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桓帝(147~167年)时,鲜卑中出了一个能人,叫檀石槐。檀石槐的父亲叫投鹿侯,他年轻时在匈奴军中当了3年兵,妻子在家生了一个儿子。投鹿侯当兵回来,听说妻子生了个私生子,非常气愤,就要杀死他。妻子编了一套谎言说:有一天大白天忽然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她仰起脸来看天色变化,忽然有一颗冰雹落到她口中,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吞咽到肚子里了,后来就有了身孕,过了十个月就生下了这个孩子,这孩子方头大耳,一脸福相,想来是个命大福大的人,还是留他一条命吧。投鹿侯不信,不让家里收养孩子,妻子没法,就让家人抱去养了,取名檀石槐。一晃十四五年过去了,檀石槐长得又高又壮,聪明伶俐,遇事有办法,能说会道,为人处世都有一套。有一次其他部落大人把檀石槐外公家的牛羊给抢走了,他听说后来不及回去找人,就一个人单枪匹马追赶上去,经过一场厮杀,赶跑了抢牲口的外族人,把牲口如数地夺了回来。这件事使檀石槐在部落中崭露头角,大家都很佩服他。有人打架斗殴,就去找他为人评理,他秉公处理,没有不服的。他也热心部落里的事情,为了把部落管理好,他想了很多办法,从此声名鹊起,在部落里很有威信,被推选为大人。檀石槐办公地点设在弹汗山歠仇水上,他整兵经武,部落日益强大,附近邑落的大人们,都归服于他。檀石槐率兵“南抄缘边,北拒丁零,东却夫余,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4000余里,南北7000余里,网罗山川水泽盐地”。于是檀石槐便加强对汉廷边郡的侵扰。当时汉廷势力衰微,便想采用汉廷对少数民族惯用的“和亲”办法来招抚他,并派人持印授封他为王,都被檀石槐拒绝了。檀石槐为了加强他控制地区的管理,“白分其地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至辽东,接夫余、秽貊20余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十余邑为中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乌孙20余邑为西部,各置大人主领之,皆属檀石槐”。这是鲜卑人最早建立的政治实体,已具有政权雏形了。当时居住在匈奴故地的鲜卑人,因为同匈奴人、汉人接触较多,在经济文化方面受其影响,社会发展较快,已进入了奴隶社会。汉灵帝光和(178~183年)中,檀石槐死了,其子和连立,从此以后,“诸大人遂世相传袭”。当时留在大兴安岭的鲜卑人,因为和外界接触较少,社会发展较迟缓,还处于原始社会末期。
第三节汉族向东北的迁徙和发展
一、秦汉汉族向东北的迁徙
秦始皇帝二十一年(前226年)十月,秦军攻破燕都蓟城。燕王喜、太子丹率精兵战车退保辽东,以襄平(今辽宁辽阳市)为据点,苟延残喘。“后五年,秦卒灭燕”,俘虏燕王。从此,辽西和辽东都纳入秦国版图。秦灭燕后,在今辽宁地区置右北平(含今辽宁省一部分)辽西、辽东3郡,29县。随着秦代对东北地区的管理和统治,将会有一大批汉族官吏和士兵进入东北,虽然史料阙如,但这是可以肯定的。
秦统一中国后,很快发生了农民战争。当时,居住在今河北和山东一带汉族的先民,为避中原内乱,纷纷逃往东北和朝鲜半岛,“齐、赵人往避者数万口”。这些逃往东北地区的汉人是从陆上经山海关、从海上经辽东半岛这两个方向过来的。
两汉之时是汉族向东北迁入和发展时期。汉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年),击溃卫氏朝鲜,在今辽宁东部和朝鲜半岛,设置乐浪、玄菟、临屯、真番4郡。随着汉代对东北地区统治的加强,汉人迁往东北的也越来越多。迁入东北的汉人主要有四种人。
(一)西汉时期迁入东北谋生的汉人
在秦末大规模的农民战争中,中原地区战火熊熊,杀掳不止,广大人民的生命财产和生产活动没有保障。东北地区没有受到战争的破坏,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圣地,成为人们向往和追求的世外桃源,大批汉人从关内拥入东北地区的辽东和朝鲜半岛谋生,尤其是临近东北的今河北和山东人民,“齐、赵人往避者数万口”。当然,移居到辽西地区的汉人之多更是可想而知了。中原地区汉人这种自发的向地广人稀的东北地区移民的潮流,终汉朝一代,不曾止息。
(二)西汉时期发配到东北屯田和筑城的刑徒
元凤五年(前76年),“发三辅及郡国恶少年、吏有告劾亡者,屯辽东”,第二年春天正月,“募郡国徒,筑辽东玄菟城”。这时玄菟郡治所已从朝鲜半岛迁到辽东高句丽县(今辽宁新宾县西南)。第一次发配到辽东的三辅和各郡国无赖少年和被人告发而逃亡的吏,是到辽东屯田的,时间较长。第二次招募各郡国刑徒到辽东筑玄菟城,时间是短期的,以筑城工期为限。当时的东北地区人烟稀少、冬天苦寒,被人视为畏途,是流放罪徒的场所,这两次征发罪徒到辽东,不管是屯田还是筑城,显然都是为了加强辽东边防和巩固玄菟郡的地位。关于这两批流徒人数的多少,已无从稽考。
《汉书·哀帝纪》中载:建平元年(前6年)正月,“侍中骑都尉新成侯赵钦、成阳侯赵沂,皆有罪,免为庶人,徙辽西”。
赵钦和赵沂是汉成帝皇后赵飞燕的弟弟和侄儿,因裙带关系,被封为侯。后来,成帝暴病身亡,举朝哗然,归罪赵氏姐弟,哀帝下诏“免新成侯赵钦、钦兄子成阳侯赵沂,皆为庶人,将家属迁辽西郡”。这一案例,为我们揭示了西汉将罪人发配到东北的大致情况。
西汉时期,在辽东屯田的规模有多大,流徙有多少,都不见史料的确切记载。但是,《后汉书·顺帝纪》载:阳嘉元年(132年)十二月,“复置玄菟郡屯田六部”。这里指的是恢复西汉昭帝以来的屯田规模。安帝时,玄菟郡治已从今新宾县迁到沈阳市西,所以,东汉顺帝时的“屯田六部”地区的位置应在今抚顺、沈阳及浑河西岸。有六部的屯田规模,必须保持与其相适应的军事和生产人员的人数。
《续汉书·郡国志》载:顺帝永和五年(140年),玄菟郡的户口数:1594户,人口为43163,平均每户为27人,这样大的家口,绝不是一种普遍现象。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现象呢?其原因有两种:一种是因为年代久远,数字本身在传抄和印刷中发生错误;另一种是把屯田人口和流动人口计算进去了,因为屯田人口和流动人口是没有户籍的。这就是说,从玄菟郡的总人口数中,减去有户籍的人口数和流动人口数,就是屯田的人口数了,估计当时在玄菟郡屯田的不下万余人。
(三)被高句丽和乌桓掳掠到东北的汉人
西汉以来,高句丽接受汉化较深,经济发展较快,势力日见强大,不断地骚扰玄菟和辽东地区。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五年(49年)春,“句丽寇右北平、渔阳、上谷、太原”。高句丽骚扰汉边缘诸郡是以掳掠人口和财物为目的的,掠夺的人口,充作奴隶,开发其本土。东汉末年,中原地区出现了军阀混战的局面,“三郡乌丸(桓)承天下乱,破幽州,略有汉民合十余万户”。十余万户,就是几十万口,其中一部分被掠到今辽宁省。由此可见,两汉时期被东北少数民族掳掠到东北的汉人也是很多的。
(四)因避中原战乱逃到东北的汉人
东汉末年,爆发了黄巾军大起义,中原大乱,当时,刘虞任幽州牧,“青、徐(今山东和江苏北部)士庶避黄巾之难归虞者百余万口”。幽州包括今辽宁西部地区,也就是说,这百余万人口中有一部分是避难到辽西地区的。公元200年,官渡之战后,河北军阀袁尚等率残部投奔辽东的公孙瓒、30多年后,毋丘俭率部攻打公孙度时,“昔随袁尚奔辽东者,率众五千余人降”。可见当时随袁尚等奔辽东的人是远远超出5000人的。
东汉末年,避乱侨居在辽东的士人也不在少数,他们有的是只身一人,有的是携家带口,也有的是举族迁入东北。安乐盖县(今山东沂源县东南)人国渊;北海朱虚(今山东临朐县东南)人邴原、管宁;平原(今山东东北部)人王烈,他们来到东北,将中原汉族先进的生产技术和儒学传到东北,促进了辽东地区经济的发展和文化的进步,起了安贤化俗的作用。
管宁避难辽东时,住在郡的北部山区,“因山为庐,凿壤为室”。从山东来辽东避难的人们,多慕名来到管宁住的小山村里,人口越来越多,小山村就成了大村镇了。管宁在村里办学校,亲自为学生讲学,教四书五经和礼仪,教人们懂得礼节谦让。管宁的声望日重,消息传到公孙康的耳中,公孙康称赞他是贤人,百姓们受其教化都懂得礼义。管宁住的村子里,人们汲水的柳罐少,有时候很多人遇到一起,男女混杂,你争我夺,很不雅观;更有甚者,为了争个先来后到,竟拳脚相加,秽语伤人。管宁自己出钱,买了几只柳罐,偷偷地放在井边,供人使用。这件事被村里人知道后,大家都非常感动,过去为汲水发生口角和争斗的人,都感到很惭愧,从此,再也没有人为汲水斗讼了。有一次,邻居的牛跑出来,把管宁家的庄稼践踏坏了,管宁悄悄地把牛牵到阴凉处拴好,像照顾自己家的牛一样,又喂草又饮水,比牛主人还用心。牛主人来牵牛的时候,十分难为情,连声称谢。管宁的行动,就像无声的命令,净化了环境,中原汉族的礼貌文明行为在当地传播开来。
邴原避中原战乱,来到辽东。辽东荒凉,林木丛生,多虎患。邴原雄伟有勇略,他组织村民自保,所以,邴原住的村子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老虎伤人的事。有一天,他在村中散步,在道上拾到一挂钱,邴原没对任何人说明,将钱挂在路旁树上。事过之后,不仅树上的钱没人认领,而且往树上挂钱的人越来越多,结果树上挂满了钱。他先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后来向村里人一打听,才知道人们误把这棵树当作神树。便争先恐后地往神树上挂钱,求神树保佑平安。邴原知道情由后,很后悔,因为自己一时疏忽,竟成淫祠。于是,他就挨家逐户地向村里人解释他往树上挂钱的原因,村里人便把树上的钱搜集到一起,作为村社活动经费。邴原的行为起到了移风易俗的作用。
二、魏晋南北朝汉族向东北的迁徙
三国之时,迁入东北的汉人主要有两种人。
(一)辽东太守公孙渊扣留吴国使臣及其随员兵士
东汉末年,辽东太守公孙度乘中原军阀混战之机,割据今辽宁地区,建立了独霸一方的地方割据政权。其孙公孙渊统治时期,为了自保,表面上拥戴魏国,暗中又勾结吴国,以牵制魏国。吴嘉禾二年(233年)正月,吴大帝孙权封公孙渊为燕王,派太常张弥、执金吾许晏、将军贺达及中使秦旦、张群、杜德、黄疆等人率兵万人,携带“金宝珍货、九锡备物乘海授渊”。
公孙渊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他在魏吴两国之间,首鼠两端。当吴国使臣于是,采取讨好魏国的政策,杀了张弥和许晏等人,将他们首级送给魏国。扣留了秦旦、张群、杜德、黄疆等人以及他们的随员400余人,分置辽东各县。后来,秦旦、黄疆、杜德和张群等人,历尽千辛万苦,饱尝忧患,返回吴国。他们率领的万名士兵,失于记载,结局不详。
(二)魏国派出政府官员和兵士及其家属
魏明帝景初二年(238年),司马懿统率魏军消灭了割据辽东地区的公孙氏政权,将原公孙氏政权辖区纳入魏国版图。魏国在今辽宁地区设置一整套郡县和其他统治机构,并派官员和士兵及其家属随员到辽东,对其进行统治,并在襄平(今辽阳市)设护东夷校尉管理东北各族。
西晋之时,在中原大乱之中,幽冀等地也战火熊熊,广大人民群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时,鲜卑人慕容廆控制了辽东。慕容廆从小就受到汉文化教育,得到晋安北将军张华的赏识,被晋封为鲜卑都督,他在拜会护东夷校尉何龛时,“巾衣诣门,执士大夫礼”。可见其汉化程度之深。慕容廆在辖区内仿效中原政权,实行汉制,“教于农桑,法制同于上国”,其辖区和汉人居住区已没有多大区别。永宁元年(301年),幽州洪水泛滥成灾,慕容廆开仓救济,灾民纷纷拥入辽东,受到晋政府的嘉奖。由于慕容廆接受晋封,向晋朝称臣纳贡,在政治上取得了合法地位,辖区内又奉行晋朝制度,这为汉人迁入辽东扫除了文化和心理上的障碍。所以,当中原群雄逐鹿,战乱不止的时候,慕容廆统治的辽东地区就成了人们逃避战争灾难的避风港,中原地区的汉人纷纷携家带口成群结队地来到辽东地区。慕容廆对来投奔他的汉人“虚怀引纳”,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一时之间,辖区内人口剧增。慕容廆为了妥善安置,便于管理,特在棘城附近设置新政区,置侨郡侨县,进行安置。为冀州人设冀阳郡,为豫州人设成周郡,为青州人设营丘郡,为并州人设唐国郡。据《晋书·石勒载记》记载:“时司、冀、并、兖州流入数万户于辽西,迭相招引,人不安业。”估计当时为避难逃到辽东的汉人不下30万人,他们往往是全家、全族、全村一起行动。渤海蓓(今河北景县)人高瞻,永嘉之乱后,与叔父高隐率数千家来到辽东,投奔慕容廆。魏郡斥丘(今河北成安县)人黄泓率宗族投奔慕容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