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瞧了太妃一眼道:“哀家也是被溶儿娘逼的,不这样,哀家轻易也见不得林丫头呢。”
太妃忙笑道:“太后娘娘言重了,太后娘娘子孙众多,臣媳也是怕林丫头乍然见了拘束!”
太后瞄了黛玉一眼笑道:“不过昨儿命御膳房略备些酒菜,倒惊动的宫里全知道了。一大早儿那些妃嫔来问安后都不肯走说要等林姑娘来,我不耐烦看她们便都撵走了。”
皇后笑道:“谁不知道溶儿是太后娘娘的心尖子,知道林姑娘要来,她们可有不来献媚讨好的。”
正说着,外头太监又报:“各宫娘娘贵人拜见太后皇后!”
皇后听了只笑着在太妃对面坐下了,黛玉才要起身迎接,太后却眉儿一扬拉了黛玉道:“林丫头只管陪我坐着,不必起来!”
黛玉拿眼睛看向太妃,太妃忙笑着点头。黛玉只得挨了太后坐着。
已有一群花枝招展身着宫装的丽人进得殿来,俱满面含笑,先来到太后跟前跪下道:“参见太后娘娘千岁!”
太后只道:“免礼!”
丽人们又转向皇后跪下道:“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笑道:“姐妹们免礼,都快起来吧。”
众丽人们方起身又向太妃屈膝行礼。
黛玉在太后身边坐着含笑瞧了着,为首的两位大约是贵妃,左边一位年纪大约和皇后仿佛,圆脸,看似沉默温柔,眼神却甚献媚。右边一位年纪倒和凤姐仿佛,鸭蛋脸,杏眼闪亮,俊俏艳丽。后面却是四位妃子,元妃在最右,再后面还有些嫔和贵人,倒不下十二个。珠环翠绕,穿红着绿,也不及细瞧。只瞧着元妃含笑看了自己一眼后就随着众丽人行礼。
礼毕了,为首的那个圆脸的贵妃满脸堆笑地望着黛玉道:“哟,这位就是林姑娘吧,真真是个极美的,倒不下棠妹妹呢。”说着瞥了右边那位鸭蛋脸贵妃一眼。
棠贵妃瞧着黛玉只觉得美过自己,暗想,好在没有到这后宫里来,不然哪里有自己的位置。嘴一扬,蛾眉一挑,满含羡慕的凤目盯着黛玉的俏脸,道:“惠姐姐说的正是呢,林姑娘这容貌不但是我比不上的,只怕这宫里也是无人能及的。”
后面几位妃嫔都众声说是。
太后听着众丽人的夸赞之词,只淡淡一笑,道:“好了,一个个伶牙俐齿的,别把林丫头吓着了。林丫头才坐下,哀家也不舍得让她给你们行礼了。”
棠贵妃忙笑道:“可见林姑娘得了太后娘娘的心了,这么些年,咱们姐妹除了太后最疼的蕾儿姑娘儿外,何时看见太后娘娘这样拉着谁坐下?”
皇后也点头笑道:“可不是呢,前儿我还说呢,蕾儿那样的人品才貌,倒给淑妃做儿媳了。现如今这林姑娘竟不比那蕾儿差什么,偏又是太妃看中的了,谁又敢跟太妃争呢。唉,只恨我的皇儿都娶妻太早了。”
太后听了淡淡一笑,道:“可见人心都是不足的,你那几个皇儿都给你添了那些孙子孙女了,不知太妃心里是怎么羡慕你呢!”
太妃忙笑着点头说是。
惠贵妃笑道:“太后娘娘说的是呢,若是我有个孙女能及林姑娘一半,我就谁也不羡了。今儿初见林姑娘,喜欢的紧,只备了点子东西给林姑娘玩的。”说着从身旁的宫女手上拿过一个锦盒来,要递给黛玉。
太后笑道:“哀家瞧你们都有东西要送的,就一并拿过来放在这里吧!也便宜!”
惠贵妃有些儿意外,只得笑着缩回手,将盒子放在一旁的檀木桌上。棠贵妃忙也放上一个盒子笑道:“可不是这样便宜,回头林姑娘细瞧瞧,喜欢的就留着,不喜欢的就打赏丫头罢!”各位妃嫔忙也上前送上带来的礼物。
黛玉忙站起含笑道:“民女谢过各位娘娘!”
只一时,桌上便堆了许多的锦盒玩意。太妃道:“你们的心意哀家替林丫头领了!林姑娘你们也都瞧见了!这会子也好早晚了,你们且都各自回宫吧!”
惠贵妃、棠贵妃等看着太后含笑而淡漠的脸色,忙称遵旨,恭身行礼告退。
黛玉瞧着元妃含笑低眉站在两位贵妃身后,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只间或瞧自己一眼。心里直叹这深宫内院深几许!不免微叹了一口气。
太后侧头笑问:“怎么?怕她们么?”
黛玉微蹙了眉,笑道:“回太后娘娘,民女只是可惜未能和元妃娘娘说几句话!”
太后点头道:“是了,哀家倒忘了那元妃还是你的表姐呢!回头再说吧!”
又道:“小蔓和小螺把娘娘们送给林姑娘的东西都先拿到哀家寝殿旁的祥云阁放着。”
太妃不由暗急,见太后也不瞧自己,也不敢言语。
皇后笑道:“那祥云阁可是母后最喜的,只有蕾儿住过呢。难不成母后是想留林姑娘住在宫中?”
太后笑道:“哀家倒有这个意思,只怕太妃舍不得,过会子再说罢!”
说罢也不待太妃说话,又笑道:“今儿这太阳竟好的很,林丫头来了这半日,总还拘束着,这会子怕要累着了,哀家园子里头倒有几株老梅,咱们都去瞧瞧!”旁边的两个宫女忙上前扶太后起来,太后笑着起来了,却挥去宫女的手道:“今儿不用你们了,只叫林丫头扶着哀家吧!”
说着只拉了黛玉的手要往殿后花园子走。
却又听见太监道:“皇上驾到!”
太后听了忙停住,脸上全是笑意,拉了黛玉转身坐下。皇后、北静王太妃也忙站着迎驾。
只见一位头戴金色皇冠身着明黄龙袍的魁梧中年男子迈步进来了。
皇后北静王太妃只站在一旁屈膝行礼。黛玉忙朝着皇上跪拜道:“民女叩见皇上!”
皇上走到太后跟前先鞠躬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含笑道:“皇上,朝中事务都处理好了?来的这样早,溶儿还没来呢!”
皇上直起身,朝皇后和太妃扬了扬手示意免礼。
皇上笑道:“母后要去哪里?这位可是林姑娘?”
太后一笑道:“正是林丫头呢”
皇上才已见站在太后身边的黛玉,虽低着头,不见容颜,便已袅袅婷婷风姿绰越,现见黛玉盈盈拜倒,又听得珠玉般的声音,不禁神驰,已有些走神。忙伸手道:“林姑娘平身,免礼!”
小螺小贝便上来扶黛玉起来,黛玉仍低头站在太后身旁。
皇后和太妃仍坐对面坐了,只都朝下移了一位。皇上便在才皇后的位置上坐了。
皇上笑着看向太后问:“母后昨儿睡的可好?早晨吃的什么?”
太后笑道:“也还那么着,早晨倒还多吃了一碗红米莲子羹!那红米竟是香甜的很,入口即化的,从未吃过呢!”
皇上笑道:“那是南边蔕罗国进贡的茜香米,统共不过一石,难得母后喜欢。”随即命道:“卫向善,传朕口谕,那一石茜香米只能太后用!”
旁边一瘦长脸的老公公立声应道:“奴才遵旨!”
太后笑道:“皇上很不用这样,我一个老婆子哪里就吃这么许多!偶尔吃吃才香,天天吃倒没味了!”
皇上道:“儿臣的心意!母后吃腻了,就赏人吧!”
皇上看着太后,只拿余光瞟向黛玉,耐何黛玉总低着头,便越发想瞧瞧黛玉的模样!
皇上便问:“林姑娘素日住在哪里的?”
黛玉忙站起身低头答道:“回皇上,民女现住义父义母家!”
皇上一笑问:“坐下说话,不用站起了!”
黛玉忙道:“谢皇上!”太后也笑着拉了黛玉坐下了。
皇上问:“怎么先前听说是住在贾家?”
黛玉忙答:“回皇上,民女自来京中都是跟着外祖母住的,只几天前才搬回义父义母家住的。”
皇上问:“怎么贾家竟敢对你不好吗?”
黛玉忙答:“回皇上,外祖母一家对民女都很好,只是总住着,倒怕辜负了义父义母对民女的心!”
太后笑道:“林丫头原就该住在义父家才是,在贾家只能算是走亲戚罢了。”
皇上听了也点头,道:“我只当那贾家欺负林姑娘了!林如海昔日为官时很是治理有方,为朕的国库缴了不少银子。当日擢升元妃也是有几分念在林如海夫妻二人的份上的!朕可不能让他的女儿受人欺负!”
黛玉心下恍然,想到父母早亡,心下便又酸涩起来。深吸了口气,方轻声道:“多谢皇上隆恩!”
皇上瞧了黛玉又问:“林姑娘素日都读些什么书啊?”
黛玉答:“回皇上,民女不曾读过什么书,不过些须认得几个字!”
皇上问:“正月十五元妃回去省亲,你可还是在贾府的?”
黛玉点头答是。
皇上道:“却又来!朕看了元妃省亲时那么些诗,只记得你写的那首诗,尤其是那句‘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何处想来!可见是林家几代诗书熏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