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大家呆呆地望着我。我心中有数,俨然一副老师傅的模样,说,没事!接着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塑料壶,吩咐两个同学去打一壶水来,我和其余的人坐在路旁,一边休息,一边等发动机冷却。打水的同学回来后,我给车加了水,把车况检查了一遍,又在路边捡了两块石头放在车上,以防刹车不灵时用。
我们的汽车在陡峭弯曲的山路上继续前行,来到一个叫“南天门”的地方,被横在路中的一根铁栏杆挡住了。只见旁边立有一块牌子,上头写道:“上山车辆在此排队,依次上山”。
我们的车排了第一名,但我们必须在此停车休息,等待工作人员安排。这时大概是凌晨一点多了,我们下车观赏衡山的夜景——环顾四周,近处商店客栈都已打烊关门,各处要道,悄无人迹;眺目远望,只见月光笼罩下,山雾茫茫一片,远处隐约可见几处灯火,忽明忽暗,偶尔传来鸡啼犬吠之声,听得十分真切……我们就地休息,同学们一致要求我在车后座好好睡一觉,他们则随地躺一躺都行。大约早晨五点多的时候,后面的汽车喇叭声把我叫醒了,我下车一看,横在路中央的栏杆已经开启,我连忙叫同学们上车,我们继续向山顶祝融峰前进。大约走了三四公里,我们的车来到了南岳山的顶峰祝融峰。我们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静静地凝视着东方,等待那日出的壮观景象。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只见东方渐渐发白,慢慢地变成一片橘黄色的云海,但我们没有见到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来。后来听人说,南岳的日出是很难看到的,一年只有五、六次。大约早晨六点多的时候,我们从山顶下来,沿途游览了一些景点。中午时分,我们吃了午饭,五位同学一路欢歌笑语,安全回到了益阳。第二天,我们照样去上课。同游的同学除我之外,其余4位以姓的笔画为序,分别是:文振华、孙可平、罗政斌、姚建民。
7.私家车的更换
1997年5月,女儿志群从中南工业大学(现为中南大学)毕业,随后去深圳谋发展。
出发的那一天,我开着北京212吉普车,和国秀一道送她去长沙坐火车(那时益阳还没通火车)。临上火车时,国秀两眼含着泪花,拉着女儿的手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工作,不要挂念家里,自己打好自己的招呼,爱护好自己的身体,我和你爸以后会找机会来看你的。女儿志群频频点头,一一应许。
我站在一旁,听国秀母女两说话,忽然萌发了一个想法——如果我有一台装有空调的小轿车,我自己驾车去深圳,那该多方便啊!
就在当年底,我承包的益阳齿轮厂变速箱车间项目,办完结算后,厂方还应付我80多万元的工程款。由于厂方资金紧张,一时支付不了。不久,厂方想了一个办法——用他方抵债过来的汽车来抵付我的工程款。我答应了这个条件,接受了一台桑塔纳2000型的小轿车。
这台车厂方作价22万5千元,而当时市场上的价格是19万多元,虽然贵一点,但我还是提前拥有了自己的小轿车,心里特别高兴。当时有个姓文的同行,认为这种以车抵债的方式不合算,没有接受,结果在很长的时间都没要到赊欠的工程款。
过年后,我开着自己的第一台小轿车去乡政府参加党训班学习。当时天气很冷,我招呼几个年纪大的老党员坐我的车。有个老同志把车门下边部位当作家里的门槛,用力踩着刮鞋子上的泥巴。我赶紧告诉他:快上车吧,车上开了热空调,好舒服的。于是大家上车,他们都说很舒服,比坐在家里烤火还舒服些,难怪这车值几百担谷的钱。
1998年底,女儿志群在深圳来信说,年底车票很紧张,恐怕回来不了;又说,深圳那边的冬天温暖如春,希望我们都到那边去过年。我和国秀商量是否应承志群的这个想法。谁知国秀想女儿想得不得了,现在自己有了车,哪有不去的呢?因而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连连说:“去!去!去!”于是我们决定开车去深圳过年。
我做出这个决定,另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要锻炼一下儿子志宏。我拿出交通地图,点出从益阳到深圳的行车线路以及相关收费站,当时还没高速公路,按两天的行程安排食宿和油耗,我给出的标准是每人一天食宿费一百元,油耗按每百公里10升计算,油价按市场价格计算。我要志宏依据上边的情况把预算搞出来。
志宏花了一个晚上,计算出所需费用为2400元。我审核之后给了他2500元,还告诉他,由他负责沿途的一切开支,结余归他所有。志宏高兴地答应了。
腊月28日早晨6点多,我们出发了。当天天空灰蒙蒙的,寒风凛冽。我开启汽车的暖气,车内车外的气温形成鲜明的对比。
志宏坐在副驾驶位,一边学习我开车的技巧,一边看交通图。国秀坐在后面,不时提醒我注意安全,过年了,过好年湾好船。国秀这么说。志宏说他妈是领导,我是领导的司机。儿子说这话时,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国秀一脸的笑。
我们沿319国道到达宁乡县城后,转省道到达韶山,再经320国道到达湘潭市郊区,再转107国道南下。中午时分,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冬日的寒风夹着细雨迎面而来。车速减慢了,但车内仍然很暖和。国秀说:一分钱一分货呢,到底这20多万的桑塔纳比几万的北京吉普好多了,外面的冷风一点都吹不进来。
我们在衡山的路边餐馆吃了中餐,继续南下,天色仍然是灰蒙蒙的,细雨夹着雪粒,越下越大。我们到达耒阳市境内时,路前方发生了交通事故,公路上排起了长长的车队,我们的车也只得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到达郴州,住店休息。次日清晨,我们继续沿107国道南行,经过一个叫黄沙堡的收费站后,进入广东省境内。经一个叫坪石镇的地方,新修了一条二级公路,直达广东省清远市,而从清远市到广州,再从广州到深圳已经修通了高速公路。我们的车速很自然地快了起来,人也精神起来了。下午5点多,我开着自己的第一辆小轿车,第一次驶入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深圳。女儿志群第一次见到自己家的小轿车,并且是由爸爸开着自家的小轿车千里迢迢来深圳,和她一起过年,特别高兴。她说:今后我也要努力,也要买一台属于自己的小轿车!
吃过晚饭后,志宏悄悄告诉我,他的费用预算少算了5个收费站,说这次包干没有剩余,但也不会亏。我告诉志宏,以后凡事做预算,都要留一点点余地,一定要把“不可预见”的费用打进去,以备机动支出。志宏认真地听着。他想些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想这件事对他有非同小可的意义。
我们在深圳过了年,正月初八,一路顺风回到了益阳,开始了新一年的生计。这台桑塔纳2000型小桥车,伴我度过了整整十个春秋,自始至终平平安安,默默无闻地为我奉献,直到跑完50万公里,再也跑不动了才退役。它见证了我的事业发展,了解我的种种喜怒哀乐……2006年,我换了一台上海大众帕萨特2.0小轿车。我从步行上班,到骑自行车,到骑铃木摩托车,到轿车,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第一台桑塔纳2000,其中那么多故事至今还历历在目。我用车有自己的观点——我认为汽车无非是代步的工具,安全性能好,油耗低就是好车。母亲在世时经常教我“厚德载物”的道理。我理解,一个人的德不厚怎能载物?我的事业非常单薄,资金和道德积累都有限,昂贵的名牌汽车与我的身份是不相匹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