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秋凉别的没听进去，但，最后那句：作为交换，从此就要永远消失在江湖？
是结束自己的生命，还是躲起来？
显然，她能想到的，钟书勤也想到了：“师姐，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小师妹没有死？”
“这个重要吗？她早已和我们无极派无关！怎么，你到如今还要惦念着她？”
静月的语气无情得近乎平静。
“师姐——十八年了——你骗了我十八年啊！知道我这十几年是如何过的吗？你怎能如此残忍？你怎能——”
钟书勤发出犹如受伤的野兽般的哀鸣，他的脸上，绝望抑或是悲愤，已无从分辨！
静月看了他一眼，才嫌恶地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日后自会告知于你！如今，先解决眼前的！”
她走过去，突然一把拉开陈怀璧，自己伸手钳住燕秋凉的咽喉。
燕秋凉不由自主地一哆嗦，静月这双如鸡爪般的手，比世间的任何刀刃都来得让人害怕！
“于大阁主，这丫头是你的亲骨血，明月心用自己的一生才换来她苟且于世，你果真就如此狠心？”
心字还未说完，手中长长的指甲便已在燕秋凉的脖子上快速划过。
燕秋凉一声闷哼，脖子上多了好几道血槽，鲜血淋漓，霎时就把胸前的衣服染红一片。
“师姐！”“师叔！”
钟书勤和江海天齐齐惊呼！
“住嘴！明月心的一生就是因她而毁，你还要为她求情？”
静月此时似是恨意难平，手上越发使劲，燕秋凉喉咙咕咕作响，白眼乱翻，脸色已开始发紫！
“住手！我同意你的条件！”
于玉海终于还是松了他的金口！
随着静月的手劲一松，燕秋凉呼哧呼哧地大口吸气，此时才发觉，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空气。
心底咒骂不已：靠，我这是何德何能啊，竟变得恁地重要起来！静月这老虔婆真够心狠手辣的。
但一想到于玉海就是自己亲爹，顿时犹如不知情吃进了一只苍蝇，别人事后才告诉自己一般。
“好，那把你的人赶紧撤走！”
于玉海却是鼻子一哼：“我凭什么相信你？”
静月冷冷笑道：“这丫头可是在我手上！”
“哈哈哈……你们整个无极派还在我手上呢！师太，你说一个小丫头重要，还是一个无极派重要？”
于玉海陡地又厉声道：“一个从没喊过我爹的丫头片子，不要也罢！但你们可想清楚了？日后江湖上是否还有无极派，全凭你们一念之间了！”
燕秋凉听了虽然心底又开始暗暗着急，但却也恨不着。自己都没想过把别人当爹，又凭什么要别人把你当宝呢！
“那依阁下之意，当该如何？”
一直没出声的严松山，缓缓走了出来。
他身上多处衣衫已被割烂，看样子受伤不轻。难怪陈怀碧会出此下策。
“很简单，你们把她放了，我们就走！”
“可是我们又该如何相信阁下？”
燕秋凉现在可是无极派唯一的筹码，马虎不得半点！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于玉海无所谓地摊摊手。
严松山眉头一皱，正待答话，江海天突然出声道：“师傅，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不如，把六师妹交给我，大约师妹还是相信我的！”
严松山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略有些沉吟。
江海天惨然一笑：“虽然师娘不信守诺言，我心中纵有恨，但弟子从不敢忘了自己是无极派的人！”
严松山心下也明白，这样僵持下去总不是办法，当下心一横，点头答应。
江海天随即走至燕秋凉身旁，对着于玉海道：“由我在此照看着师妹，先让我们的人离开，不知，”
顿了顿，才接着道：“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于玉海上下打量了他一翻，才有些轻蔑地道：“你哪来的自信我会相信你？”
他扭头看着燕秋凉，“六师妹相信我吗？”
眼神深切而悲凉，燕秋凉的心底莫名地就揪了一下。
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亦向于玉海道：“我相信二师兄！”
江海天接过话头：“前辈，师妹已经受伤，切莫再耽误下去。况且，在前辈眼皮子底下，应该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于玉海紧盯了燕秋凉的脖子几眼后，终于沉声道：“好，我便信你一遭！希望不会出什么意外，不然，把你们无极派灭门，是轻而易举的事！”
听得此话，陈怀碧就有些按捺不住，刚想开腔，便给严松山的眼神压了回去。
江海天伸手扣在燕秋凉的手腕上，恰巧是那一道伤疤处。
他的神情越发凄凉！
静月虽犹不甘心，但亦明白此时事关本派生死存亡之至，不宜逞强，便顺势放开了手。
于玉海大手一挥，黑衣人让到了一旁。
冷飞远和青衣扶着几欲昏厥的钟书勤，看着燕秋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随着众人走了！
严明珠却是不肯走，她哀哀地看着江海天。
“二师兄……”
江海天却不看她，只是道：“你先走吧！放心，我会去找你的，总归是要交待清楚的！”
严明珠张嘴刚想说话，就被陈怀碧一把扯去：
“走！”
望着她一步三回头的背影，燕秋凉犹豫片刻，还是向江海天道：“二师兄，我看得出，四师姐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能给她一次机会，也当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吗？”
江海天用大拇指婆娑着她那一道伤疤，良久，才答非所问地道：“凉儿，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
忽地，仰天长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何必当初……老天啊，你待我何其残忍！”
话锋一转：“凉儿，我和明珠一直都是清白的。自始至终，我的心从未变过。回头，我就和她断绝关系，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看样子，他从未死心过！
燕秋凉很是心慌！
因为江海天的眼神，犹如溺水之人期盼一根救命稻草般，那么迫切。
他为了自己，甘愿抛弃一生的幸福，只为保全她！
这份情意，她确实无以为报。
可是……
此燕秋凉非彼燕秋凉啊！
如果，没有遇见公输南，因为感动，或许她还能给他机会，但……
天意弄人啊！
看来，只能下猛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