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杀的毛倔驴,怎么还在这躺着!”
说话的人是鬼见愁,没有真酒酒吧的老板娘。昨晚结束了一天辛苦的劳作,收拾了几个捣乱的醉鬼,鬼见愁和往常一样回到地下室后数了数她过去几年攒下的票子,便搂着她的宝贝金块甜甜的睡了一大觉。说是劳作,鬼见愁每天干的也不过是从岛上的井里舀出点水,然后去黑市买几桶劣质烈酒,回到店里灌进从来不刷的桶里再随便搅和搅和,等到了晚上后卖给那些无恶不作的海盗们。虽然黑市的酒经常有问题,岛上井里的水也早就脏的不能喝了,但鬼见愁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即便经常有海盗来她这喝过酒回去就止不住的拉肚子然后一命呜呼,那只能怪这些死了的海盗倒霉。酒客一波换一波,有的死于非命,有的被海军抓去斩首,但自鬼见愁开门迎客以来,唯一不变的酒客就是鬼见愁面前的这个人——毛倔驴。鬼见愁从来不和客人聊天,也不屑于知道这些人的名字,毕竟这些客人都是些操着天南海北口音的海盗,听了也不见得懂,更何况今天聊了明天说不定就聊不上了,但她却单单和这毛倔驴有点交情。原因也很简单,这毛倔驴是唯一一个喝了无数次鬼见愁特制的鸡尾酒而没有嗝屁的海盗,也是唯一一个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出过事的海盗。鬼见愁低头看着毛倔驴,心想这货的命真是硬的很,然后对着毛倔驴的后脑勺就是一脚。
“我干!谁!想他娘的疼死我啊!”
毛倔驴正睡的香,做着拿鸡毛掸子抽屁股的美梦,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后脑勺,把他生生的给疼醒了。毛倔驴揉着眼睛,满脑子还是梦里那些白花花的******,心想老子一定要把弄醒自己的家伙抽成烂屁股,但等他站起来后睁眼一瞧便就放弃了。
“咋?老娘门前摊着一坨屎,还不许我扫了?”
“你说谁是屎呢!”
“你!你就是坨屎!”
“我……”
毛倔驴气不过,刚想去抽腰间的鸡毛掸子,却突然想抽了这鬼见愁的屁股说不定得把我宝贝里的鬼给吓跑了,毕竟是鬼见愁。毛倔驴正琢磨着,不远处几个刚回来的海盗看到俩人却是一阵起哄架秧子。
“呦呦!糟媳妇又开始揍怂爷们了诶!”
“你懂个屁,这叫情趣!情趣你懂吗?!”
“情趣个蛋,我看就是毛倔驴那****的裤裆不争气,惹着媳妇了吧?!”
鬼见愁听见有人起哄,黑着脸转过身,抄起路边的铲子就冲了过去,而几个起哄的海盗则是立马逃之夭夭。等鬼见愁折回来,却发现毛倔驴早就没了影。
毛倔驴所在的威风海贼团已经有2天没有出航了,一来是因为3天前刚劫了一船有钱人,二来也是因为大当家听到海面不平静的消息后决定按兵不动,所以他这两天除了喝酒外也就只能溜溜弯了。当然他偶尔也能碰见几个趁海盗不注意想溜走的俘虏,这样他便能带回寨子里用他的鸡毛掸子舒展舒展筋骨。正当毛倔驴走到港口边上的时候,远远的望见自家的船正往岛这边来,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等船靠岸。
船上的两人是昨晚出航侦查的温小三和虾爬子,但和出航时不一样的是,他们的身边多了一条鱼,就是昨晚差点吞了虾爬子的大嘴鱼。温小三在船尾操着舵,面色铁青,而虾爬子则是重新围上了他那个脏兮兮的围嘴,脑袋靠着船舷、两眼紧闭的躺在甲板上。温小三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一方面是在担心自己昨晚的行为被虾爬子说出去,一方面也是在想昨晚他看见的那张瘆人的脸。虾爬子从来不露脸是团里都知道的,虽然一开始大当家和二当家也劝虾爬子解开围嘴,嘴上说大家都长的不漂亮,长的丑也不用怕,一方面也担心这虾爬子别是海军派来的探子。但经过几次出航后,在大家都见识了到了虾爬子的心狠手辣后,就没人再敢提围嘴的事了。有一次虾爬子一个人杀掉了6个雇佣兵,另一次是虐杀了两个哭个不停的婴儿,还有一次干脆是一个人冲上甲板大杀特杀,等剩下的人上了船就只能看见满地的血和几个仍在试图封住伤口的乘客。虾爬子之所以可怕,并不是他有什么好武器,相反他手中的那把刀是从寨子里厨房拿来的剔骨刀,但只要是稍微内行点的都能从虾爬子手下的亡魂身上看出他不是一般人。只要是虾爬子出手,他瞄准的永远是脖子右侧的动脉,伤口永远是半截食指那么长,只要不赶紧堵住血肯定5秒内归西。不过,即便是堵住也没什么用,因为虾爬子的刀是插进脖子后再切出来的,也就是说整个动脉早就已经被拦腰截断了。大当家也问过虾爬子哪学的这么一身功夫,而虾爬子则是淡淡的说自己这本事都是杀猪练来的,只是没有人信。温小三只要一想起昨天被刀抵着的那一幕就浑身发冷,琢磨这虾爬子要是真想杀我倒也没什么痛苦,但他为什么没下手,反而之后就一言不发了呢?
登船靠岸后,温小三一路小跑到船边准备落锚然后把缆绳扔到码头上。正忙乎着就听到虾爬子发话了。
“等等。”
温小三听到这么一句浑身打颤,心想别是这虾爬子改主意了。
“咋……咋了?”
“先帮我把这鱼扔下去。”
温小三回过头,发现虾爬子弯着腰站在鱼边上,双手把着鱼嘴。
“啊?”
“啊什么啊,我他娘的哪抬得动啊!”
“是是!”
温小三回过神来,赶紧跑到鱼尾巴边上,帮着虾爬子把鱼顺着船舷扔到了码头上。正当温小三准备回去栓船的时候,虾爬子突然又发话了。
“还有……”
“啥?”
“昨晚,你没有看见我的脸,明白了吗?否则……”
虾爬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了拍他腰间的剔骨刀,温小三瞅了眼刀,一抬头又看见虾爬子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便连忙点头,嘴里一遍又一遍“明白明白”的应承着,然后就赶紧转过身去栓船。
“明白啥?”
毛倔驴见船靠岸了便慢悠悠的往船边晃荡,先是看见俩人合力扔下来个大家伙,紧接着便听见温小三玩命的喊明白。温小三听见了声音便往下瞅,发现是毛倔驴便赶忙说:“驴爷早上好啊!”而一旁的虾爬子则是闷不做声,跨过船舷跳到了码头上,然后便径直往岸上走。毛倔驴见虾爬子不理自己,便一把抓住虾爬子的后领,虾爬子则是一惊,怕自己的围嘴被拽掉便赶忙护住了脸,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盯着毛倔驴。
“干啥?!”毛倔驴见虾爬子盯着自己便问道,“看不见爷爷啊?”
虾爬子沉默了一会,抬手打开了毛倔驴的胳膊,整理了一下围嘴后说道:“驴爷。”紧接着便转身快步走开了。
“这小子……”毛倔驴瞅虾爬子走开了,心里不爽的很,暗暗琢磨哪天趁虾爬子睡下再把他绑了,好好用掸子教训教训他。
等虾爬子走远了,温小三也绑好船跳到了码头上,见毛倔驴一个劲的瞅远处的虾爬子便轻声问道:“驴爷这是咋了?”见毛倔驴没反应便拍了拍他的肩又问了一遍。
“打屁屁……”
“啥?”
“没……没啥。”毛倔驴回头见温小三正瞪着俩马眼盯着自己,心里直发毛,挥手就是一巴掌,“看你娘啊看!”
温小三被这一巴掌打的七晕八素,一屁股就坐到了身后的鱼身上。毛倔驴揉了揉手,低头端详了半天温小三屁股底下的东西,可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问道:“小三,这玩意是啥?”
温小三一边揉着脸,心想这一天真是倒了血霉了,一边站起来回答道:“昨晚虾爬子下水打上来的。”
“我问你这是啥!”
“鱼!这是鱼!”
“放屁,哪有这么大的鱼!你当老子傻?!”
毛倔驴说着就又要扇温小三,而温小三这回有了防备,见巴掌又要糊过来便猛地往下一蹲,害的毛倔驴扇了个空,还跟原地转了三圈。这毛倔驴本来就宿醉未醒,原地打了几圈搞得他天旋地转,满眼金星。温小三见毛倔驴俩手扶着脑袋跟那犯晕便赶紧跑了出去,等毛倔驴回过神来时,发现温小三早就已经跑了老远,便又心想老子早晚还得用掸子抽这温小三一顿。
等毛倔驴回到寨子里抓住温小三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可海贼团的大当家和二当家还没起,寨子里也是一片寂静。毛倔驴左手拽着温小三的领子,右手一下又一下的扇着温小三,温小三则是一个劲的道歉,不过温小三绝望的呼喊也唤醒了寨子里的一只懒猪。出屋的懒猪是海盗团的二当家,几年前杀了温小三所有同伴的冯阿牛,大当家的弟弟。当他发现是毛倔驴正在扇温小三后,骂了句娘便转身回了屋。见二当家没管,温小三便鼓足了劲大声喊道:“大当家!大小姐!救命啊!!!!”
话音刚落,就听寨子里响起了一阵猪叫。
“谁敢欺负我家温小三大宝贝我就嫁给谁!”
这阵猪叫来自冯小花,大当家的妹妹,宇宙第二丑,第一是鬼见愁。这丑女逢人便说自己是海盗团的团花,这倒也对,因为团里只有她这么一个半男不女的疯子。毛倔驴让冯小花这么一吼浑身直冒冷汗,心想让这朵小花逮着了,自己就算是一泡牛粪也得被压死,然后便松开了温小三风一般的逃走了,而摊在地上的温小三则是目送冯小花这头母猪狂奔出了寨子,心里还暗笑老驴这货就一让丑女撵的命。正想着便听见身后“吱呀”一声,随即就是一阵长的不能再长的哈欠,而这人便是海盗团的大当家冯阿水。冯阿水见温小三捂着脸坐在地上,歪着头问道:“小三,你这是作甚啊?”
“啊!大当家早啊!”温小三赶紧站起来,一边掸着身上的土一边说道,“吵着您了吧?”
“没有没有,也该起了,我这人就是起得早。”
温小三听后撇了撇嘴,心想你是起的早,比死猪早。这么想着,温小三颠颠的跑到水缸边上舀了碗水递到了了冯阿水跟前,冯阿水则先是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接着便拿过水一口灌下了肚。
“昨晚有甚发现啊?”
“没啥。”
“甚?甚也没发现?”
“没有,不过我俩打到一条鱼。”
“鱼?哪呢?”
“港口那呢。”
“一条小鱼扔那干甚,取回来!”
“诶!”
温小三得了令便转身去了仓库,翻腾了一会后带出了一个推车,冯阿水见着怪,心想取条鱼要车作甚,却也实在懒得琢磨,靠着椅子便又睡起了回笼觉。
等温小三满头大汗的回到寨子时,发现冯小花正抱着毛倔驴狂吻不止,而毛倔驴则是早就背过气去了。另外一边,冯阿水和冯阿牛正在篝火边上烤着前几天晚上那几根啃干净的牛骨头,可能是想烤出点肉味,然后舔一舔解解饿。俩人见温小三推回来个大家伙便放下了手里的白骨,走到了推车前。
“这甚?!”冯阿水俩眼瞪的老大,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而另一边的冯阿牛则是俩眼一眯,看似认真的琢磨起来。
“大当家,这就是我和虾爬子昨晚打到的鱼。”
“鱼?!”冯阿水反问道。
“大嘴鱼。”
“甚嘴?”
“这是大嘴鱼。”
出乎其他两人的意料,冯阿牛一下就认出了眼前的生物,然后一五一十的给大家讲起了这鱼的历史,而温小三和冯阿水则是听的云里雾里。
“管他是甚鱼,能吃不?!”冯阿水听自己弟弟说的直闹心便插嘴打断了话。
“当然能吃。”
“他娘的!饿死老子了!小三!你赶紧把厨子给我找来!”
“厨子?”
“对啊!就咱前些日子抓来的那个厨子!你他娘的饿傻了?”
“大当家,您前两天不是嫌厨子把肉切的太小,就一刀把他给斩了吗?”
“啊……”
前些日子海盗团打劫了一艘物资船,除了弄回来不少好吃的外,还顺道把随船的厨子掳了回来,因为之前抓来的厨子由于不小心做了俩素菜被冯阿水一枪崩了,再前一个是水烧的不够开,再再前一个是因为长得太帅,再再再前一个……总之厨子在这寨子里是消耗品。
“大哥,你这毛病可得改了,厨子可不好抓啊。”
“行行行,老子知道了!”冯阿水不耐烦的说道,“不用厨子了!咱自己做!”
“咋做?”
“直接扔火里烧!”
“得先破肚啊!”
“那就破!小花!把这鱼给大哥劈开!”
冯小花听见大哥在叫她,把毛倔驴往旁边一扔,抄起大刀就走了过来,却发现温小三正站在前面,顿时两眼放光,大声喊道:“小三大宝贝!”温小三见状不妙,赶紧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喊:“大小姐!鱼!鱼!”这冯小花见了小白脸哪顾得上鱼,直接甩掉了手上的刀,双臂一张冲着温小三便狂奔而去,温小三也没辙了,只得逃命。冯小花的大哥瞅自家妹妹丢了魂一个劲的摇头,而她二哥则是走到一边捡起了地上的大刀,然后猛地一挥把鱼拦腰斩断。
“这鱼……”俩人见了鱼的肚子里面同时说道,“咋还长了两条腿?”
“它吞了个人。”说话的是虾爬子,之前他一直嫌太闹便没有下来,听静下来了便出了屋,正好看到冯阿牛劈开了昨晚抓到的大嘴鱼,“昨晚我和小三先是听见人声,后才发现这鱼的,我估摸着那人就是被这鱼吞了。”
“甚?那现在咋办?连这人一块烧了?”
“大哥,你该戒酒了,脑子都喝成屎了。”
“去你娘的!啊不对……”
冯阿水在一边骂着,虾爬子这边则是已经开始掏了,没一会便把里面的尸体的上半身给拽了出来。当虾爬子把这人平躺着放在桌子上后,三个人都发现了这人的身份不一般。青色的军装,左胸中部下绣三道波浪纹代表大海,上绣一艘战舰,而两侧的肩章上附有华丽的花纹,所有的一切都辨明死者是一名海军军官。
“这哥们的官不小啊。”冯阿牛摸了摸尸体的肩章后说道。
一旁的虾爬子没有理会,几下解开了尸体的衣扣,在里面摸索了起来,不一会便抽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甚?”冯阿水一把抢过了虾爬子手里的纸,放在桌上磨平了后仔细端详了起来。
“大哥……”一旁的冯阿牛瞅着他大哥说道,“你……认字吗?”
冯阿水听了自己弟弟的话,脸一红大声骂道:“去你妹的!啊也不对……”
“致王国海军第二水师:鉴温泉堡事件赃物金额较大,兹命贵部前往东风港协同护送,货物将于德博历85年2月29日夜间自东风港乘珍宝号至顺风港,贵部当倍加谨慎,不得有误。此致,王国军事司,德博历85年2月15日。”
读信的人是虾爬子,另外两个人则是听得入神,但却全然不懂这一堆鸟语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过两天海上有一船上有一大堆宝贝,海军会派人保护,这个倒霉哥们是其中一员。”虾爬子见两人满脸问号便解释道。
“宝贝?!”
“恩,宝贝。”
“大哥!”
“二弟!”
“咱要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