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阳光温暖明媚,与阴冷黑暗的地窖形成鲜明对比。我怀着轻松的心情爬上塔楼,俯瞰检查花园。万物静寂,没多会儿我就下楼去玛丽的房间。
敲了敲门,玛丽应答了一声,我开锁进去。姐姐安静地坐在床边,似乎等待着我。她看上去头脑已恢复清醒,我靠近时她也没打算逃离。但我注意到她紧张地审视着我的脸,仿佛有所疑虑,确定我没有可惧之处便放下心来。
我询问她感觉如何,她意志清醒地回答说饿了,如果我不介意的话,想要下楼做早餐。我考虑着允许她出来是否安全。最终对她说,只要保证不离开房子,也不胡乱鼓弄外围的那些大门,她就可以出来。当提及门的时候,她的脸上略过惊骇,但是没有开口,只是答应了我的要求,静静地走出房间。
穿过房间,我向帕博走去。我进屋子那会儿它就醒了,发出欢快的轻叫,尾巴温顺地摆动,安静地呆着。我抚拍着它,它试图站起来,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跌坐了回去,疼得哀叫一声。
我安慰着它,让它躺回窝里。看到它好转起来我很高兴,姐姐虽然精神状态不甚稳定,但是本性善良,把帕博照顾得很是妥善。之后我离开房间,下楼去了书房。
没过多久,玛丽端着热腾腾的早餐出现了。她进屋后,目光胶着在固定书房门的木棍上。嘴唇抿紧,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不过也只是这样而已。把托盘放在我的肘边,她就默默地走出房间外。我叫住她,她似乎有点胆怯,仿佛吓了一跳,紧张间一只手抓着围裙。
“过来,玛丽。”我说,“开心点!会好起来的。从昨天清晨我就再没见过那些怪物。”
她看着我,有些古怪地困惑不解,似是没有弄懂我在说什么。然后她的眼睛回神过来,流露出恐惧之色,但是不发一言,含糊地嘟囔着,算是默认我的断言。之后我便没再开口。显然她脆弱的神经无法承受猪脸怪物这个话题。
用过早餐,我爬上塔楼。白天多数时间我都在严密地监视花园,偶尔一两次下楼查探姐姐的状况。每次她都非常安静,乖顺异常。有一次甚至张口询问她需要做的家务事。那天她拆卸后门的木板企图在怪物潜伏时跑出去,被我逮个正着,之后再也没有主动跟我说过话。这可是第一次,虽然唯唯诺诺,我却高兴得直想欢呼。我不知她是否还记得当时的举动差点造成无法逆转的后果;但又不好直接询问,过去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提及了。
那天晚上是我两天中第一次躺在床上入睡。第二天我早起后便在房子里散步。一切正常,我又上塔楼看看花园。一切都非常安静。
吃早餐时见到玛丽,她态度自然地跟我打招呼。我很高兴看到她恢复了正常。她谈吐清晰态度温和,只字不提前两天发生的事。意识到这一点,我揶揄她时也丝毫不提及那个话题。
当天早上,我先去探望了帕博。它恢复神速,最快再过一两天就能站起来了。趁着我们还坐在餐桌边,我对姐姐提了两句它恢复的状况。而后,接下来的简短对话令我惊讶不已,姐姐对帕博受伤原因的记忆依旧是我曾虚构的理由:被一只野猫抓伤了。我有些羞愧欺骗了她。然而谎言是为了不让她受到惊吓,我原本以为她看见那群野兽攻击房子时一定能领会真相。
白天,我提高警惕,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塔楼上,如同昨天一样。不过仍未看见那群生物的任何踪影,连动静都没听见。好几次我都在想怪物终究还是离开了。迄今为止,我没有再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而是开始觉得有了些希望。三天很快过去了,但我仍然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我敢肯定,战后的平静乃是引诱我走出房子的诱饵,是指引我走进它们陷阱的迷药。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足以令我谨慎小心。
于是,接下来的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都平静地过去了,我依旧没有打算离开这栋房子。
第六天,我非常高兴看到帕博再一次站了起来,虽然还很虚弱,却陪伴我度过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