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正下山的两人,湘城凤府里却是闹翻天了。
卯时三刻,采若听从小姐吩咐,如实跟凤老爷子禀报了小姐与容公子夜出一夜未归的事情。
风老爷子听完,大怒。他这个女儿是跟他在公然叫板,容云景虽说是个人才,可这身世却实在复杂,现今朝堂混乱,当今凤帝身体违和,再加上膝下有没有直系血脉。若是突然驾崩,凤云景就很可能被迫卷入这皇位之争。
他女儿只道他是嫌弃容云景家徒四壁,身家单薄,却实在是不明白他的深切担忧。
凤老爷子深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放晴的初阳,罢了!若是女儿执意如此,他也算是妥协了。
正在此时,容云景与凤贤两人一身泥泞地出现在凤老爷子眼帘。
两人一前一后。
凤贤走在前面,除了身上被泥土弄脏之外,脸上的精神还算得上好。她也刚好抬头,与风老爷子的双目刚对视上,就瑟缩地闪躲开,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朝风老爷子奔跑过来,“爹。”
“哼!”凤老爷子冷哼一记,他是老来得女,平时对她是太过宠溺,这次却是被气狠了,“还不回后院,等我拿皮条抽你呢!”
凤贤打了一个寒噤,转过头对容云景小声口语道:“待会儿我去找你啊!”
“还不走?”凤老爷子瞪她,见她走了很远后,才将目光放在眼前的男子身上,突然皱起了眉头,“管家,去请云大夫到府上一趟。”
“是!”管家应和,快步离开。
“你!跟我进来。”凤老爷子面色不善地扫了容云景一眼,一甩袖,就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容云景苦笑,见老爷子一眼就看穿他极力掩饰的伤势,却没有直接批判他拐带他女儿,而是帮他请大夫,已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凤宅书房。
容云景躺在软榻上,已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手臂上的伤已被包扎好,只是这后脑勺的伤有些棘手。
云大夫时不时地摸了摸胡须,对凤老爷子说道:“这位公子头上的伤口都已经开始泛白,虽说还没伤到头骨,却因为长时间在雨水里侵泡,加上失血过多,怕是会发热几日。三日过后,若是意志力坚强,醒来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凤老爷子严肃道:“云大夫可有什么办法能减轻这发热症状的妙方。”
“这……还真没有办法。”云大夫整理好医箱,就离开了。
凤老爷子轻淡地扫了塌上容云景一眼,“这几****就在府上住下,一切等你伤好后再说。”
“不用了,也不是多大的伤势,我回家将养两天就好了。”
“让你住下就住下,哪那么多费话。我那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瞒住她,就住你那破屋子,要是你刚好发热,脑子烧迷糊了,她还不是得知道!”凤老爷子怒瞪他,直瞪得容云景身体僵硬,不敢动弹。
“还有,我就不说你是什么居心了,伤好后择日就跟我女儿成亲。”
“啊?”凤云景一呆,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凤老爷子朝门外唤道,“管家,进来,把这小子扶到梅院去,伤没见好,别到处乱跑。”
管家应“是”,正扶着容云景到了门口,又听凤老爷子叮嘱道:“在小姐面前别乱讲话!”
“是!”管家颔首,扶着容云景往梅院走。
直到被强制性地扶到所谓的梅院,再强制性地躺在床上后,容云景都还没搞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凤老爷子不是一直反对他跟凤贤在一起吗?怎么突然来这一出?难不成那笨丫头想的这法子还真见效了?这太不可能了。
容云景还在诧异,视线却慢慢模糊起来。原本强撑着的精神也因为放松变得松弛,模糊了起来。虽然暂时还想不明白凤老爷子的目的,但最后能跟凤贤成亲了,总归是件好事。他嘴角微扬,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书房里,凤老爷子眉目间却充满了愁容。
管家开门进来,“老爷,都安排好了。”
“唉!”不知想到何事,凤老爷一声长叹,说道:“管家,备车,去清真寺。”
秋风萧瑟,树木都开始落叶枯黄,可这清真寺里却是树木葱郁,实在反常得很。
这地方,凤老爷子却是第一次来,只因十六年前,清真寺的逸空真人铁口批命,称凤贤不能与皇族中人扯上关系,否则前路难行,实乃是命中死结,绝无生路。
当时逸空真人还低头怜悯地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叹道:“这孩子命中该有些结,若实在无法化解,十六年后,你再到清真寺罢。”
当时凤老爷子简直想将此疯道轰出门去,却见那人竟一拂袖,就从眼前消失了。这才算是真切地认识到,那逸空真人怕是真有些本事。
“老爷,到了。”
管家将马车停下,凤老爷子一抬首就见到了龙飞凤舞的“清真寺”三个大字,再看仔细了,却觉得眼中一片氤氲,像是雾气笼罩一般。这实在跟平日里湘城百姓描述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清真寺”有些出入。
正在凤老爷子走神的片刻,原本空无一人的“清真寺”就走出了一个小童,面色雪白,脸上也并无丝毫表情变化。
小童走到凤老爷子面前道:“这位施主请跟我来。”
都不问他为何而来。这小童……凤老爷子的心中惊疑不已,看样子这逸空真人是早知道他会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