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樱婳趁着两兄妹正热火朝天的口舌之争溜到一旁。
很幸运的是他们竟然没有意识到少了个人。
唿!樱婳松了口气。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逃跑!不过——遭了!可可那个家伙上哪去了,我怎么把她给忘了!不好,这下次事情麻烦了。
她只好又折回去,看见展鸿胤和展鸿羽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展鸿胤的目光是满满的失落与感伤,他的眼神总会看了让人疼到心里去,滴血的红,滴血的痛…而展鸿羽则是一副蔑视的神情,扬着头使得更加高挑妩媚,嘴角一抹冷笑,她的张狂让人难以忘怀。
“怎么?樊姑娘就这想走了?”
展鸿胤一言未发,唯有展鸿羽冷冷道。气氛如同身处冰窟。
“没,没有!我,我只是看你们说得起劲回避一下!”
“回避得这么远啊?樊姑娘来我们魔界也有几日了,这难免啊,也是会想外面的情郎的。”展鸿羽用右手手背捂嘴呵呵笑了起来,这笑声里满满都是嘲讽。她果然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对任何人说话的口药味都这般浓烈,她就像是个每天被惯火药的女魔头,脾气火爆,性情不定,杀人如娱乐的变态美人!
这话说得对展鸿胤来说可就不中听了。
“展鸿羽,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别惹我!“展鸿胤目光如刀扫向展鸿羽。
“是是是,哥哥说得对,我嘴巴是臭了点,但比某些人撒谎不拟稿子来得好!之前那话算我没说。我想樊姑娘定是不会生我气的。”她眼一眨对樱婳又道:“是吗樊姑娘?”
展鸿羽都这样说了她还敢不应一声是不成,一会儿被这个妖婆等下设计杀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去冥界见阎王爷的。
让人意外的是,樊樱婳却是这样回答的:“红眼怪,女君殿下说得没错。我呢,是想外面的情郎了,我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你是不是该顺理成章的放我走了呢?还有,可可在哪?既然你们没有让我走的意思,我干脆把话挑明了得了,这样隐晦的说话我也累的慌,也不知道墨哥哥怎么样了,我也没时间再陪你们绕圈子兜着玩了。红眼怪,你是救了我,可总不可能让你把我当成司昭音做一辈子的替代品吧?麻烦你们让我走吧。”
两人听了这话脸色煞白,如同两具阴冷的玉像。
展鸿胤皱起眉头,红瞳变得渐深透出凉意,谈了口气道:“你的伙伴被我妹妹妥善安置到了后山的听月楼里,不过,放你走这件事我还没有考虑过,对不起,我一直都很自私,我确实做不到让你离开我。不管你是司昭音还是樊樱婳,你就是你。“
樊樱婳打了个哆嗦。长得这么英武一个七尺男儿说起话来怎么就这么…真是酥了我一身,这鸡皮疙瘩呀可谓一层叠一层。
“我暂时答应你留在这里,不过我要去见可可。“樊樱婳无奈只好委屈自己留个多几日,先与可可会和再寻办法逃出去,只要查了天怜书,办法总是有的!总之,不要气馁啊樱儿,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好好的活着。
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好好的活着。
“主人!“
可可激动的朝楼下的樱婳挥手,只见她正容光焕发的伫立在听月楼上,看来她过得不错,魔界的人待可可也不如樱婳料想中那般各种为难。她身子一跃一跃的,两只兔耳随着摆动折叠,可以说是——毫不矜持!
自司昭音死后她所作的法术也都不见,魔界还是一片贫瘠荒凉,挂着寂寞的赤月。
“这听月楼怎么这么高,从下面望着还不以为然,怎么真要爬上来居然这么累。“樊樱婳喃喃抱怨道。
可可扑进樊樱婳的怀抱,心满意足的蹭着她,像什么?像大户人家院子里饲养的什么狗啊、猫啊见到主人那种喜悦的样子,不过,她是只兔子吧?或者,只是本上古神书?
其实兔子跟主人熟了也挺闹腾的。
可可欲哭未哭,像个几天找不到娘的可怜孩子,一见到娘就激动不已。
“主人,我可想死你了,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都不知道我整天一个人呆着有多闷!“
“我懂,我都懂,下次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乖,听话,不哭了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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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降低声量道:“我们多久能离开魔界啊?”
“哎,这个难说,暂时恐怕难以脱身了。”
“那怎么办?”
“伺机而行!”
“嗯,天无绝人之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我好像,有些饿了!”
她话音刚落肚子相当不给面子的咕噜叫了一声,足以让旁边的人都听到,想想自己也貌似七八天滴水未沾、一粒未食,虽然是个修仙之人道行在两位名师的指导下道行也不算太低,不过要做到不食不喝确还未达水平,何况道行再高的人也还不一样需要休息。
就在主仆口若悬河的寒暄时,一个空灵的女声清咳了两声:“等会我命几个魔婢做点吃的送上来。这里没我什么事,我走了,你们慢慢聊。”展鸿羽脚尖点地从听月楼上宛若仙子般优雅的飞了出去,犹如一朵翻飞的紫莲花。好吧,更直接的说法是,这个女人跳楼了。
“其实我觉得这个女魔头也没我们最初想象那么坏。“可可的眼神显出难得的深邃。
“羽妹她一直都很好,我自小看着她长大,她是恃宠生娇了些。小时候她吵着哥哥不要离开她,每次都哭得跟个花猫似的,开始我或许还要安慰安慰她再离开,后来怕她养成依赖我的习惯就走得很是决绝,结果每次她都哭天喊地瞎折腾一番。后来她知道我被关入了阿褥多罗,以为世上再也没了亲人,性格日渐极端起来,特别是开始的时候别人稍微惹怒她她就会大开杀戒,让她一个孩子背负这么多,哎,确实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照顾好她,她长大了难免怪我和昭音到如今。“他的一字一句里都透着惆怅和无奈,走到这步谁又怨得了谁呢?
“红眼怪,其实我能看出你的妹妹她很爱你,她没有怪过你分毫。她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会那么的恨司昭音。没有爱,哪来的恨?”
“是啊,没有的爱,哪来的恨。”“话说你肚子的叫声还真可爱,多叫几声来听听,哈哈哈。”他好不容易正经个一天又开始不正经了。
“我听你个头。”
展鸿羽靠近了樊樱婳弯着腰,偏着脑袋用纤手指着:“你不是要听我个头吗?你听啊,你听见什么了?我都还没听过呢。“他的银发因弯腰的缘故直垂到木板上,好生壮观。
樊樱婳想都没想一巴掌拍到他头上。
“哎哟!你轻点,你以为本君不会痛啊,石头都会痛,更何况我呢。”
“展鸿胤你有病!“
“你不是早这样说过我了吗?你下次换个新颖点的台词。“
几个姿容较好身着黑纱的魔婢端上来了一大桌子菜,就一个菜式让人看得过去,其余的让人看到只会想到四个字——黑暗料理!
黑浆、黑豆、爬满蜈蚣蜘蛛的黑米糕、蚂蚁、血酿的酒、猩红的肉酱馅饼云云。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桌上摆不出来的。这哪是给人吃的!?
“天哪!红眼怪这些都是什么!?你今天是不是想要谋杀我呀?”樊樱婳眼睛睁得快要爆裂,吓得直直后退,两脚一软,差点一跟头给摔了下去。
“谁想你啊,杀你还不容易?只要本君食指一挥而已!我从不喜欢杀人做事过于麻烦。谋杀这种事情不是我展鸿胤做出来的事!“他又指着摆在桌中间那盛着绿珠和翡翠般色泽的菜说道:“还记得我在阿褥多罗里喂你吃的那碗粥吗?它原本应该是这道菜的,还有我想告诉你,魔界现在不仅仅有隅千树和隅千叶了,荒芜的黑土长了稀少的影木,还有血莲花。”
“我怎么没看到?“
“有心就可看见。“展鸿胤指着楼外溪边的一片树林,影木上还长满了窸窸窣窣的花朵发出如萤火虫的光芒,犹如漫天的繁星朵朵,浪漫无比。溪流中长满了神似莲花的血色大花,凄美如霞得让人不忍直视,像是它无时无刻不像看见它的人倾诉着她的往事,乍眼一看还以为这莲花像是在滴血,烈焰芬芳!
这让樊樱婳想起了司昭音那个如神女一般的存在,这花这木是你留给这魔界做纪念的吗?
可可笑着说道:“我这几天看见这影木和血莲花也甚是觉得有灵性呢!不说了主人你快把这一桌的黑暗料理吃了吧,其实…我觉得蛮好吃的,只是外型对于我们别界的人来说是奇怪了点,不过你觉得如果魔界的食物也弄得跟人界、仙界一样岂不是很奇怪,入乡随俗嘛!”
樊樱婳拍了拍她的头,道:“看不出你还挺享受的嘛,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试试。”她执起筷子随意挑起一块稍微看得过眼的黑色肉块,眼睛中甚是惊异,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没想到看起来跟个烧黑的煤炭没什么区别,口感倒是极好的!“
然后二话不说的狼吞虎咽起来,对于一个七八天没吃饭的人来说吃起饭来拿还管你什么形象。
可可也不是见樊樱婳第一次这般失态了但这般狼狈的进食样倒是第一次撞见,情不自禁的边笑边拍着她后背说:“主人,慢点,别噎着了!“”慢点,慢点啊!“可樊樱婳只顾着吃哪能听她说话啊。
展鸿羽摸出一根玉笛吹出了一曲凄婉的悲歌,歌声里有相思也有挽留,直入人心。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这里没有“闻折柳”,这里确有“故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