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忙道:“大老爷,珍大哥且慢,三姐姐的事还须得我父亲做主才可。”
贾政晕晕乎乎,还未反应过来。
贾环道:“父亲,恕儿子大胆妄,这事还须三姐姐自己愿意才好。”
贾政点点头,因请赵堂官去把自己女儿请来。贾赦只得也请自己女儿来。
赵堂官十分不耐烦,道:“你女儿他女儿,谁闹的清。”因指着贾环对站在一旁的陈长官道:“陈长官,你带他去把那两个姑娘叫来。”
陈长官闷声应了,便与贾环往贾母院中来。贾环进去请迎探姐妹二人,陈长官满腹心事的站在园外等侯。
一会子迎探二人便随着贾环来了,走到园门口,探春见到陈长官便有些脸红心跳,忙低头行礼。
到了荣禧堂,姐妹二人先向坐在上座的赵堂官行礼,而后才向贾赦贾政贾珍等人行礼。
贾赦忙上前跟迎春说了对弈招亲的事,探春在一旁听着也已明白。
迎春静静的听贾赦说完方问:“大老爷想要女儿如何做?”
贾赦忙道:“好女儿,当然是去赢了那个王子,你当了郡主,爹也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迎春听了叹气默然。
探春便问贾政道:“父亲可也想要女儿去争当这个郡主么?”
贾政无力的说:“只凭你的意思吧!”
探春低下头咬咬牙微笑道:“孩儿愿意去。”
迎春瞧了探春一眼,淡然笑道:“三妹妹色色都比我强,只这围棋却很少胜过我。三妹妹不必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探春满是感激的看了迎春道:“二姐姐,还是我去吧!想那王子不过是个蛮族之人,棋艺能有多精。妹妹去就应可以了。”
赵堂官在上头阴声道:“两位姑娘真是姐妹情深呢,别让了,我都把你们带去吧!”
迎春一听,淡淡一笑道:“老爷,我姐妹二人只能去一人,不然民女就故意输给那王子。”
赵堂官一愣面上就有怒色,贾赦忙哈着脸笑道:“赵老爷,就让我女儿去,她的棋艺确比她妹妹强许多呢!”
赵堂官瞧了瞧迎探二人,道:“如此,今儿就带这位姐姐去,若然输了再来带妹妹!”
迎春被送进宫里,即刻就有宫女侍侯着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又匆忙教了许多宫中礼节,方被送到紫阳殿偏殿中等侯对弈。在迎春前还有两名姑娘,等着的时候又陆继有两个姑娘被领进来等侯。大家都含愁带怨的坐着,不发一语。
迎春一路上已都想好了,这会子倒很平静自如的喝着茶静侯。
未及喝完一盏茶,便该迎春对弈了。
迎春站起身,轻舒了口气,方随着太监款款往正殿中走去。见过皇上太子和水溶后,迎春便来到棋桌前,低头敛衽给阿扎西王子行了万福之礼后,方缓缓坐下。
阿扎西这一天已连胜了八位汉家姑娘,而且胜的都很容易,心中早已明白原因。
此时见迎春来了,虽然行动处带出的那股子内敛沉静的气息颇让自己心动,却也没抱幻想。只平静的与迎春对弈起来。
初时不觉迎春布局落子有多高明难测,还能悠闲的喝口茶,抬眼打量一眼迎春。渐渐的便觉一子更比一子难落,挣扎着挣扎着,仍是越困越深,最后终于不得弃子认负。
看到阿扎西终于认输,皇上龙心大悦,哈哈大笑道:“阿扎西,我汉家女儿棋艺如何,你输的可服不服!”
阿扎西虽然输了棋,却非常高兴,笑道:“皇上,臣输的心服口服,果然汉家女子才学惊人哪!”
一时间紫阳殿中竟是一片笑声。迎春仍旧平静淡然的站立一旁。
阿扎西因问:“这位姑娘是否不愿嫁给我?”
迎春抬起双眼迎着阿扎西锐利的大眼睛,淡然笑道:“若不愿意为何不输?”
阿扎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皇上,臣就要娶这位姑娘为妻,请皇上赐婚!”
皇上哈哈大笑道:“好,待朕选个好日子就为你们赐婚!”
阿扎西忙向皇上跪拜道:“臣谢皇上!”
皇上笑道:“太子,带阿扎西王子去休息。”
太子带着阿扎西王子离开紫阳殿后,皇上才打眼细瞧了会迎春:肌肤微丰,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虽都是一色的粉红衣裙,却比别人温柔可亲。因笑问:“你是哪家女儿啊?叫什么名字?”
迎春低头应道:“回皇上,民女乃罪臣贾赦之女,民女迎春。”
皇上一听笑容便淡下去了,问:“原来你是元妃的妹妹啊!”
迎春轻轻点头道:“是。”
皇上叹道:“怎么你们贾家的女儿都这般秀外慧中,那些太太老爷们却全做那些目无王法的事呢!”
迎春黯然,轻声道:“回皇上,女儿家只知”三从四德“,民女也不知老爷太太们做了什么目无王法的事!”
皇上点头道:“嗯,这也是实情。朕今日就让你看看你们贾家的老爷太太都做了什么事!”
因转头叫人把忠顺王府的奏折递给迎春看。
迎春低头看了那一条条一桩桩的罪状,尤其是看到凤姐那一条,更是震惊不已,忙低头伏地跪倒。
皇上忙道:“你也不用害怕,他们做的事朕也不会牵怒到你身上。目今你已赢了哆央国王子,朕就封你为‘华文公主’择了日子后就给你们赐婚!”
迎春低头道:“民女谢皇上隆恩!民女斗胆,愿以公主封号为嫂子抵罪!”
皇上颇意外,笑问:“哦,你嫂子是谁?”
迎春低头道:“民女嫂子便是贾琏之妻王氏。”
皇上奇道:“你怎么不替你父亲求情,反倒为你的嫂子求情了?”
迎春低头道:“因素日民女嫂子对我们姐妹极好极体贴极爱护,上月又刚刚生下一个女儿,民女不忍嫂子母女分离!不忍世上又多了一位没有母亲的苦命女子!”说到最后,迎春已哽咽难语。
皇上听了沉吟了片刻方道:“这个朕自有主张!你先起来,朕命人带你到元妃那里去!”
迎春应道:“谢皇上隆恩!”便上来几个太监带迎春去凤藻宫了。
见迎春走了,皇上才对静立在一旁的水溶道:“溶儿,刑部已经查清了东平王谋反的全部罪状,水涟水澄也都全部招认了。牵连不小啊!”
水溶默然叹息,道:“不知皇上将如何治罪?”
皇上板着脸气道:“朕想不到东平王城府竟如此深,心肠竟如此歹毒!更可恨水涟水澄竟不念同胞手足之情,险些害了你和太子,朕决不轻饶。”
水溶略一沉吟对皇上道:“皇上,溶儿求皇上对三皇子水澄从轻发落!”
皇上龙眉一拧道:“溶儿为何替这个逆子求情,他差点害了你!”
水溶道:“皇上,溶儿想着三皇子本可杀了我却没有,想他那时终究还是顾念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的!”
皇上叹道:“这样混帐糊涂东西,险些害了你,朕再也不愿再见到他,连想也不愿再想了!只有你还为他求情!”
水溶道:“皇上皇后待溶儿深情隆恩,溶儿已无法报答!溶儿从小与太子三皇子同在一起长大,溶儿怎能不顾那份手足之情!溶儿也不忍看到皇后娘娘伤心!”
皇上此时心里百感交集,刹那间想起这半年自己所作的糊涂事,不由感愧,因沉声道:“溶儿,朕欠你的太多了!”
水溶连忙跪下道:“皇上万不可如此说,溶儿惶恐不已!”
皇上连忙弯腰双手扶起水溶道:“溶儿,朕说的是真心话。朕的一念之差险些铸成千古之恨,若然如何对得起你已故的父亲兄弟!”
水溶见提及自己的父兄,心下也戚戚然,道:“皇上圣明!”
皇上执着水溶的手道:“好在你父兄保佑,溶儿平安回来了。过两日朕就为你和灵玉公主赐婚!”水溶忙道:“谢皇上!”顿了顿又道:“请皇上恩准溶儿辞了王位与黛儿去游山玩水!”
皇上略有意外,呵呵笑道:“朕封林丫头为公主她也不想要,这会子你也要辞了王位,是因为怕朕了么!”
水溶忙道:“皇上恕罪,溶儿不敢!溶儿早就想……”
皇上忙止道:“那就不准辞!朕知道你心中想什么,朕自有主张!这会子母后那里该传膳了,你先去吧!”
晚膳用后,略说了会子话,水溶太妃黛玉便已回王府了。
凤华宫内,月影涓涓,轻风脉脉。
‘对影亭’中,皇上和妙玉沉默无语。良久良久,皇上才低声问道:“如此,你是当真不要朕赐你公主封号?”
妙玉点点头道:“皇上只当仍不知道有我就可了,还请皇上恩准民女回苏州陪伴母亲!”
皇上满是歉疚的问:“你终不肯原谅朕,仍恨朕么!”
妙玉摇摇头轻声道:“民女不敢!民女也没有恨皇上!且民女有母亲有林家的照顾生活的一直很好!民女只是想过清静自在的日子!”
皇上深沉的说:“朕知道对不起你,朕想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