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半天如何加固书房的门。终于想出一个主意,去厨房搬来几根很重的木材,从地板到门框斜着楔入门框。努力了半个小时,总算得到了预期的效果。
稍放下心来,我拿起搁在旁边的外套穿上。还有其他一两件事要做,做完再回塔楼。与此同时,我听见门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门闩也晃了几晃。我安静地等着。很快门外传来几只猪脸怪物彼此的咕哝声,继而安静下来。突然一声低沉短促的声音响起,门在重压之下不堪重负,吱吱呀呀,差一点就被它们从外面强行闯开了。幸亏放置了挡门的木材。然而声响却戛然而止,而后又一阵咕咕哝哝。
这时,一只怪物轻叫一声,继而传来几只怪物朝这边走来的声音。它们短促交谈后,又不说话了。我意识到它们正叫来更多的帮手。现在到了紧急关头,我摆好姿势预备着,举起步枪。一旦门被攻陷,能杀几只便是几只。
它们低声打了个信号后,门在强大的推力下嘎嘎作响。大概持续了一分钟;我紧张地等待着,任何一声都可能意味着门被攻陷。然而木材坚强地支撑着,它们的企图没有得逞。可怕的讨论再次展开,我似乎都能区别新加入者的声音。
它们讨论了很长时间,其间门被砸了好几次,而后又归复平静。我知道它们即将发起第三次进攻。在前两次攻击之下,那些木材已经不堪重负,我非常害怕它们承受不住第三次的攻势。我几近绝望。
忽然之间,混乱的头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没时间犹豫了,我跑出房间,不停歇地爬上顶楼。这一次我的目标不是塔楼,而是屋顶延伸出来的平台。一到那儿,我立马跨过围着平台的栏杆,朝下看去。短促的咕哝声声传来,即便从这都可以听到门在重压之下的哀嚎。
时间宝贵,我俯下身、瞄准、迅速开枪。子弹尖锐地呼啸而出,瞬间远方传来子弹打中目标的巨响。下方划过尖锐的哀嚎,门便不再吱呀作响了。我正从栏杆外侧挪回来,墙头的一块巨石滑落,砸在毫无秩序蜂拥逃窜的怪物之间。数声可怕凄厉的惨叫伴随着仓皇而逃的脚步声划破夜空。我小心翼翼地向下一看。月光中,巨石不偏不倚地横在门槛处。石头底下好像压着什么——几只白色的东西,但我不确定。
几分钟过去了。
在我的视野中,从房子阴影处出现了某个东西。是那些家伙的其中一只。它静悄悄地朝石块走去,弯下腰来。我看不见它在做什么。没一会儿,它站了起来,爪子里攥着什么东西往嘴中送去,撕咬……开始我并不清楚它的作为,渐渐地就明白了。那东西又弯下腰。太可怕了。我给步枪堂好子弹后再定神一看,它正在拖动那块巨石,试图把石头推到一旁。我把步枪架在墙头,扣动扳机。那头野兽朝着地面轰然倒下,轻微抽搐。
枪声响起的同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我迅速上堂,从屋顶冲下两段楼梯。
我稍事停留仔细聆听,又听见细碎的玻璃掉落下来。声音似是从楼下传来,我追寻窗框碰撞的声音来到阴面的一间空卧室中。猛地将门打开,房间里光线极为黯淡,透进来的月光大多被窗口晃动的影子遮蔽了。我已然在此,可一只怪兽还公然从窗户爬进屋里。我端起枪直接射击,房间里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枪响。硝烟散去,房间空荡荡的,窗外也没了那些怪物,房间一下亮堂多了。晚风从支离破碎的窗棂吹进来,凉飕飕的。夜幕下,我听见虚弱的呻吟和猪语声从下面传来。
走到窗边上膛,我等待着。混乱的动静一声声飘过。我站在阴影处,可以看见它们一举一动却不易被发现。
声响越来越近,什么东西爬上了窗棂,紧紧抓住破损窗框上的一根木条。那是一只手。随即猪一样的脸进入视线。我刚想开枪就听见破裂声,原来窗框不堪承受那家伙的体重,裂碎了。重击声和哀嚎声先后入耳,那东西显然已摔落在地。我恶毒地希望它已经被活活摔死。走到窗边,月亮被云彩遮挡,此刻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细碎的嗡嗡声从下边传来,显然窗下还有好几只。
朝下一望,不得不惊讶这些东西如何可以爬上这个高度。要知道,墙面相对光滑,离地面至少有八英尺。
我正弯着腰四处查看,不经意间瞧见房子灰黑的影子里深埋着的一根黑线。在窗户左侧自上而下约两英尺的地方。我想起来了,那是根排水管,几年前放在那里排雨的,我把它彻底忘了。现在我明白那些生物是如何爬上来的了。一声细微的划擦打断了我的思考,又一只要来了。我等了一会儿,探出窗外摸到管子。这根管子不是很紧,真是令人欣慰。我用枪管当撬具,手脚麻利地把它从墙上剥离,然后两手抓着管子猛地掷向远方——连同攀附在管子上的生物一起——扔进花园里,一解心头之患。
等了几分钟,除了一声叫嚎,再没了其他声音。我知道不用担心这里会被攻击了,它们爬上窗户的唯一手段已被移除,其他窗户都没有附着的排水管,这群怪物攀爬的功力将无处施展。我更有信心可以逃脱它们的魔爪。
离开这里往书房走去,我急于知道那道门是如何承受住了最后的攻击。进入房间点上两支蜡烛,我走到门边。其中一根大木棍已被撞掉,那个位置被强行推进了六英寸。
看来刚才成功驱走那些怪物还真是幸运。还有那块从墙头掉落的巨石!不知道在顶楼时我是如何令它掉落的。开枪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它在松动,而站起来后,它就从身下滚落了……它砸落的太是时候,比我的步枪还神,就那样击退了那阵攻击。忽而我想起应该抓紧时间再度加固这道门。墙头的石块掉落后,那些生物显然还没折回,但谁说得准它们能消失多久?
我当即着手加固房门,焦急地尽力修复。首先去地下室,一通翻找后终于找到几块厚重的橡木板。抱着它们回到书房,移开原来的木板,替换上橡木板抵住房门,我按着顶端使劲强插到底,固定木板。
有这些木板做后盾,我相信这道门已经相当坚固,即便承受比以前更猛烈的压力也不会损坏。
一切妥当之后,我点上从厨房拿来的油灯,下楼查看其他窗户。
见识过那些家伙的力量,我对一层的窗户尤为担忧。即便知晓在栏杆的保护下它们十分安全,也无法放下心来。
我先来到储藏室,隐约想起方才探查这里时的情形。这里寒气逼人,风从破掉的玻璃间灌进来,演奏着怪诞的乐曲。除了空气沉闷之外,其他的都与上次离开时一模一样。走到窗边,我仔细检查了栏杆,它们厚重得令人安心。再细心一瞧,中间那根栏杆似乎不太直。细微的弯度足可以忽略,也许已弯曲很多年了,只不过我从来没有如此细致地观察过。
我把手从碎玻璃间伸出去,晃动栏杆,如磐石般坚固。或许那些生物试图从这里开始,发现无法撼动继而放弃了。接着我逐个仔细检查窗户,发觉其他窗子没有任何弯曲的迹象。检查完毕我就回到书房,倒了些白兰地,回到塔楼继续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