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饥肠辘辘浑身冰冷,精神又很是紧张,于是决定在房子里散步放松。首先,我来到书房喝了杯白兰地温暖身心。于此同时,仔细地检查了门的状况,它们依旧如同昨晚一样坚固。
走下塔楼的时候天刚破晓,不过不点蜡烛,房子里依然暗得什么都看不到。书房的蜡烛燃着,我取了一根,拿着来回巡视。检查完一楼,日光从窗棂间悄悄爬了进来。这趟巡视没有任何新的发现。似乎一切正常。正当我吹灭蜡烛之时,脑海中一个念头闪现:应该去查看地窖。如果没记错的话,从它们发起攻击的当晚查过一次之后,我就再没去过。
一直犹豫了近半分钟,我很想放弃这活儿——任何一个人都会和我一样想——但我还是去了。整栋房子里,地窖是最宽阔,最古怪的地方,犹如巨大阴暗的洞窟,不见一丝光线。但我无法逃避,这么做势必可以粉粹我心中的怯懦。况且,地窖是最不可能出现危险东西的,我自我安慰道,可供出入的只有一道厚重的橡木门,而钥匙我一直带在身上。
通向地窖的楼梯口旁有个黑黝黝的洞,空间非常小,我用它来存放葡萄酒,除此之外,我鲜少来这里,除了上次彻底搜查的那回。我怀疑自己以前是否正眼看过地窖。
打开楼梯顶部的大门上的锁,我紧张地停顿片刻,一股与世隔绝的奇怪气味侵入了鼻孔。我把枪管举在前方,缓步走下去,没入地下全然的漆黑之中。
走到楼梯底部,我伫立片刻,仔细聆听。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滴答,滴答”声从左边传来,是水珠掉落的声音。站定后,我留意到蜡烛稳稳地燃烧着,毫无摇曳闪烁,这个地方一丝风都没有。
我悄无声息地从一个地窖走进另一个。这些地窖是如何布置的,我记不太清。上次搜查时的印象有些模糊。记忆中这些相通的硕大地窖之中,有一间比其他的宽阔许多,屋顶用一根大柱子支撑着。此外就一片混沌,只记得四处寒意袭人,漆黑的世界中阴影笼罩。然而,这次全然不同。虽说有些紧张,我还是能打起精神四下巡视,注意到地下室每处不同的结构和尺寸。
当然,由于蜡烛的光亮有限,不可能将地下室所有地方一一仔细查看。但一路上,我观察到墙壁的精度和光洁度都非常好,时不时看见几根高耸的巨大柱子支撑着穹顶。
穿过巨大的拱形入口,我终于来到记忆中的那间大地窖。所见之处皆是稀奇古怪的雕刻,在烛光中投下一道道可疑的阴影。伫立着端详那些东西,我突然意识到,真是古怪,自己对这房子居然所知甚少。但是,这栋古老的房子虽然庞大,却只有我和姐姐两人居住,日常生活只需要占用几间屋子而已,如此你就可以理解为何我对这房子毫不熟悉了。
我高举着蜡烛走进这间地窖,靠着右侧慢慢行进,一直走到另一端。我的脚步非常轻,边走还边谨慎地四处观望。但烛光所照之处不见任何异常。
到了尽头左转,依旧紧贴着墙壁,我继续前行,直到绕着这宽阔的房间走完一圈。我发现地面是坚固的岩石,间或长着潮湿的霉菌,其他裸露的地面都覆盖着薄薄的淡灰色尘土。
我在门口停留片刻就转身径直走向房间中央,穿过柱子,边走边左右查看。快走到一半时,脚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金属的撞击声。我赶紧弯腰举着蜡烛一看,踢到的是一只大金属环。我蹲下来掸净上面的尘土,原来它连接一道笨重的活板门。这门由于年代久远,色泽已然沉淀。
我相当兴奋,好奇它通向哪里,于是把枪放在地上,将蜡烛固定在扳机护圈里,双手攥住门环一拉。活板门发出震耳的吱呀声,回音含糊地充斥着整间地窖——门重重地打开了。
我用膝盖撑住门,取过蜡烛照亮开口,自右向左一照。看不见任何东西。我困惑无比又惊奇万分。没有楼梯,也看不出曾经有过楼梯的痕迹。什么都没有;只是无止境的黑暗,仿佛一口无边无底的深井。接着,正当我思绪混乱地朝下注视着时,似乎听见一丝微弱的悄声细语,仿若从无尽的深处传来。我马上低头贴近开口处,全神贯注地听着。也许是幻觉,但我发誓的确听见柔声窃笑,转为恐怖的大笑。声音微弱,似在远方。我吓坏了,猛地往后一撤,活板门落下发出空洞的“当啷”巨响,屋子里又回荡着回声。即便这样,我似乎还能听见嘲讽的笑声。我知道,这必然是我的幻觉。因为那笑声实在太微弱了,肯定无法穿透这道厚重的活板门。
足足有一分钟,我站着那儿颤抖着,紧张地前后眺望。偌大的地窖里静得如同坟墓里一般。慢慢地,恐惧的感觉退去。头脑冷静下来之后,我再次好奇活板门通向什么地方,但实在没能鼓起勇气继续探查。不过,有一件事我知道,这道活板门应该是安全的,因为我把检查东墙时发现的几块大“料石”都搬来压在了门上面。
接着仔细查了其他地窖后,我便折返回楼梯,回到日光下。心中如释重负,无限轻松,这项艰巨的任务终于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