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就这样消失,没人记得我,我也不会记得任何人。
——
一曲唱罢,他们鞠躬下台,如花被人撞到才回神,再看台上已经没了人,自嘲的笑笑,如花对自己道:“真是没出息,好不容易有人专门唱歌给你,这么大排场,你却出神去想别人。”
怀着小小的忧伤她在广场边缘找到一条长凳,看远处舞台上又有人上去,夸张的礼服隔这么远都觉刺眼,声音也不能打动人,这样如花便没了兴趣,听金铃讲活动正式开始在十一点,离现在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广场周围的道路上排满了小摊,都是些学生摆的小成本摊子,有早点小吃零食和饮料,如花早上和大家一起吃的时候没好意思多吃,现在倒也不饿,只是不很饱,想着来到这座城市这么久,却什么特色都没试过,多可惜,这样想着就绕到街前,从第一家开始仔细观察,不想第一眼就看到熟人,那男子见到如花也是一愣,随即就躲开如花视线,装做忙其它事物,如花缓了两口气,腹诽一下自己的运气,然后大步向那人去。
“嗯,你在这里啊,好巧。”
“嗯。”男子依旧忙着手里的东西,敷衍着应答。
“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吧。”
“没有。”
答得这么干脆,肯定是生气了。
“呃,那天很不好意思,我是来了姨妈了,肚子痛的要死,所以才……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如花说罢觉得好笑,自己竟会用这样小女生的语气,是和金铃在一起呆的久了吗?而且这段子怎么这么熟悉,好像还在哪用到过。不过男子听了这胡扯的话脸色总算有些缓和,只是缓和是缓和,脾气却还是在的,毕竟被人莫名其妙地骂了,好心被咬大概比一般的被咬受伤更深,不过如花的目的也只是道歉,这歉她道过了,她就安心了,至于那人安不安心就是他自己心态和气量的问题了。
这样一想,如花撇了撇嘴转身就要挤出人群了,这时那男子却拉住了她,塞给她一个热乎乎的刚烤出来的什么东西,脸上却仍是冷漠,说:“你先等等,现在人多,我帮朋友顾下摊子,不会太久。”
如花拿了人家东西,又是理亏在先,便只好应了,站到一边去等待着。
站了一会日头渐渐毒辣起来,东西也吃完了,可那摊子前人却越来越多,如花便有些不耐烦了,想同那人说一声,挤进去又实在麻烦,而且自己占的这个地方也很碍事,总被行人撞到,被撞后还要忍受别人投来的“有病吧”的目光,想着歉也道过了,还在这自虐的赎罪也没多大意义,不是还有他电话吗,什么时候说一声就好了,这样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就心安的离开了。
想是活动应该快要开始了,广场上一簇簇一团团,还未接近便扑面来一股的人肉味,再看中央舞台已是人山人海,让人望而却步。
阳光晒的实在暖,一阵睡意袭来,这是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午睡习惯,后悔没一来就跟婉婷要了钥匙,这样就可以回家去睡了,正沮丧,就看到广场后的大楼上挂的牌匾,分明三个大字“图书馆”。
看一眼广场,再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大楼,如花心花怒放,想也知道,今天这图书馆怕是人流量少到可以关门了。
挑了采光好的位置,她侧头向右枕在手臂上,闭眼是一片橙红色的温柔梦乡,好像时间一直停在十七岁矛盾的年纪,怀着矛盾的心情坐在她身边,只欠一睁眼便有她温柔的笑容,忐忑不安的问“今天中午只有土豆丝可以吗?”
“砰”的一声巨响,入花自睡梦中惊醒,茫然看着四周,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窗外日已西沉,舞台上灯光亮起,灿烂夺目,这个时候金铃她们的节目应该完了吧,是了,还约好了地点,必须要快些过去了。
感觉睡了太久脸变得呆滞僵硬,如花伸手去揉,却有意外触感,脸上印有衣服的纹路,纹路里,湿成一片。
为什么呢?为什么原以为没了泪腺的我,现在在梦里都会哭呢?
婉婷,是你终于想起我吗?
可是你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我竟也会记不清你说说什么,看样子这么多天,我也不是完全没长进。
呐,婉婷,你记得我就够了,不要再想我了,我也想试着开始新的生活,没有你的生活,这次是认真的,所以,我想习惯没有你,无论从哪一方面,那么就,不要再来我梦里了。
原以为这么晚,金铃可能因为找不到她而回家了,但因为害怕有万一这么一说,如花决定还是再去看下,广场边缘的长凳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大概是哪里的孩子吧,想着从今以后,可能再没有人等自己了,一时有些伤感,转身离开的时候校园里的灯亮了起来,长凳上的人也被突来的光亮吓了一跳,搓着手站了起来,她环顾四周看到如花,挥着手欢快的跑来,如花竟不可抑制的流下泪来。
“我以为你会和他们在一起,毕竟今天是——”
“今天是我和如花的新开始!”金铃拉着如花的手到她身前歪头看她,笑容里有不掩饰地兴奋。
如花看她快乐的孩子模样,不自觉的变得温柔:“好好走,小心摔——”
一个“倒”字还未落音,金铃就向后仰去,如花反应快,及时拉住,却用力过猛,使得金铃撞她怀里。
惊悚过后金铃笑着抱住她,“如花,你真是乌鸦嘴。”
被环住的瞬间如花有片刻的僵硬,然后紧紧搂住怀中人,她贴在她颈间的脸很凉,如花想起长凳上的蜷缩的小小的身影,她,等了很久吧。
“傻瓜,为什么不先回家呢?万一我真的没来怎么办,会被冻死的。”
“我哪有那么傻,我原就打算再等你一会就回去的,而且如花不会不来的,因为如花是说过就一定会做到的人。”
“是吗?可能不是哦。”如花想起今天的道歉事件,“不过常玖竟舍得留你一个人,他不担心?”
“别看我们这样,也是有后援会的,现在解散了总要再表示一下。”
“那你怎么不去?”
“因为我们说好了啊。”
“……哈哈哈”一阵沉默后,如花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感觉你变了好多,一问一答的,以前不问你你都要拐弯抹角的说明白,有时还怕人不懂,时时提醒重复,怎么,是和我在一起久了,所以成长了吗?”
“哈,原来是这个,也不是成长了啦,只是有些了解如花是什么样的人了。”
“嗯?”
“想要绑紧你只要柔弱可怜无能依赖你就好了,她果然最了解你。”金铃咕哝。
“嗯?”
“没什么,如花我们去旅行吧。”
“嗯?旅行?!”如花微微一愣,却也认真考量起来,片刻后皱眉“花费会很大吧。”
“嘘。”金铃的食指压在如花唇上,“你来了这么久,我都没能好好陪你,一直很寂寞吧,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和我一起,如花尽情享受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要想,陪着我就好,好不好,如花——老师。”
看她反常的故作妩媚的小勾引,如花不解却不放在心上,她不想做麻烦的事情,又找着理由道:“可学校快考试了吧。”
“没关系,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金铃仰着的美艳动人的一张脸上满是希冀,拉着她的手是金属的凉,叹一口气,如花不禁心软。
算了,即使不想麻烦,但现在的自己还能做什么呢?还侥幸着希望能被挽留吗?分开了,就要有分开后的生活,难不成真要在回忆里活一辈子?
“什么时候走?”
“回去收拾收拾,晚上就走,去随便的地方。”
“嗳,那么急?跟常玖他们说了吗?”
“才不告诉他们。”金铃做个鬼脸,“我们谁都不告诉,像私奔一样好不好。”她亲昵的依偎着如花,撒娇的语气,让人怜爱,如花低头在她仰着的面上,在额头中央,轻轻一吻,应道:
“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