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件事带来了非常糟糕的结果。那个演员大吵大闹,到团领导面前告我的状,四处散布谣言,闹得满城风雨,要把我的名声搞臭。
我倒并不在乎这回事,最伤心的是我的父亲,他为人谨小慎微,清白廉洁,生怕人家有微辞。现在倒好,妻子跟人跑了,女儿又出了这档子烂事,自然觉得脸上无光,更不用提有辱他那个司马相如祖宗了。实际上,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就是一对天生的风流情种。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也只有事到事圆。王言在北京有一套房子,他携妻带子到广州经商后,这套房子一直空着。我别无选择,只能跟王言到了北京。
出门的那天,杭州的天气晴空万里,可谓春光明媚。在飞机上,我俯瞰大地,附近的村庄有一片李树林,开满了洁白的李花,一大团火烧云从树林的后面冉冉升起,成群的大雁在云中翩翩翱翔,如同千万只振翅高飞的红鹤,美丽极了。
望着这块熟悉的土地和渐渐缩小的城市,我禁不住涌上一丝淡淡的伤感。尽管并不是远隔天涯,但对我来说,毕竟是第一次别离故乡。
当我带着简单的行囊走出家门,钻进王言叫来的出租车时,我扭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阳台,希望能看见父亲送别的身影,然而阳台上空空荡荡,只有窗户玻璃射出强烈的反光。
霎那间,我心里充满了惆怅,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我默默地安慰自己,没准我爸正躲在窗户的后面,目送自己心爱的女儿绝尘远去,泪水打湿了镜片,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常常被自己设计的这个情景所感动,我想我爸是会这么做的,即使细节不像我设想的那样,他内心一定是恋恋不舍的。要知道,我是他惟一的乖乖女。
司马红没有把握地问我,她的堂吉诃德式的叛逆行为是否对她的父亲伤害太大?我毫不含糊地说,是的,但是他会原谅你。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产生这样的后果。我回答说,她辜负了她父亲的期望,她反问我这跟期望有什么关系?我只能告诉她,她父亲期望她嫁给一个情投意合的正派男人。她感到大惑莫解,直言不讳地说我跟王言是情投意合的,再说我并没有打算要嫁给他呀!
在采访的过程当中,以及在平时的交往中,我发现年龄越小的女孩对男女关系看得越平淡无奇,她们毫无顾忌地谈性,津津乐道如何吸引自己看中的男孩,她们甚至毫不隐讳地告诉我,在玩够了之后就找个有钱的男人把自己养起来。
尽管我跟她们年龄上的差距最多也就十来岁,谈不上有什么代沟,但是,对于这些小字辈,或者说,后生代对待爱情、婚姻、性以及诸如种种人生观的态度,仍然使我感到非常的惊讶。
坦率地说,我能够理解,但似乎不大容易接受。《北京晚报》曾经讨论过“一个坏女孩的来信”,一些老爷爷老奶奶大哥哥大姐姐们苦口婆心地规劝“坏女孩”改邪归正,实际上这不过是一厢情愿式地坐而论道,纸上谈兵罢了。因为这些所谓的“坏女孩”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是坏女孩。
这些后生代在口若悬河地谈论她们诸如此类的人生计划时,就像当年我们谈论长大了要当科学家、作家、将军等等的理想一样。也许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正是事物发展的规律。
人类应该为自身而生存。
无论我怎么旁征博引,司马红仍然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为什么就对父亲构成了那么严重的伤害,以至于自己在离家出走时,一向视她若掌上明珠的父亲连望都不望一眼。至于吗?她说,我又不是到青楼卖身。最后,她很武断地把原因归结于她的父亲太爱面子,虚荣心作怪。我想,反过来说,那位司马相如的几世孙恐怕很难设想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有朝一日会变得如此陌生。
变化是迅速的,然而并不悖于情理。
北京的这套房子很大,三居室,将近二百个“平方”,而且位置特别好,出行购物都很方便。全套的电器、家具,一应俱全,除了无人居住外,一切都应有尽有。
我明白,这就是那个原封不动的家。这个家是豪华的、奢侈的。我撤换了床单、被罩以及一切可能留有那个女人痕迹的东西,在安顿下来以后,我和王言快快活活地生活了一阵子。
我们从来不做饭,都是到外边去吃。王言带我上北京的大酒店吃西餐,每次换一个地方,几乎吃遍了北京城带“星”的酒店。那种地方真的太美了,无法用语言描述,各种各样的风格,千变万化的情调,优雅醉人的音乐,五光十色的菜肴,法式的、俄式的、意大利的、日本料理、巴西烤肉……几乎汇集了世界各国的珍馐美味。
那一段时间,我的体重急剧攀升,一个月增加了五公斤,幸亏我的个头高,身材苗条,要不准得吃成个大胖子。那种地方,就是千方百计促使你多吃,我不想放弃大饱口福的机会,往往尽情享受之后,我马上吃减肥药,喝减肥茶,效果还比较理想。
在那些高档场所玩乐吃喝,王言从来不说花了多少钱,我也从来不问。他不用现金付账,使的是信用卡,好几个,哪个银行的都有。说真的,要不是跟着王言出来,有过这一段经历,我还真不敢想像有人过着这样花天酒地的生活,因此,我对这个男人没有什么怨恨的。
王言告诉我,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有人比赛喝一种“八国联军酒”,即1900年侵略中国的八个国家,美、俄、日、法、德、意、英、葡,每个国家最有名的酒各喝一杯,每杯一万元。
我暗暗思忖。在中国,即使这只是一种传闻,也够令人瞠目结舌的。司马红显然并不想捕捉什么我闻听此言时的表情,她完全是一副见惯不惊的口吻,要说她的话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味道,那就是隐隐有一丝遗憾,看得出来,她确确实实是那种见过大世面的女人。在她心目中,男人为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换个角度说,男人的钱不花在她这种女人身上又花在谁身上呢?
大约晚上八九点钟吧,从酒店里出来,我们醉意阑珊,便开车回家看VCD,是那种带刺激的。我对他说,他是第一个得到我的男人,使我尝到了做女人的快乐,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这并不是假话,我真的是这么想的,现在依然如此。
司马红说着,朝舞台上正向这边张望的一位金发小伙送了个飞吻,对方以飞吻作答,司马红告诉我,汤姆是来自美国阿肯色州的一位歌手,强壮得像一头公牛。
我和王言分手,是因为他的老婆察觉了这件事。一天晚上,我们做过之后,实在太疲倦了,就抱在一起酣然入梦。忽然,我听见门锁“啪嗒”一响,也许是因为在夜里吧,那声音格外响亮。凭女人的直感,我立刻意识到来人是他的老婆。
由于猝不及防,我有些慌乱,赶紧推了推沉睡的王言,说他老婆回来了,他不相信,以为我和他开玩笑。王言回北京是极其机密的,连他父母都不知道。但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久没有跟广州通音讯,那个女人会怎么想呢?
接着又是“啪嗒”一声,灯亮了,我和王言赤身裸体地暴露在灯光下。门口站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女人,无疑正是王言的老婆。我听王言说过,他老婆原来是北京市一名小有名气的话剧演员,虽然徐娘半老,略加一点疲惫,但仍然十分漂亮,风韵优雅。
她显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揶揄地撇了撇嘴角,对王言冷冰冰地说:我猜想就是这么回事,你说是跟我离婚,还是叫她走?
一看见那个女人,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王言决不会跟她离婚,我们之间完了。果然,王言低低地说要送我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