲可可笑了笑,不答。
“去大殿吧。“展鸿胤对樱婳道。
“红眼怪,他是段清狂的徒弟你和他再见面岂不是很尴尬?”樱婳挽着可可问道。
“尴尬又如何?他恐怕是想劫你回去了。”展鸿胤苦笑着说。
“兰泽姐姐,你跟樱儿过去吗?“
”妹妹想我一同去,那姐姐恭敬不如从命了。“
“鹤兄。”展鸿胤问道。
“我就不去了。”百里鹤答道。
“那我们快……”展鸿胤摇摇欲坠,只觉眼前飘忽神智不清倒了下去,”这个展鸿羽,敢…敢给我下昏香!“
是时。
雪无声、夜无月、思无邪、玉无言恭恭敬敬的半鞠的站在高台之下,他们是魔界最忠诚无二心的权臣与仆人,任何时候都无二话的为他们所效忠的展姓君王义无反顾,眼神中无不透露着时刻愿为魔君视死如归的眼神,坚定得让人心生敬畏。
魔界崇尚武力,强者即是王者,血腥残暴,杀人如蚁,臭名昭著,没想到这四个护法却誓死效忠展家,撑起了展姓魔族在魔界的主导地位。
空气中弥漫着魔界特有的魔香,非兰非麝。绛色的火焰仍是一刻不停的燃烧着。
百里鹤与七烛正在后山守着展鸿胤,故只有樊樱婳、可可、兰泽三人正慢慢踱来。
樊樱婳一走入大殿就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与大殿整体感观毫不相衬的立在那里。
不同于往昔的是他身上所批的红毛草皮显得耀眼夺目。
令狐像也是望见她走过来了冲她展露出了自己最象征性的笑容,这笑容中倒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怎可能放心樱婳一人深入虎穴?这魔界可不是什么良人呆的地方。
众人只见樱婳冲进披着红皮草的白衣公子怀里,白衣公子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就如同长兄疼惜其妹一般。
可可俏皮撅撅嘴,十分不高兴。
哼,就知道我是个落单的,我说他们每次一见面就要无视我吧,过分!
“小樱,魔族可否欺负你?“
“还好,就是这个女魔头脾气不大好……这里给我做的菜样子看起来挺恶心的。“
“你要是再呆下去迟早得变成个魔族。“
“为什么?“
令狐盯着兰泽道:“你看那位青衣姑娘与你刚见面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同?”
樊樱婳一脸惊讶,差点惊呼出来,“诶!仔细看还真的不同,兰泽姐姐以前的脸没有这样惨白,额…她的眼圈隐约看上去有些紫色,总感觉她的气息与之前的大为不同,嘴皮也有些泛紫!“
“长期呆在魔界的人是会被这里的魔鸷之气慢慢同化的,人会走火入魔,妖也会成魔。你的这位朋友已经慢慢入魔了。“
“啊!怎么会是这样?“
“看来魔界的人并没有告诉你这一点,对他们来说这个世上多一个魔就等于多一份力量。“
“那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丑啊?我脸上是不是也和兰泽姐姐一样涂了层紫色的眼圈?看上去是不是像是中毒了呀……“
“哈哈,其实……“令狐又卖了个关子,一定下一句定不是什么好话。
“其实什么?“
“其实有点像乌鸦精!“
“我打死你我!“樱婳不顾身在大殿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拍打着令狐,令狐只是哈哈笑着,声音清朗如同明媚的朝阳。
“喂——你这不能怪我,我说是事实,你现在不但像个乌鸦精还有点像——”他清咳了两声提高嗓门,用足以让声音在整个大殿回荡的分贝大吼道:“野黑猪!”
樱婳嘟着脸蛋歪着嘴,对着令狐一阵乱打,引得大殿上人哄堂大笑。
“这样重要的场合你就不能稍微给点面子吗?好歹我也是第一个闯入魔界的仙诶。”
“那我岂不是该说恭喜你令狐大公子做了这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樱婳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恨不得再把他痛扁一顿。
“有劳姑娘这番评价我,我实在愧不敢当啊!“
“你的自知之明呢,令狐?“
“自知之明嘛,嗯,我想想,哦!它百年前就喂了狗了。”
“不要脸!厚脸皮!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天下第一自恋狂!”
展鸿羽实在不想让这魔殿变成两人打情骂俏的地方,用十分尊贵冷傲的语气道:“骷焰洞岂是容你们胡闹之地?既然见也见了,樊姑娘被魔界照顾得很好,那么令狐公子请回吧,我们魔界不欢迎修仙之人。“
樊樱婳一听这话,明摆是不肯让她离开了,嚷嚷着:“魔君陛下,我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也并不喜欢我,留我到这里有什么用途?我既没什么利用价值,也没什么实力可言,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拿回我的东西,东西到手了我自然也该走了!”
“吾不让汝走,汝就别想踏出魔界!”
“那么魔君的意思是,不放她走了?“令狐仍是恭敬的问道。
“是,休想!“
“那魔君是想让我劫人了?“
“请自便,不过别毁了我的魔洞,你我出去说吧。“展鸿羽有意无意的望着手上的绛焰戒。
他法术再高终也敌不过这上古十五方神器中的绛焰戒吧,真是不自量力。
令狐拉着樱婳往外奔去,可可尾随其后。
可可一脸担忧的对令狐公子道:“公子,那个女人手上的可是绛焰戒!”
“我知道,我自有办法,若是想要硬闯恐怕我还真来不了这,不过这次我是有备而来的,你放心好了她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公子小心啊!”
“令狐公子真不愧为段清狂的关门弟子,和他胆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我们魔族可不是什么公平之辈,为了达到目的不会讲什么规则。“她双手示意,一群魔兵魔卒往令狐和樱婳她们一涌而至。
“你们这些魔族怎么能这样!”樱婳皱着眉头抽出宸泺剑就是横着一挥,“言而无信,实在太让人讨厌了!”
“哈哈哈…我哥哥说叫你来拿那个破铃铛可没说拿了让你走啊,你忘了吗?他说过你若是来了就一定不会放你走了,他应该不会乐意我用这种暴力的方式帮他留下你,所以昨天与他交谈的时候我对他用了昏香,昏香潜伏十二个小时候才会产生作用,他也只是好好睡一觉,你难道还寄望他来帮你不成?”展鸿羽放荡张狂的笑着。
樱婳以一人之力抵抗数十魔兵的进攻。
令狐与她隔空传音道:“小樱,撑得住吗?“
”这些小兵小卒不足胁我性命。“
一朵巨大的紫莲花点地后渡在空中,手中执起九节银鞭,眼角眉梢里都透着骄傲与不屑一顾,她仍是一抹冷笑,美得让人胆战心惊。
九节鞭朝着令狐肆意甩去,千斤重的九节银鞭在她手里就像是抛出一根柳条那样简单,因为绛焰戒的缘故整条银鞭竟燃了起来,绛火烧上银鞭,威力无比横扫敌手!那燃烧着的银鞭如同银蛇毫不留情的往它的猎物袭击。她信心满满,认为胜利定是来得得心应手。
轰!如同千万块堆积成山的巨石瞬间爆裂开来!
“这是——”展鸿羽察觉到不对大叫一声,她的叫声刺耳尖锐,失态非常。
“璇沧盾!令狐灏琮你竟然跟我玩这招!”展鸿羽咆哮道,像是一头被惹毛的母狮。
“你有绛焰戒我凭一己之力纵然是敌不过上古神器,但你忘了这世上除了绛焰戒还有璇沧盾吗?魔君,你真是失算啊,我能闯入魔界全靠了它!你们的入口屏障以后记得再加固点,不然下次我再进来搞个什么就不好说了!哈哈哈!”令狐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他的这种笑明朗却又讽刺每次都会惹得他的敌手恨不得把他杀了煮来吃。
“璇沧盾不是两百年前与其他神器一样都流落六界了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前几日才知道师傅留给我这破盾竟然是璇沧盾,你们的父亲过去与我师傅决斗不就是为了这破玩意吗?生怕璇沧盾威胁到法力无边的绛焰戒就想要抢过来。你们这百年来的生存法则怎么还是这么古朴,方式仍然这样简单粗暴,很多东西不是靠抢就能留在身边的。”
“呵,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绛焰戒厉害还是璇沧盾!”
展鸿羽的全身都燃起了紫火,高悬在空中如同绽放于黑夜的燃烧紫莲,美得不可方物。她左手掌心全都是火,那火里透着烧光一切的欲望。
樱婳这时也与众魔兵纠缠得筋疲力尽无法抗衡飞到了令狐身旁。
兰泽大惊失色,站在望着空中的人儿自言自语道:“展鸿羽她是…她一定是疯了!任何上古神器若试图与人本身结合为一体来使用就等于自我毁灭!她不要命了吗!?不行我得想办法把展大哥叫醒,让他来挽救这个局面!”
“烧吧我的小可爱们,去烧掉他们!”
展鸿羽猖狂的施加绛火不断往令狐粗暴扔去。璇沧盾固然厉害也实在经不起四面八方攻来的绛火,令狐双手运力将璇沧盾变大,直到大得变成了一个几十丈高的透明屏障,绛火与璇沧盾触碰的每一刹那都能听到砰砰声,火势越逼越猛,展鸿羽像是用生活在燃烧,她的面容上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憔悴,体力不支的样子让人十分担忧,四大护法看的有些急了却帮不上忙于是也赶去后山找展鸿胤救场。
左手的火焰如同无穷无尽般的投扔向令狐,右手的九节银鞭也片刻不停的砸着璇沧盾,但良久后火势明显减小了许多,看样子展鸿羽十分的力不从心。而璇沧盾则不断稀释着绛火,屏障越来越稀薄。
水火的缠绵与碰撞,是不相上下的较量。
“令狐!怎么办!“樱婳看令狐十分吃力的表情有些慌乱。
“公子,水与火怎可能分得出高下!?“可可道。
“若这五层的可能都放弃了,那就等于完全没了机会,那还不如豪赌一把!“令狐仍是一副潇洒自若的样子。
展鸿羽一口鲜血喷出,火慢慢微弱,她不断的咳嗽着,眼睛里全是憎恨与敌意。
就在这危急存亡之际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段凄凉哀怨无比的笛音,那笛声像是要将万物都感动得潸然泪下,曲调中透着最悲伤的音律,连荒芜的黑土都为之心软。抑扬顿挫的笛声却找不到一丝欢乐音调。那笛声像是迫使人放下武器,勾起了人心中最悲痛的回忆。
樊樱婳觉得那笛声怎会如何熟悉?
那曲子好像在哪里听过,那么吹笛的人应该是——
展鸿胤!
一头巨大金翅鸟上站立着一个面容玄朗的银发玄衣男人,高大雄健的身姿如盖世英雄凯旋而归,他眼神凄迷的吹着笙笛,如泣如诉,众人皆被震撼。而从骷焰洞中出来的则是兰泽、百里鹤与魔界四大护法。能令人心底起如此波澜的笛子,实在是让人惊叹。
展鸿胤扶过展鸿羽在金翅鸟上后又载到地上,展鸿羽十分虚弱怕是暂时再使不得法力。
璇沧盾随后也被令狐收回。
“羽妹,放她走吧,或许我真的留不住她,是我太自私了。“
“可…哥哥!“
“我不愿见她不开心,我们和她本就不是一类人。我们是魔,她是仙。”
展鸿羽哼了一声,强撑着身子转身就走。
展鸿胤僵硬的朝樱婳一笑,明明看上去明媚温柔却嘴角弧度间透着悲哀。
“你走吧!“
令狐灏琮没有迟疑挽过樱婳,而樱婳则挽着可可,直冲云霄上的结界入口,樱婳不知为何心头竟有些舍不得这里,对这里生了一些言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望了望兰泽又久久注视着展鸿胤,心头怪不是滋味。
展鸿胤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魔界无边的暗夜,竟有些释怀的微笑,这是对于他而言从没有过的,他从小对于自己喜爱的东西就只会抢,这是他第一次学会放手的智慧。
听月楼。
“哥哥,你为什么望着结界的地方发呆呀?“
“你说她有天会不会回来?“
“或许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