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烽火台,要有置身于烽火台的感觉。
在我还是孩童的时候,听大人们说烽火台是古代打过仗的地方,就时常背着自制的弓箭刀枪,学着电影里或小人书上的架势,和伙伴们在庄子制高点的烽火台上摆过战场。
后来从书本上得知,这些星罗棋布在庄子周围山峁上的烽火台,是明朝时就筑建的,是当时军事报警的重要通讯工具,西域边疆一旦遭有敌情时即点燃火烟报警,台台相传的速度超过每小时120公里。这些烽火台尽管筑建在黄土山峁上,但筑墩和筑墙尽然坚硬得如同砖石一般。据说修建烽火台时工匠们每夯筑一定高度的土,就会有持有强弩的士兵十步外发射箭矢,如有箭入者,工匠的性命就会不保。所以至今虽经历几百年的风沙雪雨的剥蚀,仍屹立不倒。可我们庄子制高点上的那座烽火台没能保存下来,前两年被一个爱讲迷信的人看中风水,把它挖毁后在上面建起了院落,可后来,这个人不但没有圆了发财梦,却遭到了苍天应有的惩罚。众乡亲们为之哗然,说这些烽火台是有灵气的,千万别拿它们不当一回事。从此以后,我时常望着黄土山塬峰巅上那些或清晰或模糊,或傲立或蹲伏的烽火台出神……
烽火台啊!不知在你身上曾经发生过多少可悲、可泣可诉的故事,难以想象。当狼烟四起,号角连天,金戈铁马,旌旗遍野,厮杀声,喊叫声,痛苦的呻吟声响彻山塬大地,那是何等的悲壮……
如今,时间似乎抹去了一切,浸泡得你赤裸裸,焦头烂额,不忍目睹。可你不屈地残存着,苦苦地支撑着,把几百年血与火的历史,支撑到现在,以不屈的残体向人们诉说着逝去的时光,成了历史岁月中挺立的一尊尊历史雕像。不是么?你的身姿就是把光阴留在土地上的一颗颗永不消逝的印章;是颁发给英勇战死在沙场的将士们的一枚枚不朽的勋章;是那位统领千军万马的首领不甘失败的灵魂。
你失去了原有“千里眼”的功能,壮健的身躯变得形容憔悴,沧凄惨然,然而你的骨架未散,你的魂魄未倒,你的精神未泯,你的气节未短,你傲然挺立着,将生命化入黄土山塬的厚土中,熔炼成黄土山塬的灵魂。你的这种坚实、纯真、敦厚的品质,支撑着你挺立的风骨。
遥望你屹立在峰尖上的身姿,你不仅是黄土山塬上最亮丽的一道风景,也是一座座警策碑。这碑文是用血与泪写成的——民族和睦,社会和谐,历史悲歌,前车之鉴,就这么镌刻在你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