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璃儿拿着慕容宣给的令牌,一刻也不耽搁,又急急向天牢而去。
门口的守卫一见令牌,纷纷躬身让温璃儿进去。
天牢是关押重大罪犯的地方,阴暗潮湿且不通风,气味更是难闻。温璃儿紧跟着狱卒,哪里有心思去在乎此刻的环境。
“诺,到了!”狱卒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牢房里的温岳山穿着一身囚服,头发散乱。远远看到温璃儿过来,便抓着牢房的木柱子,努力向着外面探去。
“璃儿,你怎么来了?”温岳山急问道。
狱卒将牢门打开,温璃儿迫不及待地扑向了父亲。
“爹爹,你怎么样了!”
“爹爹很好,你看!”温岳山故意在温璃儿面前使劲露出笑容,“爹爹什么事都没有!”
“爹爹就不要再骗璃儿了!”温璃儿并没有像温岳山那般“高兴”,见被女儿看穿,温岳山一下子也惆怅起来。
“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岳山转身,没有说话。温璃儿更急了,走到父亲面前,又道:“爹爹,你说话啊!”
温岳山抬头看着温璃儿,淡淡道:“孩子!你只要知道你父亲我没有通敌,更没有叛国,这就够了!”
“爹爹,璃儿自是相信您!但璃儿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璃儿,听爹爹一句劝!莫要管这件事了,回去好好做你的王妃!”
“爹爹!”
温岳山越不想说出事实,温璃儿就越觉得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爹爹为何不肯告诉璃儿,难道爹爹还有事情瞒着璃儿不成?”
“爹爹哪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温岳山道,“爹爹怕你被小人陷害,所以不让你再继续纠缠下去!”
“爹爹,你在骗我!”温璃儿道,“爹爹你最不会说谎了,璃儿一眼便能看穿!”
温岳山无奈,自己从来都逃不过温璃儿的眼睛,总是能被她看出什么来。自己努力掩饰着,但却还是令她有所察觉。
“璃儿,这件事情,爹爹真不能告诉你什么!总之,你放手!不要在追问下去了!”
“爹爹,你知道的,璃儿就是韧脾气,不知道的,不晓得的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它弄明!璃儿不怕辛苦,也不怕危险,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受苦!”
“爹爹,我看过那封信了!”
温岳山听到此处,忽然抬头。
“那封信乍眼看,好像是爹爹写的,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温璃儿呢喃道。
温岳山似乎有些紧张起来,“那封信确实是我写的!”
“爹爹!”温璃儿惊道。
这爹爹是怎么了,之前那么肯定的让我相信他,但现在却又……温璃儿越发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爹爹似乎并不想让她知道一些事情。
“爹爹,你究竟有什么要瞒着我的?”
温岳山撇过脸,不敢再看温璃儿。
“你不要再问了!”
“爹爹,这信不是你写的,是不是?”
“你别再问了!”
“爹爹是在极力隐瞒一件事吗?而且这件事一定关乎到我,是不是?”
温璃儿一步一步逼问着温岳山。既然爹爹如此隐瞒,温璃儿也顾不得礼教了,就算是自己的爹爹,此刻温璃儿也只是想把事情弄明白。爹爹不想回答,那就逼着他回答!
温岳山索性不说话了,但看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温璃儿却明白了几分。也许她并没有想着爹爹真会回答她的问题,也许她想要的,只是爹爹无法遮掩的表情。
“这封信没有署名,却在边上画了一株芍药,这是爹爹特有的标记!不大会有人知道……”温璃儿继续说着,她仔细观察着温岳山的表情,任何一丝微妙的变化都不放过。
“爹爹曾经告诉过璃儿,说璃儿的娘亲非常喜欢芍药,这是对她的纪念!若璃儿猜得没错,这一定也关系到娘亲……”
“爹爹,你倒是说话呀!”
温璃儿拉着温岳山,这样的沉默她有点忍受不了了。温岳山的沉默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然而这样的猜测她并不想要。她希望自己的爹爹能出口否认,她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乱猜测,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温岳山难道是默认了?他不说话,比起开始时的烦躁,此刻的他却安静许多。任温璃儿如何追问,他就是不说话。
“爹爹,外面有传言说娘亲是西戎人?这是真的吗?”
温岳山猛然抬头,这事她已经知道了?
看着温岳山吃惊的表情,温璃儿似不敢相信,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娘亲真是西戎人,所以爹爹才叛国?
“你的母亲是燕国人!”温岳山重重道,“不要去相信外面的传言!”
温岳山很“肯定”的告诉着温璃儿,但见他如此“肯定”,温璃儿却有些不相信了。爹爹说谎没有一次成功的,这次也依然不能逃过温璃儿的眼睛。
爹爹,你为何要这样说?
“爹爹,我会证明你清白的,你等着我!”温璃儿说完,向父亲拜别,然后头也不回走出牢房。
“璃儿,听爹的话,别去掺和这件事!”
走出天牢,温璃儿的心情异常复杂。这么多事情,她需要好好理清思路。
爹爹并没有通敌,这可以肯定!但关键是这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娘亲是西戎人,但这也不能说爹爹就一定会因此而出卖燕国,况且娘亲已经过世,这似乎太过蹊跷了。还有,信上的芍药是怎么回事?信分明不是爹爹写的,但为何会有爹爹独有的标记?从京华到沧州需要半月时间,再将此信加急送回来,前后算来应该需要二十天时间,二十天前燕国进攻西戎的路线才刚刚有了初步计划,这还没有确定的路线,爹爹就算通敌,也不该如此就将消息透露给西戎。这中间实在有太多不解了。
信若真,便是铁证如山,爹爹恐怕难躲此劫!信若是假的,那便足以证明爹爹的清白!
温璃儿思索一番,决定从证明这封信的真伪入手。但要如何证明它是假的,这又是一个难题。
二十天前,是谁送这封信的?
温璃儿决定找出此人。
“车夫!”温璃儿掀起帘子,向外喊道,“去御史大夫府!”
“可是王妃,现在天已经黑了……”
“去御史大夫府,听到没有!”
车夫不敢再做声了,挥起鞭子,向左边驰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里面的仆人闻声开门。
“请通传纪大人,温璃儿求见!”
仆人应声,急急跑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又回来道:“大人请王妃到正厅等候!”
温璃儿跟随纪府的仆人来到了府中正厅,不稍一会,纪敏便从侧门走了过来。
“王妃驾到,纪敏有失远迎……”
“纪大人!”温璃儿道,“纪大人,我也不跟您寒暄了,您能告诉我我爹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温璃儿的来意,纪敏岂不知。“皇上将她放了,也许真是个错误。”纪敏在心中想道。此刻,温璃儿来这,在纪敏心中无疑是给他办案制造了麻烦。但温璃儿毕竟还是王妃,对于这个身份,他还是不得不尊重。
“王妃娘娘,晋王在沧州截获一份密信,这封密信便是令尊写给西戎拓拔旷世,里面是关于我燕国军事信息。”
“这我知道,纪大人,那送信的人呢?”
“送信的人此刻正押往京城!”
“他是谁?”
“温府,温言!”
“温言!”温璃儿惊讶,她原以为绝不会是温府中人,没想到送信之人真的是温府的人。“是当场收缴的吗?”
“沧州西城门,侍卫当场从他身上缴获!”
“他何时能到京城?”
“十天之后!”
“那纪大人,是否十天之后才会升堂审理此案?”
“当然,人证、物证俱到,才能升堂审理!”
“纪大人,璃儿知道,天牢为纪大人的管辖之地。我爹爹年事已高,还望纪大人在这十天里不要难为他老人家!”
温璃儿躬身,委曲着膝盖,向纪敏低头说道。温璃儿的样子,纪敏实在意外。见她对自己卑躬屈膝,纪敏哪里肯受。慌忙扶起温璃儿,道:“王妃这样的大礼,我纪敏如何承受的起!王妃放心,纪敏绝不是个酷吏,在证据还没到齐之前绝不会与温大人为难!”
“既然纪大人这么说了,璃儿便放心了!今日已晚,多有打扰之处,还望纪大人海涵!”
“哪里哪里!”
一番寒暄之后,温璃儿便又急急离开了纪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