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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今天也很漂亮,一如往昔。

燕冀西垂下头,虽然有种落寞的味道,却给他整个人带来一种不可言的魅力。

风流王爷,京城里的人是这样叫他的。

风流,那是说好听点,换做寻常人家,他这样的叫败家子,无非是因为他的王室身份,才有了这个看似极光荣的称号,或者说是噱头吧。

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但他的风流并不同。

要说风流,倒不如说是闲散。

是的,这只是个虚名。

嫡子的身份与其说是一种荣耀,倒不如说是催命符。

因为他不是大子,而且是弟兄中最小的那个。

所以在一些时候,他不能争,如果他争了,不用那个人出手,母后会第一个制服他,那就是所谓的教训。

所以,她现在坐在那个人的身旁,而他的身边,只有冰凉的空气。

不想去看她,也不能去看,头偏向下方次座,抬头正好看见对面那个女人的小动作。

陆家千金。

刚刚跳舞的就是她,此刻她悄悄藏在苏家三少的背后,和他说着话。

想起日前与皇兄的谈话,心里有些凄凄,却又想知道她的反应,她是否仍不忘旧情,是否还记得有他这个人,她的心底,还有他吗?

陆家千金仍和那苏玄说着话,他二人从小就很交好,到现在还是这样。

“诸位,今天虽是鄙人的寿辰,但是却有更重要的事情向大家宣布。”

是陆相在说话啊,这么早就要说了吗?真是急不可耐啊。

“众位爱卿,陆相尽......”

皇兄在说话,但是他却听不进了,他终于抬起头去看她的神色。

“......入西王府为妃。”

她还是微笑着,端坐,丝毫没有变色,一副好嫂子的模样。

燕冀西转过视线,他不能再去看她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站起来质问她,质问她为何如此薄情寡义,但是,他害怕那个答案,会让人痛苦。

一瞬间大厅热闹起来,众人纷纷贺喜。

很吵,不喜欢,这个时候他想安静的呆会儿,但是此刻他却要强笑着,来表示他的喜悦,好累啊。

目光移间,看见对面的陆瑾珀似乎想站起来,这个女人这么高兴吗?竟然这么激动,苏玄似乎拉住了她,不过......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陆瑾珀终于站起来,然而席间很热闹,似乎每个人都在欢笑,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突然觉得心身疲惫,仿佛站在浪尖,承受着周遭的一切压力。

眼前有些恍惚,所有的东西都在动,只有她静立在这里,光,阴影,张牙舞爪地交织,让她眼前陡黑,晃了晃身子,什么也不想去做,便转身拖着步子走了。

“瑾珀......”苏玄见她脸色苍白,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陆瑾珀摇摇晃晃出了厅,夜风将发丝吹盖在脸上,她也不理会,脑中一片混沌,该做什么呢?

皇上下旨,要她和西王爷成亲。

皇旨,不可违。

爹爹没有提前告诉她,就说明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以西王爷的身份,身为相府千金的她嫁过去,并无不妥。

只是......

不甘心,她还未曾向自己喜欢的人表白心迹,却已经被人定好了前路,从此在王府中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相夫教子,这样的生活虽然是每个女人的生活,但,她不想这样。

“瑾珀!你怎么了?”

有人拽着自己,被迫转身,抬起头看。

啊,原来是他啊。他怎么才出现呢?

“你是来救我的吗?”瑾珀痴痴地伸手,像是要抚摸眼前的情郎。

苏玄呆住了,她这是说的什么鬼话?这是什么意思?

“啪!——”

清脆一响,陆瑾珀打中苏玄的脸,不顾苏玄的惊叫,自顾自地面无表情继续走着。

苏玄呆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陆瑾珀离去的背影。

“瑾儿。”陆相坐在陆瑾珀的身边,“你应该明白爹爹的意思。”

陆瑾珀呆坐在房中已经有些时候了,府中宾客早已散去,至于这期间房中来过什么人,她一概浑然不知,等到她神思清明的时候,身边坐着老爹。

“爹爹。”陆瑾珀的声音有些沙哑,“女儿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女儿不明白你的意思。”

“皇上与我交谈,言中有此意,我心里明白,西王爷与你也算是相配,你和他在一起,会幸福的。”

“爹爹,我不知道我嫁给西王爷会不会幸福,我只知道苏姐姐出嫁后就没有一天是真心开心的!”陆瑾珀忍不住站起来。

“你......”陆相眉一皱,“唉,西王爷和皇上不一样的。”

“爹爹,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哄骗我,当初苏老丞相把苏姐姐嫁出去,才能够全身而退。”陆瑾珀激动地眼泪坠下,“如今!你把我嫁出去又来换取什么了!”

“啪!”陆相大怒,拍桌而起,却见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倔强地用一双泪眼瞪着他,心中叹息,顿时呆立在原地。

难道自己做错了吗?为何瑾儿不能体会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此事已定,多说无益,你就在家中好好准备出嫁吧。”陆相狠下心再也不去看女儿的脸色。

空无一人的房间,陆瑾珀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自己为什么要哭呢,只是总感觉失去什么了,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再没人来帮助自己了,怎么办......

瑾珀要嫁人了啊。

洛云照着每月一信的习惯,在书桌旁写着给父亲的信。

“总觉得不对劲。”洛云一心二用。

“你是说瑾珀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燕冀南倚在一旁看书,因为洛云的渲染,他现在也跟着看书了。

“刚刚去房间看她,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和她说话也不理睬,苏玄说,瑾珀魔怔了,竟然拍了他一巴掌。”

“如此说来,我看苏玄也魔怔了吧,你没看见他也有些精神恍惚吗?”

洛云停下笔,思索了半晌,却也终不得果,搁下笔,将信整理好,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王爷,之前瑾珀说她有心上人了,可知是谁?”

燕冀南也想了会儿:“不知,我已经有九年不见他们了,虽然偶尔有书信来往,但并不知道他们的私生活,倒是你,不是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吗?”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并没有看她和谁特别亲密。”

“那就去问苏玄呗,瑾珀天天和那小子粘在一起,他应该知道的。”燕冀南抬起头,眼神有些奇怪,“不会是你吧。”

“什么......”待明了意思,洛云耳根泛红,“怎么会,要是也应该是苏玄吧!”

一句话消散在室内,室内安静了一瞬,随即两个不同的声音同出。

“不会是苏玄吧!”

洛云二人都惊异地看着对方。

“就算是苏玄,那又怎么样呢?”燕冀南首先打破平静,“要知道,这是旨意,四弟人还算可以,嫁给他也不算吃亏,瑾珀总是要嫁人的。”

总是要嫁人的?

是啊,瑾珀已经这么大了呀,他还当她是昔日调皮的假小子呢。

刚才见她如此,可能是突然听到消息,有些吃惊吧,过段时间,她就会调整心态,好好地做新嫁娘的。

“时候不早了,准备就寝吧。”燕冀南合上书,放入书架。

洛云满心思绪,收拾书桌上的东西。

灯灭。

洛云听着身旁人的呼吸,如今,他已经能够熟悉这种环境了,南王爷身份高贵,但并不摆架子,自己与他如今也算是好友了。

“王爷,瑾珀一定要嫁人吗?”洛云轻声在黑暗中问出话。

耳边只有一声笑,过了好久,他以为南王爷已经睡去了,突然又听见他说话。

“如今,瑾珀要嫁人,苏玄以后也要娶亲,再等两三年后,你脱身,自然也是会娶亲的。”

他也会吗?真想像不出来,他一心想把父亲治好,忙于帮助洛府打理商业,偶尔和苏玄他们出去吃顿饭,并没有在成亲这方面仔细想过。

“王爷也会的吧。”

身边的人又不出声了。

“我这不是已经娶了王妃了。”

洛云愣了一会儿,才发觉南王爷口中的王妃就是自己,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燕冀南听身边人一直沉默,心里有些乱:“呵呵,我说的玩笑话,不会把你吓住了吧。”

“并未,只是没有想过,王爷也会开玩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洛云在黑暗中不自在地擦了擦脸颊。

“是我孟浪了,你不要在意。快睡吧。”

“是。”

室内恢复安静,燕冀南侧过身,像是要离身边人远一些。

不说瑾珀,苏玄魔怔了,他觉得自己才是魔怔的人。

有一种感情,自从与洛云相识,便一直孕在胸中,渐渐膨胀,但是他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心底一直惧怕这种感情,一直觉得这种感情是不好的,很有可能会带给他灾祸,有的时候,他特别想与洛云亲近,有时候,洛云做的一些事情,会让他觉得很开心,开心完后,他立时便觉得自己有问题了。

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呢?难道洛云会传说中的巫术吗?

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会巫术”的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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