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中懊悔,原不过是应元妃之命随手作的,哪知皇上会看!这会子听皇上称赞了,黛玉忙答:“承皇上谬赞了!那原不过是姐妹们在元妃娘娘跟前献拙,只是闺阁中姐妹们玩着解闷的,哪里能称得上诗,更不敢受皇上的赞誉!”
皇上见问了这半天黛玉还未抬头,心中有些郁闷,只碍着太后皇后的面儿又不好开口发作,见黛玉这样说,道:“噢,依你之说,这都不叫诗,那什么才叫诗呢!朕以后可更不敢作诗了。”
黛玉听见话中有气,忙道:“回禀皇上,民女草芥蒲柳,无才无学,胡掐乱凑的自不能叫诗。皇上乃天子,人中之龙,天赋睿智,出口锦绣,举步能吟,岂是凡人可比的。”
太后听了黛玉的话心中倒赞许,面上却仍淡淡的,道:“皇上,今儿是溶儿的好日子,别在这里和林丫头说些诗啊句啊的,大早儿的就没有好彩头!”
皇后也忙笑道:“皇上,林姑娘刚来宫中,还未脱了拘紧!皇上这会子倒问了这么许多的话儿,可别吓着林姑娘了!”
皇上也知自己心急了些,见太后和皇后这样说了,忙哈哈笑道:“正是呢,倒是朕疏忽了,可吓着了林姑娘了!”
就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报:“北静王拜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
黛玉听了心内一喜只抬眼朝门外望了一眼,又忙低下头。
只这一瞬,便叫皇上瞥见了,早已惊为天人!暗叹亏得自己九五之尊,后宫佳丽无数,竟没有一个及得上林姑娘的。
这里水溶已然进来了,头戴束发银冠,身穿宝蓝滚银边蟒袍,系银绸滚蓝边腰带,蓝色丝绦上系着那支白玉笛,足蹬宝蓝滚银边白狐皮小朝靴。面容俊朗,神形秀逸,满是清贵之气。皇上见了心中也赞。
水溶依次拜见了皇上、太后、皇后和太妃,便定定的瞧了黛玉一眼。
太后、皇后、太妃几个换了眼神,俱止不住笑意。
太后笑道:“溶儿,怎么到这会子才来,府中的事可忙完了?”
溶儿微微一笑道:“劳太后奶奶惦记了,这会子刚忙好便来给太后奶奶请安了!”
太后瞪了水溶一眼道:“是吗?奶奶还以为溶儿是放心不下林姑娘才赶来的!”
溶儿坦然一笑道:“黛儿在奶奶这里溶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却也是想见的很!”
皇后听了笑道:“瞧瞧溶儿,大天白日的说这话也不害臊,瞧人家林姑娘可是脸红了。”
此时的黛玉脸红若朝霞,更添一份娇羞,只头更低了。皇上边上看了早呆住了。
水溶深情的瞧了黛玉一眼,道:“溶儿不过是和太后奶奶、皇后皇上说实话实说罢了,尽可取笑溶儿,只不能唐突了黛儿。”
太后嘴一撇,对太妃道:“瞧瞧,溶儿如今倒这般护着林丫头了,咱们啊都靠后排吧!”
皇后瞧着皇上看着黛玉呆呆的眼神,心中又好气又好笑,道:“听着母后的话儿倒有些酸溜溜的,只我来这半天了,倒有些饿了,不知皇上饿不饿?今儿的寿筵几时才能开呢!”
皇上回过神,瞧了皇后一眼,笑着说:“朕也有些饿了,寿星也来了,咱们就开席吧!”
太后也称好,就有太监道:“进膳!”
就有宫女太监簇拥着众人便都往东边厅中走去。
太后早吩咐了水溶生日席面就摆在了凤华宫里,一大早,御赐的师傅便到了偏殿小厨房掌勺,十几个宫女忙活着。
太后拉了黛玉坐上席,右手边是水溶,左手边是皇后和太妃,皇上坐在太后对面。
官窑汝瓷玉杯摆上,宫庭玉液酒斟上,宫女们鱼贯上菜,依次筛酒。八凉八热十六道菜,再加上八碟细点,各色香果。用料俱是上上乘,烹调精致,色香味鲜形美,因是冬天大紫檀木中间放了金碧围炉,溢着丝丝暖气。
太后皇后等边吃边互说些话儿,黛玉也偶尔应答外便寂然吃饭,皇后倒几次给黛玉布菜。
好一会子,才用完膳。又回到正殿中,漱口洗手,方进茶。
太后喝了茶,方笑着对水溶道:“溶儿,才刚想带林丫头到园子里赏梅花的。皇上来了也没去成,这会子你就带林丫头去瞧瞧!”
水溶自早儿起到现在还未和黛玉说上话儿,皇上皇后又俱在,黛玉总低着头,不说话儿。自己只能时不时的瞧上几眼。这会子听了太后的话儿,心中甚喜。忙笑着听命,拉了黛玉就往后园子里走去。
太后瞧着水溶和黛玉双双向后花园走去,心中也有些高兴。
皇后瞧了瞧皇上的眼神,笑道:“瞧这两人,多般配!羡煞人了!”
太后笑对皇上道:“皇儿,今天没事情了么,不用去议事厅了?”
皇上笑道:“母后,今儿溶儿的生日,朕的心情甚好,倒想陪母后多坐会子呢!”
太后笑道:“皇上说的是呢,今儿我瞧了林姑娘可喜欢的紧!现瞧着水溶和她真真是一双璧人呢!水溶已十七岁了,我想趁着今日把他二人的事情给定下了,不知皇上意思如何呢!”
太妃也十分欢喜,就俱等着皇上开金口了。
皇上瞧着黛玉娇容,笑道:“林姑娘容貌绝世,溶儿也堪配的。不知林姑娘芳龄几何了?”
太妃笑着答道:“林姑娘过了年就十四岁了。”
皇上点头笑道:“倒比溶儿小了三岁,只似乎林姑娘还在孝中不好谈婚论嫁的,且还要问得郁翰林的意思!”
太妃忙笑道:“皇上,我哥哥嫂嫂们都是很愿意的!”
太后也道:“正是因在孝中不好行聘嫁之礼,才要先定下来。林姑娘这样品貌,若不先定下,太妃和溶儿只怕都是睡不安稳的。”
太妃忙笑道:“可不是呢,不说我见了林姑娘喜欢的什么似的。就说这溶儿,何时见他对女子动心了!别人也不怕,只怕被哪位皇子瞧上了,倒不好办了!”
皇上哈哈一笑道:“弟媳原来是担心这个,有朕在看哪个敢打林姑娘的主意!”
太后也笑道:“皇上既这么说,今儿就先定下才好!”
皇上道:“母后放心,朕也很喜欢溶儿和黛儿,必让他们都配得好姻缘。等林姑娘满了孝,朕自然会亲自赐婚!”
太后道:“这可是皇儿亲口说的,皇后、太妃都听见啦?”
皇后太妃俱点头称是。
皇上问:“这林姑娘今儿还回去吗?”
太后笑道:“我是想着留下来陪我几天的,只怕太妃不舍得!”
皇上笑道:“这有什么不舍得的,这林姑娘还没嫁给溶儿呢,出宫了也不好日日住在北静王府的,倒不如在宫里陪着太后。”
皇后和太妃均都猜出皇上几分意思,心中不愿却只能笑而不言。
太后道:“皇上先去吧,且让咱们娘儿几个说会子话!”
皇上瞧了太后一眼,道:“皇儿才想陪母亲多坐会子,母亲却来撵皇儿走了!罢了,朕就先去御书房坐坐。”
太后瞧着皇上走了,才瞧了皇后和太妃一眼,笑道:“这林丫头生的太好了,我瞧着皇上也喜欢的紧呢!”
皇后和太妃俱各有心思的陪着笑了笑。
太后道:“我也知道你们想什么,咱们且先看着,有我呢,倒不怕的。”
太妃笑道:“我原没见林丫头时也想能有多好,竟让溶儿动心了!谁知我见了便也喜欢的紧!也不是没见过美人,却不知为什么!”
太后点头道:“溶儿从小就是在我身边长大的,素日你们也都知道我是最疼溶儿的。前年还想把蕾儿配给溶儿,谁知溶儿没看上!我还思忖溶儿还想找什么样儿的,哪里还有比蕾儿还好的姑娘呢!今儿瞧了林丫头模样果然更好,堪配得溶儿,只不知究竟性子怎样,才想着留下来冷眼瞧几日!”
太妃恍然,笑道:“原来母后是这个意思!呵呵,据臣媳瞧来,这林丫头很投臣媳的性子!必也合母后的缘的!”
太后点头道:“嗯,看着倒象!”
皇后笑道:“母后,我瞧着也喜欢的紧,倒想认下做女儿呢!”
太后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你已有女儿了,不必再认了!放心,我的儿子我还不了解吗,我心里自有主张!”
皇后笑道:“母后说的是呢,儿臣就听母后的!”
太妃笑道:“母后,媳妇不过早上才教了林丫头些许礼仪。还有许多规矩礼仪还请太后多教导!若林丫头有冒犯或不周的,还请太后看着溶儿的面儿别生气才好!”
太后点头道:“我看着这林丫头虽没说什么话,却有那么股子聪明机灵劲儿,这些倒是不用愁的,瞧着她也没带别的丫头来,回头只叫小萝小蔓说说就可了。”
太妃笑道:“母后,今儿我只带了四个丫头来,小螺小贝原就是太后这里的丫头,也服侍了林姑娘好一阵子了,就让她们留下吧。”
太后笑道:“原是我赏给你的丫头,你倒给林姑娘使了,可见这姑娘是真得了你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