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木挂了电话,心里说不出的畅快,他说出来了,骂得那刁蛮女子恼羞成怒,以前他是不敢说的。现在不同了,不必要存在顾忌。
花洛还未醒过来,李雅木轻轻伸手下拉棕色麻线的灯绳,帮他关掉了可能会刺伤眼睛的台灯。
他留意到台灯下隐约压着一张纸条,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取出来,那是一张浅蓝色便签,上面用0.5mm的碳素墨水写着三行字。
行云流水般的笔法,他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花洛的字体。
花洛写到:
大多数人是怕死的,是不是说明美好比痛苦多?
大多数人不怕死,人类才真的完蛋了。
我要完蛋了,不过还好,春天来了。
李雅木的心情不由地沉重起来,刚才他还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恨不得,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呼呼地挥舞着自己的战旗。
喂!我们胜利了!你们听到了吗?
可转眼,即将凯旋的将军膝盖一软,双膝跪下。
他发现,没人回答他,一个也没有。
咸湿的眼泪融入温热的血液里。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场血站的唯一幸存者,血淋淋的残忍事实将他坚若玄铁的心肠击碎。他发现就在他挥舞战旗的地方,他呼告的“舞台”,竟然是由己方战士的尸体构建而成的。
战争胜利了,本该事件振奋人心的事,可他却委屈的像个受了气的娘们儿。曾经号令千军万马的好男儿泪止不住狂乱地流。原本属于万千将士“愉悦”,现在却只能他一个人独自去感受,未免太过沉重,他承受不起。那份沉甸甸的力量重的足够将他的胸膛压垮,将他整个人碾碎在泥土里。
原本冲杀的战场上此时寂寥无声,远处飞来几只漆黑的乌鸦,发出嘎嘎的难听叫声。
压抑的气氛压得他透不过气。
李雅木喘着粗气,他嘴里也不知嘟囔着什么,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在安慰自己,天还没有塌下来,一切都还没结束。
花洛醒了,他摸摸自己头发,慢悠悠坐立起来。
“是你啊。”他说。他淡淡地说。
花洛转过头,李雅木瞥见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来,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不怎么愉快的噩梦。花洛强挤出一抹笑意。笑,是人类表达友好的方式。花洛知道怎么做,嘴角一定弧度的上扬。伪装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那笑容更像是一种深入灵魂的应激反应,即使他面前出现的不是李雅木,他也会露出笑容,他已经习惯伪装。
“回来了。”李雅木笑着说,“花洛,春天来了。”
对啊,春天来了。
不要抱怨
春天已经毫无保留地尽力了
你看
海边游人虽然不多
可湛蓝的大海依旧还是会泛起雪白的浪花
天气还不太热
你就知足吧
裙子已经尽量短了
女孩们在很努力地可爱
春天已经尽力了
“春天会走的。”花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