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忽闪忽灭蓝色的顶灯和刺耳的音调,只有发动机沉闷的低鸣。
一辆印有蛇与权杖六角希望之星的白色急救车从夜幕中悄无声息地行驶进厂区。
司机熄掉前方大灯。
驾驶室亮起微弱的灯光,副驾驶下来一个身着白色大褂的魁梧男人。
男人递上一支烟。
转身来到车后,抬起沉重的铁幕。
没有人说话,一切都在默默中进行。
张小红的身体早已失去了温度。
她的皮肤洁白如雪。
青紫色的嘴唇像是飘落在雪地上的紫罗兰花瓣。
紫罗兰的花语是,永恒的美。
张小红的年纪定格在人生最美丽的二十岁。
灵动的马尾宛如悄然生长的绿色藤蔓,弯曲缠绕在她白玉般的指尖。
人类从未真正认清过自己。
她只是睡着了,二十岁不存在死亡一说,那不过是医学水平的限制所带来的误解。
人的一生意识活动都可以看做是做梦的过程,他们主观的判断自己清醒或者不清醒十分死板——他们总觉得睁开眼是清醒,闭上眼不清醒。实际上他们有很多东西没法看到的,相较于洞穿世事人的来说,他们只不过是在做睁着眼睛的梦。
现世也不过恍然一梦,李雅木还听说过紫罗兰的另一个花语——在梦境中爱上你,对我而言你永远那么美。
人每时每刻都在做梦,有美梦也有噩梦。
天上有个声音说,美丽的生命永不会凋谢,她只是恰巧定格在美好的二十岁的一天——以一种全新的存在方式回来。这声音只有李雅木能听得到。
现场没有人说话,一个也没有,这过程理所应当的肃穆庄严。
尽管除了李雅木,在场没人知道接下来的意味着什么。他们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钳制,是几条从深邃太空探出木偶的提线,这场演出不知道排练了多少场,看起来演习了好久,容不得半点差错。所有人都像被抽空了灵魂的傀儡,他们是配合演出的道具,他们的存在是扮演成几条虔诚的信徒,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改写历史大事件的见证者。
厂子用来贮藏鸡肉的冷库温度只有零下15度,室内墙壁几乎全被霜冻和冰块覆满,10台20马力左右的制冷压缩机不眠不休地运转。
从头到尾,杨大文一句话也没多嘴,他不能理解一个创造出翅鸡的天才会为一具尸体奋不顾身地抛弃所有。
那家伙说他要在冰库铸造出冰蓝色的城堡。
女王当然要住在城堡里。
那家伙果然做到了。
虽然那城堡丑陋不堪,女王终究是住进去了。
他不理解——他不能理解当然是他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