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着眼泪并埋怨男生油腔滑调的芸堇追逐着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像那年大雨,男生替因为迟到被罚跑的自己撑起雨伞的情景。
突然收到敏溪发来的短信,短信里女生说完了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至此误会全部解开。
目送二人离开后,大叔拿起手机删除了那条发件箱中半个月之前收信人是芸堇的短信,随后收到庆竹打来的电话。
“虽然舅舅帮我发的那条匿名短信得到的结果偏离正轨,但还是谢谢舅舅的‘救命之恩’。”
“臭小子以后多来捧我的场子就OK啦。”
第二天,大叔在时光大巴的车门前竖起用这一段曲折的故事做的广告牌。从此“时光Guard”成为长安街一道独特的风景线,驻足留影的顾客也渐渐多了起来。
当然别忘了那句美到溢水的广告词——
“我愿意做你的时光守护者,你愿意吗?”
老友记
文 /莫诺
与这名女子的相遇是刚玩豆瓣不久,约莫是大半年前,偶然之中读到她的文字,清冽、凝简、清新又余韵深长,如饕餮后的一碗茶,读起来就让人心动。于是就给她发了豆邮,不想没几日便收到回信。
一来二去,喜欢跟她聊天了。三两日便有回信,说些舒心的话。
她在国内读的中文,去了美国学媒体设计。长何样、老家何处皆不知,乃至后来将她推荐到《美文》上,也没过问她的QQ、邮箱、MSN之类……就只有豆邮是唯一的联系。这种感觉挺好,就像一个不常联系的老友,心理上有安慰和陪伴。
大约是3月初,是我们的最后一次通信。其后她就消失无踪了。后来,我刚从成都回来,偶然打开久未开封的豆瓣,就看见了她的复信。心中温润惊喜。
我们之间,来来去去也有十余封信件,时长时短,择取最近的四封,以鉴岁月。
棋子
2013-08-03 23:48
久疏问候,望谅解。
我刚从欧洲回国,因过去参加学校项目。忙忙碌碌地做项目,顺带浏览了一些风景,回来调了几日的时差才缓了过来。在那边两个月的时间没有网络,几乎不能通信。住的城市在海边,每早醒来都被天空的颜色震慑到,倒也心境平和。
回忆起来这几个月恍如梦境。5月是毕业季,从4月起就不分昼夜地赶制毕业作品和论文,又加上搬家办理手续等琐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开心的事便是收到消息说几篇文章登载在了《美文》上,也多亏你的引荐,谢谢。6月整顿好行李就从旧金山出发去了欧洲。倒像是过起了隐居的日子,每日生活规律,上课、做项目,偶尔和同去的美国同学玩闹打趣,如今回想起来真是好的经历。
不知道你近来如何?心情可开朗愉悦?心中一直惦念你,总想着给你写信,总算回来,人也稍微清闲起来,终于鼓起勇气又拾起了笔。想来你也放了暑假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希望你一切顺利。
祝好。
莫诺
2013-08-06 23:52
哪里来的谅解不谅解,不过是在你三两日未有回信之后,定期会来这里看看。后来日子久了,也就不来了。今日忙完琐事回来,偶尔点开豆瓣,看到你的复信,心中顿时惊喜。
确实是有好久了。仔细算下来,也近半年了,时间真不经人打发。
想来你也过得算是顺当。那便好。
这半年来,我也算是过得奇妙。自没有收到你的回信之后,没多长时日,我就从大学逃出来,在福建的沿海城市做起培训老师。日子陡然就粗糙匆忙起来。
来的是朋友刚开的一家公司,事事都须亲力亲为,前两个月日子仿佛被狗啃了似的,喘口气都觉得是奢侈。3月在苏州进行师训,4月到福建,备课、做市场、校区室内装潢、桌椅订购、打邀约电话、上课、课后回访……面面俱到“上下其手”。
人间四五月,日光已有些劣根性了,有时在公立学校门口发传单、拿学生信息、向家长推销,一站就是一天,时常还得遭人白眼。生活陡然就从大学养老院似的环境中跳脱出来,直白毒辣得像一张泼妇的嘴。
好在辛苦是辛苦,但终归上帝不会不厚待一个努力的人。况且我们还真不只是“一个”,而是“一群”。前面的付出终究有了成效,生源和教学质量都还算差强人意。
也是在出来的这段时日,省却了诸多心头杂念,渐渐好起来—生活一旦匆忙起来,哪有闲工夫顾及那些小情绪。
虽说日子匆忙了,时常也会偷点儿时间,四处走走。一个人驱车去看看大山大海,走马观花地看看别处的风景人情,倒也过得惬意。
6月回了武汉一趟,探望了母亲,参加了一个表姐的婚礼,顺道回大学考试。七科挂了五科。有得必有失,也不大在意。9月回校补考就是。
再回福建就是7月了,又去杭州西湖转了转。风景倒也没有盛传的那样美不胜收。杭州太热。回来后,又开始紧张忙碌地上班。和孩子们相处下来也真真可以让人单纯干净些,能体会到纯粹的快乐。
7月底去了成都,参加《星星》诗刊举办的“大学生诗歌夏令营”,遇到形形色色写诗的人。总觉得,文字拯救了一些人,又迷失了一些人。
活动方将我们拉到自贡—郭敬明的故乡。兜兜转转经历了一座城市的历史,倒也没有特别的感触。
几天后,回到成都,我又一个人上路,去了九寨沟。去往九寨沟的那天,正好映秀那里塌方,将我们的车堵在高速上四五个小时,最终车小心翼翼地过去了,眼之所见大山冲击而下的泥石流摧塌了桥梁道路,有一辆银色面包车被压在泥石堆里,惨不忍睹。
之后又途经了2008年地震的重灾区映秀、汶川、茂县……当年的遗址还矗立在沿路,内心的震撼不言而喻。
此后两天在川西北的羌藏区停留,看那里一碧如洗的蓝天,听那里高亢的民歌,学了几句藏语。其后又走进藏家看他们精雕细琢的壁画,黝黑淳朴的老人,体味他们的酥油茶、青稞酒、牦牛蛋……不过他们的宗教气息浓得让人感觉阴森至极,特别是看了一场羌藏民族风情的晚会之后,他们所崇敬的服饰、纹路、神兽……都让人觉得多少有些恐怖。
之后便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奔赴了九寨沟。在九寨游览了一天,便回成都,在朋友那儿借宿一晚,就回福建了。
此行从九寨沟回来,真的就笃定了对名胜不要抱有太大希望。美虽是美,但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夸大。所以说,中国的风景是为了风景而风景。如是,倒越是希望走出国门去看看了,毕竟国外的风景商业元素要比国内弱得太多。
所以,又要羡慕你了。
……
总之,日子不是这么过,就是那么过。何不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呢?与你不说话的这半年,也算是遇人遇事成长不少,做回了一个没有情伤有故事的人,其实也挺好。
唉,也没发现,一下就絮絮叨叨了这么多……也不知你耐看不耐看。
你从旧金山去欧洲,想必除了上课、做项目,也曾溜出去一二遭,不然就太可惜了。生活过得规律必然是好,但时不时来点儿小刺激调调生活的味儿也不错。
《美文》你是发在第几期呢?该是第八期或是第九期了。真好。
谢倒是不必的。只因遇到一个笔上好友实属不易,岂能放过让你发光的机会。且不论这光大不大,是不是你所需,因你本是十分优异的女子了。能看得起我,已感激万分了。
不知你毕业后打算是怎样呢,回国,抑或在美国定居?念好。
棋子
2013-08-26 09:36
一口气读完你的来信,真是心有千言却不知从何下笔。
从你的字里行间可以眼见你的成长,这成长不言而喻,亦难以分辨得失与好坏,却清晰地感觉到那活色生香,可喜可贺。
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学校这地方,所以下一步计划读研究生,也算是再出去见见世面,充实自己,学回来的东西也可以取其精华为我所用。看到你在努力打拼真是为你欣喜,我知道这必然不容易,刚起步的时候一定有许多困难,但我想是你的话应该做得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相信着。
在希腊的时候是心境最沉静的时刻,生活规律,读书写字。虽然和导师做项目时也会忙碌不堪、焦头烂额,但如今回想起来都是好的经历。在那里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为什么许多哲人、画家、诗人大多喜爱于僻静偏远之地创作或思考。在这种与世隔绝的环境下极易做到心无旁骛与抛除杂念。有一次傍晚我走在小路上,街旁的当地人热情地向我挥手招呼,落日把爱琴海染得恍如梦境。真想让你也看看那样的景色。
我想你现在经历的所有东西,都必然成为你的武器,然后慢慢变成更好、更强大的人。听你絮絮叨叨说这些,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通过文字就可以与遥隔他乡的人惺惺相惜,倒也十分乐意与你分享这些心绪琐事。
只是再忙碌也要顾好身体,总觉得人在生病的时候会格外脆弱。现在天气渐渐转凉了些,不知道你那边是不是也有了阵阵秋意。
给你勇气和祝福。遥祝。
莫诺
2013-08-27 07:21
真好。此下又心心念念看到你的复信。
世事堪玩味。其实也真不知人和人之间竟可以这样奇妙。不求QQ,不求通信地址,不求日常电话,单单一封豆邮就足以将千里之外与另一个千里之外拉得这样近。得一如此友朋,也算是人生之大幸了。
其实逐渐将生活过明白之后——其实一定还不够明白,不过是相较之前仿似遥遥无期的青春期而言,的确是过明白了些——就会知道,生活原不过是一潭清水,你每日是取水还是往里注水,注又注怎样的水,全在于自己。
我相信,你我都会是注水之人,并且,是注清水之人。
回福建之后,日子如旧,匆忙不可收拾,内心浅浅地挂着一个人,在有雨的夜里,时常拿出来想一想,不加过分念头。也权当是内心一处淡淡的景色了。
谈及这么多生活,你的感情我还丝毫未知。你该是有故事的人,若愿分享一二, 我会洗耳恭听,算是八卦一下了。
那日与朋友半夜吃完街边摊,喝点儿小酒,然后他开车带我们一行三人去了坐落于群山之间的硕大水库,看日出。车在黑咕隆咚的盘山公路上小心翼翼地行驶,窗外的风有了分外凉意,吹得人清醒异常,又仿佛置身于一部青春电影之中——其实幼时一直分不清电影和生活,状态非常危险,动不动就会想到死。近一年来,电影渐渐远离生活之后,方知,生活远比电影平庸踏实而安全得多,世上是没有那么多非难或者幸运降临在自己身上的。
爱琴海的落日还只是在电影电视里见过,在七堇年的书中也见过。美不胜收得会让人有热泪盈眶的感觉。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那还是在青春年少时,吉赛贝·托纳多雷的声光三部曲里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那个坐落在地中海之中的美丽小岛上的阳光,简直是铺天盖地,像是被上帝之光眷顾的城市。那夕阳,金灿灿的;那小岛像是由金子打造而成;而远处的海,碧海蓝天,美得不可言喻。有生之年的首选,一定是去那里走走。
旅行于一个人,真的是自救。最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你爱学校,亦能在因学校之缘的同时,可以看看异国风景,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羡煞旁人。
马上我就要离开福建回武汉了。学校是2号开学,我3号飞机,回去还得在家里待上两日,也不知能不能赶上补考。挂科是件恼人的事情,特别是临毕业之前。
此前,我也想过考研,不是播音就是文学。但一来确实是不想让兴趣变为事业,那样会让一个人逐渐讨厌起它来——对于我而言,是如此;二来我也确实不算是读书习字的料,何苦浪费这样的精力和时间去做一些没有太大回报的事情。
人长大之后,就会各方面考虑投入与回报的事情。通常,在青翠欲滴的年纪,我们会做一些老气横秋的事情;而在老气横秋的年纪,我们却再也做不出青翠欲滴的事情了。这就是成长。虽然当前还不至于老气横秋,但也确实是多了太多顾虑。
但是于你,我相信你还是适于考研的。你准备考哪所学校呢?
这里天气一如既往,热得让人烦躁。但太阳渐渐远离北半球了,天黑得要早些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也会穿起外套、薄毛衣,然后是羽绒服。年年岁岁,也不过是在穿衣和脱衣之间,小孩就大了,大人就老了。
岁月,真是让人唏嘘万年的东西。
无论如何,在这人间不足百年的岁月里,我们错过了前二十年,愿后面的年岁能共同遥远地见证和度过。
念好。保重身体。
天凉要记得加衣。
黄金盟誓
文 /单超
佛手是香中君子,茉莉是香中小人。君子三五年后仍是君子不变,虽难再香冽如初,倔然却是至死不放手的;小人的习性则是要把一生的浓香卷在瞬间,熏得人无处逃匿,只为了日后的回忆中还可感到惊心动魄的甜蜜。
江逾白笃爱君子,时刻给自己的心案上供几碟佛手,以图交际里的高贵;高贵之外茉莉的香气又妖娆地把他往世俗里拉扯,一刻清净也不给。若为了越性将胸中慧根拔起来,心口免不了要迸出淋淋鲜血,好在斩草除根,伤了一次也就难再复发了。
江宅是广安路上的一户独门独院。前后几家陆续迁进了公寓楼,只有江家一直耐得住性子。逾白掀起门上的铜环撞了一撞,引来江太太慌急惊喜地跑来卸下门闩。他苦笑了一下,婉转地推开母亲,坚持着要自己把行李箱拉进里屋。
进了房间,逾白转着用几根手指拂拭了一周然后坐到床上去了。红蓝两色的巴塞罗那围巾仍旧打了一折挂在脖颈上,扑着层尘雾的呢子大衣也没有脱下来——他就那样原封不动地坐在那里,双手握着床沿把自己塑成一尊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