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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塞德兹:自由教育法》(4)

“耐心?看看他们在做什么?这……这太粗野了,我最不喜欢孩子们打架。”哈塞情绪激动地说道。

“小塞德兹,怎么了?刚才你们不是还挺好的吗?”塞德兹问儿子。

“也没有什么,我只觉得他做事太慢了,说了他两句,可是他不承认,还冲着我发脾气。后来就吵了起来,再后来就……”小塞德兹说道。

“告诉我,你觉得他做什么事太慢了?”在哈塞训斥格兰特尔的同时,塞德兹开始耐心地询问儿子,以便了解这件事的真相。

于是,小塞德兹向父亲描述刚才发生的事:“刚才我们在玩拼图游戏,我认为将那块红色的小方块放置在拼图的中间比较好,可是格兰特尔却说我没有按照图样来拼,是错误的。我认为,虽然我没有按样本的要求,但这样拼放比样本好看得多。可他说我胡来,一点也不守规矩。我说他太古板,太拘泥于规则,总把事情做得很慢。他说这是他父亲教他的,我说他的父亲也是个古板的人,他们父子俩都没有自己的见解。于是……”

“你们接着就吵起来,并动手打架。对吗?”塞德兹严肃地看着儿子。

“是的,他太让人生气了。”小塞德兹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时,哈塞也听到了小塞德兹的话,他尴尬地看着塞德兹父子。

“不,儿子,”塞德兹对儿子说,“虽然格兰特尔处理那些拼图不是很灵活,但你也不应该随便对他做出评价,把哈塞先生也牵连进来更不应该。你有独特的见解当然是好事,但强行要求别人就不对了,难道格兰特尔的看法不是另一种见解吗?”

这时,小塞德兹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低声地说道:“是的,如果我固执地要求他认同我的观点,那么他也就不会有自己的见解了。”

当塞德兹给儿子讲道理的时候,哈塞又训斥小格兰特尔:“你怎么能这样,简直是不讲道理。拼图游戏就是要训练你动脑筋,要学会灵活地思考问题。你却总是拘泥于样本。怎么这么笨。看看小塞德兹,他多聪明。格兰特尔,给你说过多少次,一个人要有自己的见解,不能总是死板地做事。”

“可是……”格兰特尔刚想要为自己辩解,又停住了。

“可是什么?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就是太笨了。”哈塞怒气冲天地责骂着自己的儿子。

这时,小塞德兹拽了一下格兰特尔的衣服,并对哈塞说:“请原谅我,哈塞先生,我刚才不应对您不敬。现在我可以再和格兰特尔一起玩吗?”

“当然,你们去玩吧。”哈塞说道。

看见两个孩子重新和好并又去玩那个拼图游戏,哈塞和塞德兹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孩子都是这样,一会儿打打闹闹,一会儿又和好如初。”塞德兹感叹道。

“塞德兹博士,真羡慕你,你的儿子真聪明,不管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看法。可我的格兰特尔……”哈塞说话时显得有些沮丧。

“我并不这样认为。格兰特尔也是一样的聪明,关键在于你怎么引导他。”

“那你看看,刚才我竭力想让他明白一个人应该有自己见解的重要性。可我说了这么多,一点用也没有,他总是那样刻板。”

“是吗?他的坚持不也是一种见解吗?也许他真的认为样本上的图案更好看呢。他的主张却在你的训斥下荡然无存了。我敢担保,现在他一定是什么都听从小塞德兹的。”听塞德兹这么说,哈塞更迷惑了。

这件事清楚地表明,格兰特尔是在哈塞的错误教育下,不能一贯地坚持自己的主张,才逐渐变成没有独特见解的人的。哈塞不停地以权威的姿态来对待孩子,始终使格兰特尔处于忐忑不安之中。格兰特尔听到的总是“你错了”、“你真笨”这样的评价,在这样的状态下是绝对不会有自己的见解的。

追求真理的精神比真理本身更重要

无可否认,知识对一个人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但塞德兹强调指出,知识固然重要,但追求真理的精神更重要。

哈塞是个知识丰富的人,格兰特尔也是一个知识面很宽的孩子。但在塞德兹看来,丰富的知识并没有在哈塞父子身上体现其应有的价值。因为他们只知道掌握某些知识,却不懂得去利用这些得来不易的知识。

一次,塞德兹和哈塞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在黄昏的林阴道上散步。他们正在讨论一个哲学问题。

“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哈塞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周围的树木,“就像这些树,它同样和我们有联系。”

“是的,我同意你的说法。你想表达什么问题呢?”塞德兹问。

“不,我并非想特意解释什么问题,只是在阐述一个现象。”哈塞说。

“哦,是这样啊。”既然哈塞这样说,塞德兹也认为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便不再问下去。没想到,走在他们跟前的小塞德兹顽皮地接过了话题。他对哈塞说:“那么,哈塞先生,我和你有联系吗?”

“哦,是这样啊……”哈塞感到有些为难,“我想,在我们四个人当中,和你最有联系的应该是你的爸爸。首先,你们是父子俩,血缘是你们最直接的联系。”

“这个我明白。我想知道你和我之间有没有联系?”小塞德兹仍然坚持自己的问题。

“噢,小塞德兹,只有我才和我父亲有联系,你和我父亲是没有联系的。”格兰特尔也忍不住加入到讨论中来。

“为什么?刚才哈塞先生不是说万事万物都是相关联的吗?”小塞德兹扭过头去对格兰特尔说,“既然我们都属于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那么当然应该有联系了。”

“可是,那只是一种说法,我们每个人并非都是那样……”说到这里,格兰特尔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止住了。

“什么?我们在讨论一个哲学问题,不能这么随便的。”小塞德兹说道。

“不要再争了,两个小东西”哈塞见两个小孩子的争论越来越激烈,急忙劝解道。

“不,哈塞先生,不要阻止他们的思绪,让他们争论下去,这样能够帮助他们得到正确的答案。”塞德兹一边对哈塞说,一边示意他不要阻止孩子们。

在塞德兹和哈塞说话时,小塞德兹和格兰特尔一边向前跑,一边争论着。

“塞德兹博士,虽然我同意你让孩子们在争论中学习知识的观点。但是,我始终认为知识不是用来争论,而是用来丰富大脑的。争论往往会影响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这可不太好。你说对吗?”哈塞很认真地对塞德兹说。

“是的,争论有时会影响人际关系。但我认为,让孩子失去那种所谓的人际关系而获得对他一生都有益的真理很值得。”塞德兹回答道。

“可是……孩子嘛,只要能学到一些知识就行了,不必过于认真。”哈塞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我永远也不会同意你的这一观点。”塞德兹坚决地否定了。

“为什么?”哈塞一脸不解,似乎没有听明白。

“因为学习知识的目的就是要追求真理,就算达不到,我们也应该尽量去靠近它。”塞德兹看了看不远处的孩子们,继续说道,“如果不让孩子们去追求真理,那么我们的教育又有什么意义呢?”

哈塞一时语塞,愣住了。

这时,小塞德兹和格兰特尔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爸爸,我们终于懂了。”小塞德兹和格兰特尔异口同声地喊道。当然,他们是在喊各自的父亲。

“你们懂了什么?”哈塞问道。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我们每个人之间都是有联系的。”小塞德兹抢先说道。

“那么,跟我说说我们是如何联系的?”哈塞问。

“就拿我们今天一起散步来说,这件事本身就能证明我们之间的联系。”小塞德兹指了指格兰特尔,“我和格兰特尔相互影响,就像您和我爸爸之间的相互影响一样。”

“确实是这样。爸爸,您也能影响小塞德兹,就像塞德兹先生也能影响我一样。”格兰特尔也大胆地向他父亲讲解自己对此事的认识。

“那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影响呢?”哈塞问道。

“在塞德兹先生的影响下,我懂得学习并不仅仅是掌握知识。”格兰特尔说道。

“是的,是的,在哈塞先生的影响下,我差一点……”说到这里,小塞德兹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许乱说!”塞德兹用手在儿子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他清楚地知道接下去儿子一定会说:在哈塞先生的影响下,我差一点失去了追求真理的精神。

拿孩子们作比较是极其有害的

有时候,看似有道理的做法却得不到预期的结果。比如,大人有时候会有意无意地拿孩子们作比较,希望通过比较激起孩子的上进心,而事实上这种比较只会伤害孩子们的自尊心。塞德兹明确指出,拿孩子与他人作比较是极其有害的。

“塞德兹博士,看看那两个小东西玩得多开心啊!”有一天哈塞与塞德兹共进晚餐的时候说道。

“是的,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塞德兹一边吃,一边对哈塞说。

“但在刚才我却产生了一个想法……”哈塞欲言又止。

“什么想法?”塞德兹问。

“你看,他们天天这么投缘地在一起玩,我们何不让他们来一个竞赛?”哈塞说道。

“什么竞赛?”塞德兹问。

“可以比一下,谁读的书多,谁的功课好,也可以比一比谁的爱好有意义。”哈塞说道。

“为什么要做这种竞赛,它有什么意义呢?”塞德兹问哈塞。

“当然有,这肯定会激发起他们各自的好胜心,并最终共同取得进步。”哈塞激动不已。

“哦,天哪,”塞德兹想不到哈塞会想出这个糟糕透顶的主意,“这种看似有道理的办法最终只会得到相反的结果。在孩子们之间,相互竞赛只会害了他们。我认为,拿孩子们作比较是极其有害的。”

虽然遭到了塞德兹的极力反对,但哈塞并没有打消他的念头,仍偷偷地实行了他的计划。

大约有一个星期塞德兹都没有看见儿子去荡他喜欢的秋千了。有一天,塞德兹却发现儿子在像成年人那样用哑铃锻炼自己的身体。

这一发现使塞德兹倍感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出儿子拼命练哑铃的理由。何况,这种运动并不适合他这么大的孩子。

“儿子,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锻炼身体。”小塞德兹回答道。

“为什么不用荡秋千锻炼自己的身体,却偏偏来玩这个笨重玩意儿?”塞德兹指着儿子手中的哑铃问道。

“荡秋千他比我差远了,可是我力气没有他大。”小塞德兹回答道。

“你是指谁?”塞德兹对儿子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格兰特尔,”小塞德兹随后对父亲说,“是哈塞先生让我们比赛的,他说谁做得好谁就是天才。”

“天哪!这个愚蠢的哈塞,他真的背着我在搞这种无聊的竞赛,还以为我不会发现?”听儿子那样说,塞德兹忍不住在心里责怪哈塞。

塞德兹认为,儿子虽然不是那种身体极为强壮的孩子,但并不差,只是相对于天生强健的格兰特尔逊色些罢了。这并不算什么问题,可在哈塞那种所谓的激励之下,小塞德兹居然也在干愚蠢的事。

“你是为了超过格兰特尔才练哑铃的吗?”塞德兹问儿子。

“当然,我才不想让别人说我不如他。何况在其他方面我都比他强,绝不能在这一件事上输给他。”小塞德兹回答道。

“可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塞德兹问儿子。

对于父亲的问题,小塞德兹不知该怎么回答。

“亲爱的儿子,你应该懂得,”塞德兹耐心地开导无法回答他问题的儿子,“我们学习知识或锻炼身体都是为了充实自己,而不是为了和别人比赛。在很多时候,那些所谓的竞赛都是毫无意义的。何况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长处和短处,你要想在每一个方面都超过别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你想一想,格兰特尔的个子比你大,又那么强壮,他的力气比你大是很正常的事,这并不能说明你的身体素质不如他。你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上跟别人较劲呢?再说,现在你去练哑铃对你只会有害。我劝你立刻停止这种锻炼,等你长大些再练吧。”

小塞德兹听父亲这样说,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放下哑铃到外面去荡秋千了。

塞德兹觉得应该好好同哈塞谈谈这件事,于是,便向哈塞家走去。当他推开哈塞家的门走进去时,立刻听到了哈塞的训斥声。

“你真蠢,我叫你们比赛是为了让你们共同进步,你反而越来越糟!”哈塞正在怒气冲冲地指责格兰特尔。

“我也不明白,我已经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但就是无法超过他。”格兰特尔委屈地说道。

“你在语文、数学、地理方面的成绩,没有哪一样比得上小塞德兹。我不知道你每天在干什么!以前还好一点,可现在你更不如他了,真不知你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和他竞赛,是想让你有进步,而不是让你越比越差。”哈塞怒吼。

“我也觉得奇怪,每当我想着一定要超过小塞德兹的时候,往往总是学不进去。这是为什么?”格兰特尔感到更加委屈。

“不要找理由,纯粹是因为你太笨。”哈塞忍不住发起火来。这时,格兰特尔看见了塞德兹,顿时感到羞愧难当,泪流满面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哦,塞德兹博土,你来了。”哈塞因刚才只顾着责骂孩子而没有发现塞德兹的到来,直到格兰特尔离去后才注意到。“这真让我想不到,我为了让两个孩子打起精神好好学习,才想出让他们竞赛的好办法,可是格兰特尔却越来越差了。”

“你虽然没有想到,但我可早就想到了。”塞德兹对哈塞说道,“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什么?这是你早就想到的?”哈塞吃惊地看着塞德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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