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带着苏黎将飞剑停落在山峰一片空地之上,四周山峦此伏彼出,高大树木足以蔽天,不远处山峰淡淡云雾围绕其间,隐约能看见一些精美房屋,更上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把此地渲染犹如仙境一般。
白衣青年刚一落地,一名干瘦的中年灰衣弟子立即迎了上来,“柳师兄慧眼如炬,刚下山便带来个根骨良好的孩童,师弟佩服。”灰衣男子谄媚恭维道,整个人的笑意让人有种不太舒服的猥琐。
“王冥,这孩童只不过是吴浩师兄收的一名俗家弟子,何来根骨良好之说,把他送到俗家弟子屋舍,切勿怠慢。”白衣青年交代完毕便化作一道剑芒消失
在山峰。
白衣青年背影印在苏黎眼瞳里,仿佛带着一丝光,随着前者离去越来越亮,幻想自己身在剑端,飞驰在天喻道万山中,或许还能遨游更远的地方。
“小家伙从哪里来?”王冥打断苏黎心中所想,此时哪有先前的半分态度,带他踏着小路向前走去,整个人显得尤为随意。
“大宋潼南城。”
“哦?”王冥走在前列,脸上露出一丝邪笑,眼神微眯脑海中仿佛像是在思索这个地方。
天喻道分为四层实力,王冥这种身着灰衣之人便是最外层也是实力最弱的世俗弟子,宋人尚武,以修道之人荣之,修道界与世俗界有着分不开的联系,修道一途对于普通世俗之人如同传言,在世俗界太过权势之辈则能通过收买的方式来取得一个资格,资格便是这天喻道世俗弟子来。
换句话说你有天赋根骨便可能有机会留在门派之内正式脱离凡尘,反之天喻道便多一名苦力,五年之后你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王冥在这天喻道已经混了第四个年头了,他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进入这天喻道,凭借自自己那张说死人不偿命的嘴以及圆滑的处事方式,在世俗弟子内混的可谓是风生水起,一年前他自觉再无可能迈入修道的那扇门后心里逐渐打起小算盘,能成为这天喻道世俗弟子之人家族想必在俗世间非富即贵,而他们刚好初来乍到,囊中的宝贝自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比如眼前这愣头小子便是最好的敲诈对象。
王冥想到此时有些喜上眉梢,在这天喻道内世俗金银财宝如同废石,可出去了便不一样,而那些贵人之子显然并不在乎这些东西,相反他们则是更愿意用这些废石来结交他这位在天喻道待了四年的朋友来换取一些有用的东西或是信息。
苏黎此时浑然不知身前之人心中所想,一路踏着青石道路,偶有植被向天形成一片阴凉之地,跟着王冥行进不大会儿,一排排横列房舍浮现在眼前。
房舍之外许多如同王冥这般穿扮的灰衣弟子,对于王冥的到来大多报以友好的目光相视点头,而后完全忽视苏黎的存在,在他们眼里无非此地又多了个富贵公子,对他们而言自然没有什么吸引力,世俗弟子之内又有几人会是穷鬼。
王冥带着苏黎直接走向第一横排屋舍处,其间有个单独小屋,两人直奔那小屋内而去。
“李兄。”王冥走到门口对着屋内一名同样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抱拳浅笑。
李朝阳此时手里正拿着一块白色玉石在手中研究把玩,闻声心里有些恼火,在世俗弟子中敢这么叫他在这天喻道只有此人,也懒得抬头开口道:“给你小子说了多少次,要在李兄之间要加个师字,这里是修道界并非市井之所。”
王冥闻言连连笑意,道:“师兄说的是,下次小弟一定注意,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带来了什么?”李朝阳放下手中玉石抬头看去,眼睛里一道精光一闪而没,两人视线交汇,李朝阳旋即脸色沉疑,气势逐渐冰冷。
“你是新来的世俗弟子?”李朝阳有些打量着眼前这名眉宇间带着羸弱气息新来者,脸庞还充满稚嫩气息,一双眼睛显得清澈,像是两颗璀璨明星,整人儿让人充斥说不出的亲近,不过在他眼里苏黎只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孩子,这种年岁的孩子最容易忽悠。
苏黎抬头迎向李朝阳的目光,声音有些稚嫩,但语气中充满底气的回道:“弟子见过李师兄。”
“哟,还懂这套儿。”李朝阳两人打着哈哈,玩味的笑道。
“既然你是天喻道新晋世俗弟子,那以后便是大家便是师兄弟,有什么不懂的便可寻王冥师兄与你讲解。”
天喻道对于我们世俗弟子的要求倒也不算严苛,只要能感悟五年内进入纳灵境一层,便可以晋升为外门弟子,从此脱离世俗弟子身份。
这要求虽然看似简单,但是想要踏入纳灵境一层何其困难,洛兰大陆分为南北两块大域,大宋帝国乃至天喻道便位处北域,每一域生灵数之不尽,但能踏入纳灵一层的几率为千分之一,也就是说一千个人中也只有一人能够踏入纳灵境这道门槛,从这点可以看出何其之难。
天喻道划出世俗弟子这番举动也并非就无道理,既可以满足世俗权贵的某些请求,再则若有人突破那道限制进入纳灵一层,这便直接将之收入门中,这般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接着李朝阳从一处柜台里取出一套灰色衣服以及一本典籍交付苏黎,典籍上面有块巴掌大小的木牌,上面刻着屋舍牌号,接着道:“天喻道虽为修道之地,但世俗弟子免不了劳作之事,若要吃饭便需要足够的矿石换取,每十担便可换取一天口粮,你好自为之。”
李朝阳说完便让王冥带着苏黎去他的分配房舍,每日十担矿石让王冥都不禁蹙起眉头,若是成年男子一天十担矿石还勉强可以接受,但眼前这小娃毕竟只有十五六岁,不过转眼后这些情绪便被他心中另种想法所代替,嘴角怀出一丝笑意。
“我说苏师弟,每日十担矿石就算是师兄我也是自觉难以完工,更何况师弟呢?”王冥走在一旁对着苏黎侧旁敲击的说道。
苏黎也不由觉得天喻道这般规定有些不近人情,想到自己对父亲的保证,回道:“不受累,便遭罪,这番规定自有其道理,弟子照做便是。”
“啧啧,师弟可真是好口气,希望明日你还能这般答复师兄,倘若你能拿出点什么宝贝,师兄便可以助你打点一二,这也免了身体之苦,全心修道岂不乐栽?”王冥停下脚步,话语中没有丝毫委婉直奔主题,他与李朝阳便是这般唱着红白双簧,新来弟子无不乖乖就范。
李朝阳在前铁律如山,王冥其后循循善诱,让新晋弟子乖乖交出囊中宝物屡试不爽,富家弟子来这天喻道谁愿意遭受这下作活,两人刚好抓住他们这般心思设下计谋。
“临行前父亲并未给师弟准备什么宝物,师弟就算有心献宝也无力拿出宝物,让师兄费心。”苏黎回复言辞委婉,侧面明确告诉王冥我就是没有,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王冥闻言一愣,迅速反应过来,“没想到你年纪不大,言辞倒是话中有话,在这天喻道得罪李师兄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多谢师兄提醒,苏黎谨记。”苏黎语罢拿出木牌,他的房舍在三排六座,也无需王冥带路自行离去,留下前者独自站在原地。
“哼,小东西我看你骨头有多硬,我到要看看你的口袋有多紧。”王冥握了握拳头,在他眼里苏黎无疑是块煮熟的鸭子,可现在这鸭子会自己蹬腿跑路,这让他如何不气。
苏黎打开房门,屋子景象映入眼帘,屋中摆设简单但与自家档次差得却不止一星半点,只有一方简单的木桌与床铺,桌上摆放着一个瓦壶,简单带着些寒酸。
苏黎打开房门引起屋子里人的注意,在世俗弟子中房舍并不是一人一间,一名同样身着灰衣,年龄与苏黎差不多大的男孩手中拿着一本书籍,只是与苏黎的羸弱想比,屋内的灰衣男孩多的更是几分强壮,胳膊上隆起的肌肉以及胸膛挺起的胸肌足以透露他是个硬茬子,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虎狼的之气。
“新来的?”屋内男孩看向门口的苏黎。
“我叫苏黎。”苏黎抱着衣服书籍,背上的包袱把他显得有些让人怜悯,像是个无所依靠的流浪者。
“何东,叫我东子也行。”东子起身接过苏黎手中的衣服,言语举动十分友好,并不是第一眼看去的那般难以接近。
东子探出脑袋朝屋外看去,正好看见王冥愤怒拂袖而去,沉默片刻,道:“你吃罪李朝阳了?”
“想让我上交宝物,说的好听是打点,我哪里有什么宝贝能给他们。”苏黎回应说道,这一点他并没有隐瞒对方,包袱之内唯一值钱的东西估计就是苏牧给他留下的那颗翡翠扳指,还有那副老者画像,剩下的只是些衣服之类的杂物。
“哼,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你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他俩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东子有些不忿的说道。
苏黎沉默,打开包袱拿出衣服摆放在床头上,那副老者画像被他压放在床垫下,至于那翡翠扳指,苏黎研究片刻将他贴身带着,父亲交付他的东西放在屋里自然是不放心的。
对于李朝阳给他的东西,苏黎唯一感兴趣的便是那本典籍,也只有那典籍才让人觉得有些不凡,东子手中拿着的也正是此书。
“感觉怎么样?”苏黎开口,何东有些诧异,接着看见他眼睛盯在自己手中的那本纳灵典籍上,心中不觉有些窝火。
“来天喻道两年,除了让我长了几斤肌肉之外没有任何改变,这破书不说倒背如流也看的不下千百遍,从来没发现那所谓的灵气,修他姥姥的道,还不如跟着父亲征战沙场来得痛快。”何东有些郁闷说道,苏黎的问话无疑点燃他心里的不满,干脆将那典籍狠狠抛到墙上,震的墙壁上灰尘飞舞。
见苏黎拿出那典籍,东子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自己慢慢研究,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弄点饭吃。”
看着何东背影,苏黎沉思,坐在床上打开那本典籍,入首篇几行字句霸气慑人,:“修道争锋,无非夺天之大势,逆岁月沧桑,变恒古山河,踏众生绝巅!”
“修道者,有逆天意者尽皆该杀,修道修道,何为道?心中所思便是道,何为逆天?道之绝巅,逆而择天!”
苏黎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却升起一团火,不知是书中话语太过震奋人心,引起他这年龄渴望变成强者的共鸣还是第一次触及这天喻道有所激动,握书的手掌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修道亦逆道,初为修,修为逆,修道之源便是灵。”
“人身有气,为九,天地灵与自身气相合,既纳灵。”
“纳灵之境与人身之气相应,自始于终为九层。”
苏黎闭上眼,此时他已经完全沉醉在书里字句上,好似周遭同他再无半丝关联,就连何东拿着饭食进屋都没有反应,后者看他这副神叨叨模样也并未打扰。
屋舍很安静,屋内两少年,一个阅书似有感触,一个两碗米饭悠闲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