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的事,但凡心不甘,追究下去,便无穷已,是不会有个果的。
——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竟发现门是开着的,是自己忘了关吗?还是金铃回来了?疑惑着推开门,灯是暗着的,却可以看到床上坐着的一个人影。
“金铃?”如花有些迟疑,那影子看着和娇小的金铃不太像。
“莫如花吧。”影子做出回答,是很磁性的男中音,于是如花开灯,她想知道声音这么好听的男人的长相,结果也的确没让她失望,眼前男人西装革履,干净的小平头,很犀利的眼神,应该和璟一样是有了事业的社会人士,如花不知道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唯一的可能是——
“金铃呢?”
“呃,我打给她。”男子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简洁的道:“告诉金铃,莫如花回来了。”
如花挑眉,真是有钱人,在她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的时候,人家竟然已经用着了。
“嗯,那么你是?要喝茶还是——”如花摇摇手里大大瓶果汁,金铃总爱买这样的零食回来。
“你问的是我是谁,还是我想喝什么?”看着有些窘迫的如花,男子忽然开起来玩笑。
如花也有些愕然,觉得外表这么严肃的男人说这话是有其它什么含义的,可有什么含义呢?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又觉得不能再耽误下去让人家小瞧了自己,做出了决定可心里还是怯的,结巴着道:“随便,你,想回答那个,答那个。”
“嗯,那帮我倒杯白水吧。”
……
金铃回来时,如花坐在离床很远的小凳子上,恨只恨金铃着屋子太小,没有更远的距离够她逃亡,不知怎么的,如花就是怕这样看不透又强势的陌生男人,非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未知吧,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有恐惧的,当然,这点如花也不例外,还有就是,这男子的气质让她觉得很像一个人,一个她不愿想起的,又无力对抗的人。
一阵咯咯的笑声传来,听得人很是愉快,如花向金铃身后看去,只见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齐额刘海,一双极大的眼睛笑的弯弯,道:“这就是小幸说的漂亮姐姐吗?嗯,小幸这次总算没走眼,这个姐姐果然漂亮,那么漂亮姐姐,我叫兰格格,兰是兰花的兰,格格是格格阿哥的格格,姐姐你和金铃姐一样叫我格格就好,嗯,我还是flower的鼓手,虽然马上就要解散了,但咱们还是很有缘分的。”
“有什么缘分,快回宿舍吧,再晚宿舍门就要关了。”金铃拉过如花,帮她擦拭嘴角,随意地道:“格格是小心眼的女朋友,你偷吃什么了,没带回来给我,好歹也把嘴擦干净啊。”
如花不好意思的躲开,叫兰格格的小女生掩嘴发出“咯咯”的笑声,另一人却充耳不闻仍是很严肃的模样,金铃拉过那男子,把他和兰格格一起向外推,一边推一边道:“这么晚了你们也该回了,常玖你送格格一下,我们明天再见,拜拜。”随着话音落下,门也锁好,金铃霎时就变换了一张脸,紧抱着如花不撒手,带着哭腔的撒娇道:“你去了哪里,天黑成这样都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我找了好多地方,从学校到这里的店一家一家地找过来了,我连图书馆都去了,也是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跑,腿都快断掉。”
“对不起。”如花满面歉意,诚恳道歉,“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这么早。”
金铃猛然抬头:“你是不是每天都回来着么晚,你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我发誓今天是第一次,在外面吃完饭就坐在人家店里看电视,一不留神就迟了。”如花撒了谎,因为就以往金铃大惊小怪的性子来看,这事还是瞒着比较好。
“真的?”金铃眼里含泪欲坠。
“当然。”
如花放手在耳边做起誓状,金铃终于破涕为笑,道:
“呆子,哪用的着这样,你说什么我都信地。”
如花一个激灵,这话,有人跟她说过。
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如花忽然想起那个让她很在意的男人,那种熟悉的不舒服的感觉,那张脸,那副眉眼,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像金铃问道:“今天等在家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嗯?如花,你竟对男人感兴趣。”金铃睡得半熟,哼唧半天还答非所问。
“不是,只是看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他是谁?”
“你是吃醋了吗如花?他是我同学,也是父亲内定给我的未婚夫,但我不会嫁给他的。”
“他还在上学?金铃,金铃你先别睡,告诉我他是谁。”
“如花,你好调皮,你头过来。”如花凑过头去,金铃摸索到她的脸,也不管是哪里,抱着就是一口,“他是常氏集团的公子,但你放心如花,我不爱她,我的心里只有——”
金铃的呼吸渐渐安稳,如花抽出被她抱在怀里的手臂,眉头蹙紧,常氏集团她不知道是哪个,但那张脸和那个人实在太像了,不过也有可能是错觉,毕竟也只与那人见过一面,而且现在婉婷应该已经结婚了,是不是都不会再有关系,到这里就结束吧,毕竟世间的事,只要心不甘的追究下去,便无穷已,是不会有个果的。
第二日,如花在睡梦中被金铃摇醒,浑噩中听她说今天中午回来吃,要如花做好饭什么的,如花哼唧着应了,却实在没往脑子里进,这就使得金铃被人送回来时如花正搬着小凳坐在楼前的阳光里读搞笑杂志,因为是顺光的原因,她看的很是吃力,被晒得通红的脸都快贴在书上,还时不时发出“嗤嗤”的声音,要不是眼前忽然罩衫一片阴影,她怕是不会知道有人看她了许久。
“阳光下看书很伤眼。”如花手中的书被人抽走,那人看了看封面道:“你的生活还真是没乐趣啊,我以前总觉得这种书是没人看的。”
如花听着声音觉得耳熟,眼睛却看不清楚,想是在日光下看书看的久了,努力了一会儿却逼出泪来,那人似有些慌了,伸手替她拭泪,只是那手还未落在如花面上,别处就传来一声尖叫,如花听出是金铃的声音,便站起来去打招呼,却不想起的猛了又是一阵晕眩,还好身旁那不知什么人给扶了一把。
“你怎么还没走啊。”
如花听到金铃的声音,愣了一下,道:“去哪里。”
气氛奇妙的真空半刻,有人“噗”的一声笑出来。
如花感官刚好恢复,有些不满的扫过去,下一秒就呆住,立马又装晕厥,却是微妙的向金铃那边去,金铃笑意盈盈地揽住如花,再从那人手里夺过杂志,那人也冷冷看着如花做戏。
而如花也是很郁闷的,昨天对这人阴影太深了,今天下意识的来了这么一出,想他的举动和玩笑话,也并不觉得他是坏人,大概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吧。
过去,对于过去,自己竟到了现在还过不去,搞得在小辈面前这么狼狈,这样一想,很是愧疚,也不装晕了,挺直腰杆向那人灿烂一笑那人却不领情的装作没看见,如花心里笑,还真是个孩子,这样的仇也记。
“要不一起随便吃点什么吧,她又没做,我到时候再来接你也麻烦得很。”
“嗯——”金铃看向如花,如花连忙挥手。
“我刚吃过早饭,你们去吧。”
金铃揽着如花臂膀,撒娇地摇,“我这么远的回来看你,你连顿饭都不肯陪我吗?要我和那没趣的人一起吃,我还不如在这陪你饿着。”
如花尴尬的看着脸黑透的男人,犹豫道:“那——”
“走啦,反正是他请客。”
“呃,那好吧。”
结果那天中午“随便”的午餐,就变成了聚餐,因为他们在餐馆碰上了兰格格和宁小幸。
小幸在屋内就看到如花三人进来,惊喜的蹦到如花前边,斜眼看着金铃道:“漂亮姐姐,金铃终于舍得带你出来了?”
如花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尴尬的笑,这时有人喊“这边这边。”声音清亮,吸引了店里的大部分目光,如花看去,正是上次见过的叫兰格格的可爱女孩。
如花笑着上前,却被金铃拉住,给常玖颜色让他先走,于是那一张小圆桌上就成了这样的位置,格格,常玖,金铃,如花,小幸。
他五人轮着点菜,气氛活络了起来,如花却有些不自在,处在这群人中,他们说的话她听不懂却还要陪着笑,明明觉得无趣却还要适时呼应,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人多了反倒感觉到浩淼江河中一介孤舟的寂寞。
而且这些人是这样显眼,这样自在张扬……
开什么玩笑,像我这样一路难堪滚打过来的,可以不看别人脸色已经很知足了,再恬不知耻的张扬给人看会心虚的无地自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