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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薛蟠等人推杯换盏喝得正高兴,往窗外一看,二人转舞台的幕布拉开了,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村子里的男女老幼。一个男丑角已经上台了,在演拉场戏,一边说一边翻着跟头。不一会就开始了第一出又欢快又热闹的《小拜年》,两个演员一出来,大家就乐了,虽然化了浓妆,大家还是认出来了,是王狗儿和刘姥姥,没想到这东北人各各都会唱二人转。薛蟠哪里知道刘姥姥年轻的时候就是唱二人转出身的,不然怎么能把贾府的老祖宗都逗得那么开心?

就听王狗儿先开始了,“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家家团圆会呀啊,少地给老地拜年呀啊,也不论男和女呀啊诶呦呦呦呦诶呦呦啊,都把那新衣服穿呀啊诶呦呦呦呦,都把那个新衣服穿呐啊诶呀啊~。”

姥姥唱,“打春到初八呀啊,新媳妇住妈家呀啊,带领我那小女婿呀啊,果子拿两匣呀啊,丈母娘啊一见面呀啊诶呦呦呦呦诶呦呦啊,拍手笑哈哈呀啊诶呦呦呦呦,拍手笑哈哈呀啊诶呀啊~。姑爷子到咱地家呀啊,咱给他作点儿啥呀啊,粉条炖猪肉啊再把那小鸡儿(宰了那大芦花)呀啊,小鸡儿呀啊扣蘑菇啊诶呦呦呦呦诶呦呦啊,我姑爷子最得意它呀啊诶呦呦呦呦,我姑爷长地俊呀啊,我女儿赛天仙呀啊。小俩口多么般配呀啊,(恩爱到百年呐啊)丈母娘我心喜欢呀啊,单等啊过了二月二呀啊诶呦呦呦呦诶呦呦啊,(一起送回还)赶车送回还呐啊诶呦呦呦呦~”

一阵热烈的掌声,是给刘姥姥的,看得出,王狗儿很生疏,大段重点的地方都是姥姥唱的。

正热闹着,狗儿媳妇刘氏把一盆小鸡炖蘑菇和一盆猪肉炖粉条端上来了。宝玉心里想着唱词里说的“宰了那大芦花”,就眼瞪瞪的看着那盆小鸡炖粉条。

第二出是二人转经典段子《马前泼水》,换了专业的二人转演员。

宝玉每次大家聚餐吃饭的时候,都喜欢吟诗做赋的,可他没想到,这二人转这么热闹,他过去那点小把戏早忘到脑后去了。

《马前泼水》唱完后是一个拉场戏叫《二大妈探病》,里面有两个跳大神的,一个大神,一个二神,两个人闭着眼睛摇着脑袋一边敲着鼓一边唱。

主要写村姑兰英与牧童王三小相爱,兰英母嫌贫爱富将女儿许配财主柳东林,兰英装病抗婚,二大妈知情后,热心帮助兰英姑娘以毒攻毒,假装跳神,教育二婶,成就了二人婚姻。演唱的语言诙谐风趣,跳神场面极其生动火暴。

湘莲酒也不喝了,跑到院子里去看,宝玉香菱也跟着出去了。宝玉对刘姥姥说,“这个《二大妈探病》好,意思好,大神跳得也好。”

刘姥姥说,“那当然,我年轻的时候就知道:剧团没钱花快演二大妈。”

薛蟠在屋里听他们说得热闹,也出来了。心想,在宝玉黛玉婚事这件事上,他就得扮演这二大妈了。

看演员已经唱了好几出,薛蟠忙让香菱把事先准备好的大笸箩里装的银钱散到台上去,钱币滚到台上哗啦啦地响。刘氏又带着几个厨房里的妇女端上了滚烫的元宵,姥姥也让唱戏的孩子们先歇歇吃了元宵再唱。

一个正月里宝玉也没这么开心过,过去唱的戏哪有二人转这么直白怎么火热?锣鼓敲得震天响。他接过那碗滚烫的元宵,进到屋里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吃。刚坐下,薛蟠端着一碗元宵也凑过来了。

“宝玉,刚才演过的,你最喜欢哪一出?”

“当然是拉场戏《二大妈探病》了。”

薛蟠试探着往下说,“人家兰英和王三小厉害,有情人终成眷属。哎,不知道我们兄弟二人有没有人家王三小那命呀。”

“怎么,哥哥有心上人了?”宝玉好奇地问。

“当然了。”

宝玉的心痒痒的,“是谁呀,哥哥能不能告诉我?”

薛蟠露出神秘地表情,“那要宝兄弟和我互相交换各人的秘密喽。”

宝玉脸红了,“这……还要交换?”

“当然要交换,不然怎么做朋友?其实宝兄弟地秘密就是不说,哥哥我也知道……”

宝玉看到薛蟠那坏坏地表情,感觉他好像真的知道的样子。就说,“哥哥你又想诓我了,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是那貌比西施,美若天仙,体弱多病……”

还没等薛蟠说完,宝玉就打断了,看来哥哥真的知道他喜欢林妹妹的事了。他忙拉了薛蟠的手,到院子的旮旯里去说。

“薛蟠哥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

“你说你喜欢林姑娘,可夫人和老祖宗和你想的一样吗?肯让你娶林姑娘吗?”

“我也是一直为这件事忧心,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我们自己说了算呀?”

“你是真心喜欢林姑娘吗?你要和我说实话。”

宝玉急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要是对林妹妹有半点虚情假意,天打五雷轰。”

“既然是这样,我就看在朋友分上,帮兄弟一把,做一次二大妈。”

“此话怎讲?”

“宝兄弟想不想尽快地娶林妹妹为妻?”

“那当然,如果娶了林妹妹,这是从古至今天上人间第一件畅心满意的事了。”

“你就这样……”薛蟠趴在宝玉耳朵上耳语。

“这个主意好!就像兰英一样装病。”宝玉说道。

“小点声,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无缘无故地怎么就病了,不是要想出个缘由来吗?”

“就说我的通灵宝玉丢了。”

“这不妥,说丢了,你就不能戴在脖子上了,玉不在身体上,你就会真病了。”

“没关系,只要能娶到妹妹,我死了都愿意。”

“你这个傻子,死了林妹妹不就是寡妇了吗?”

宝玉笑了。薛蟠又动了脑筋想了半天说,“人家一个村姑兰英和一个二大妈都能想出好办法,我们两个如果想不出好办法,那就不要活了。”

“对,我们一起死去。”

“又胡说了,我还没活够呢,谁跟你死去?”说完趴在宝玉的耳朵上又耳语了一番。

“好,这就没问题了。”宝玉说。

“问题多了去了,看事态的发展我们随机应变吧。”

“好,哥哥可一定不能嫌麻烦,帮人帮到底。”

“放心吧,成就一桩婚姻是积德的事,这样的美事哪找去?”

宝玉一听,忙说,“那明天回到贾府我就开始装病吧。”

“你要害哥哥我呀?今天刚带你出来看戏,明天回去就病了,你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呀?”

“我听哥哥你的,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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