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等同于失去。孤独前行实现价值还是惜取眼前承担软弱,是要靠自己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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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里一派热闹,如花买来的彩灯挂在前门,印的玻璃流光溢彩。
如花见了笑到不行,不知婉婷这妮子想些什么,这样的节日里竟打扮的这样喜庆,推开门几个客人坐成一桌聊天喝茶,见到如花亲切的打着招呼,厨房里的人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是如花,嘟着嘴又转回去,如花纳闷,却见里边又出来一人,正是许久未见,与情人畅游异国终于归乡的香扬,她拥抱住如花,调笑道:
“你在那一年的日历上看的今天是中元?这样骗你家无知的孩子。”
如花做头痛状:“这么早回来还不是为等你,结果你这厮一回来就拆我台,还是回去吧你,见你头疼。”
婉婷从里边丢出来一根大蒜,怒骂香扬:“你才无知,你全家都无知。”
香扬和如花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饭后如花和婉婷决定关门去香扬家打土豪分田地,香扬一面显摆一面心痛,事后的香扬家如厮杀后的战场,狼藉一片,婉婷缠着香扬讲外国的风景和遇到新奇事件,开心处不断的同如花讲“以后也一定要去”,香扬顺口问:“和谁?”
婉婷一愣:“当然是和如花。”
香扬笑她:“那种地方当然是要和男人一起去,和如花?车辆、酒店、路线、行李、这些都是不简单的,你们两人去,怕是要互相搀扶着回来。”
婉婷听了哈哈大笑,说:“这样多好,想着画面就觉得美,相亲相爱的感觉是不是如花。”
婉婷扭头看向如花,如花笑,还未开口,便被香扬抢先,道:
“还相亲相爱的美好画面,我只能想到你们蓬头垢面说行行好的画面。”
香扬说的高兴,拍着手大笑,没注意如花一巴掌打过来,带的一片头发遮住了脸,她忙慌着整理发型,不断斥责如花暴力,如花又举起手,她立马噤声,婉婷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如花转手轻轻拍在她额头上,佯装严肃,“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没脑子吗?走走走,店里碗还没洗呢,去什么去,拿好东西,不要落下什么,咱赶快回家。”
婉婷配合的答道:“洗完碗就行了吗?”
香扬插嘴:“怎么可能,杯子怎么办。”
婉婷不理她,自顾边欢呼着“洗完碗就去巴黎喽。”边拾掇战利品。
看得香扬在一旁翻直翻白眼,如花笑的直不起腰,她是真的觉得快乐,她爱的人好像都得到幸福,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安心呢?
打发了婉婷回店里洗碗,如花借口帮香扬收拾留下,两人的嬉笑挑逗中婉婷撇着嘴回去。趴在阳台上,香扬看着对街婉婷开门进去,点燃一支烟衔着,深深吸了一口对如花道:
“要说什么?”
如花轻轻走过去,用食指和拇指捻灭烟头,“吸烟有害健康。”
香扬先是一惊,然后低低的笑起来,说:“如花你有病吧。”
如花呆了呆,像是想起了什么,也陪着她低低笑开,“或许吧。”
“我骗了你们。”
“嗯?”
“旅行是我一个人去的,他在上飞机的时候被人叫走了,他老婆出了车祸。”
“可是你说找旅店、计划路线……”
“嗯,很麻烦,所以我只是在一家小旅馆住了一个月,吃饭全在楼下的一家咖啡厅,没有海景房,没有豪华游轮,没有奢华舞会,没有一个说话的人。”
如花沉默很久,忽然问:“结婚对一个女人重要吗?”
香扬好像听到世界最好笑的事情:“当然了,女人的幸福全在她嫁的男人的身上,别的不说,有个男人最起码生活会多很多方便,会觉得安心踏实,野心也会变小,思想变得简单,容易感觉到幸福,最重要的是,可以有正常的人生,结了婚以后,不管婚前生活多混乱,多悲惨,多可怜,结了婚就都可以重新开始,开始新的人生,忘记那以前想忘记而不能忘记的,变的温柔温和,可以说是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香扬说着,面上露出笑容,像是看到它正在实现,只是那笑容没能持续很久,从梦里醒过来,她的笑变得牵强,微微侧头,大片发丝漫过她白皙的脸孔,有声音传出,起先平静然后是抑制不住的哽咽,再然后她掩着面孔坐在铺着雪白瓷砖的地面上嚎啕哭泣,她说:
“只是,我怕是等不到他娶我了,你和婉婷要努力啊,完成我的梦想,叫我看看那是怎样一种幸福,好好爱他,好好管教,不要让他遇上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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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罢那一片狼藉,如花几乎直不起起腰,地上香扬终于止了哭声,埋怨道:“你连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都做完,我要做什么呢?”
如花认真的歪着脑袋想,半晌终于道:“帮我让婉婷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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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取消了早餐的业务,因为婉婷怀孕如花感冒也未完全好透,实在是有些顾不过来了,熟客们半是抱怨半是玩笑的调笑如花,说婉婷未来时一个人做的很精神,结果二老板一回来就变得娇弱起来,是三个和尚没水吃的情况。但这样的玩笑过了也就过了,生活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取消早餐后每天还是忙的腰酸背痛,但好再这样的忙碌中计划的事也顺利的实施了下去,联系了如花的叔叔,说了具体的情况,和上官璟安排了具体的事宜,和香扬看好婚纱和发型,一切都准备的妥当,只有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主角,有什么可以让她做个不吵不闹的新娘呢?这是最让如花头痛的问题,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坦白出来也是需要一个契机的,而这个契机在如花的翘首以盼中终于到来。
那天如花同往常一样烤面包和小饼干,婉婷在吧台帮客人泡茶和咖啡,如花送饼干时被人叫住,指着报纸上的一段报道问她:“这女孩是不是就是那次冬至来找你的女孩?”
疑虑中如花结果报纸,入目赫然是女孩明艳动人的青春面孔,她身后还有拿着各式乐器的少年,醒目的标题预示着这些孩子前途必定光明一片。
“校园乐队flower私制专辑版权叫天价?如花哪个是你认识的?”原本在窗边看书的香扬听到动静凑热闹的过来,抱住如花的腰,“私制专辑?这要好多钱吧,现在的孩子这么会玩啊,如花你还认识这号人物,她来找你做什么?”
“以前教过的学生而已,找我说什么乐队和学习忙不过来,叫我帮忙照顾照顾,做个经纪人什么的。”
“那你怎么不去?!”
香扬痛心疾首,好像丢了天大的馅饼,如花看她夸张的样子笑出声来,引的婉婷也看过来,没好气的对她:
“蛋糕要糊啦,还笑,人家发达和你又没有关系,不过浪费食物倒是肯定会遭报应。”
“嗯嗯。”如花应和着,却听香扬道:“怎么这么大脾气?你们也有交集?”
如花脚步止住,转头看着婉婷,婉婷被看的发毛,伸手在她眼前晃晃:“烤箱在厨房。”
如花笑开,道:“婉婷,我想去做经纪人,赚大钱。”
婉婷愣了半晌:“如花,你感冒是不是严重了,烧坏了脑子。”
如花不理会,缓慢跑进吧台,翻出封藏很久的座机,熟练的插好电话线,在抽屉中翻找出女孩留给她的名片,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中拨通电话,这时婉婷终于明白如花不是开玩笑,她夺过如花手里的听筒狠狠的扣上,她说:“如花,你疯了。”
如花笑:“趋利避害这不是人的本能吗?我可不想连草履虫都不如。”
婉婷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看着如花:“你在逗我,我知道如花你不是这样的人。”
如花笑的更大声,“在你眼里我一直什么样的人啊,你说来听听,我很好奇的。”
看着如花婉婷声音小了下去,“可我有孩子了啊,我们的……”
她没注意,再她动摇后如花眼里的光芒也暗了下去,心里是受了伤的,嘴上却仍不留情,“你开什么玩笑,这么多人呢,不要乱说,你这样孩子的父亲也会觉得难堪的,尽早嫁过去吧。”
婉婷还想说什么,这时电话铃却想起,如花接着道:“我也不是一直没事做,有耐心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稍微懂事一点的话,赶紧去找那个男人嫁了吧,这样我也能安心为自己做事了。”
说罢她接起电话,声音是不同于前的温柔,说:“嗯,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问问上次说的那个还算不算,嗯,今天就可以,不用来接我,给个地址我自己过去就好,哪里哪里,以后还要你多多照顾。”
如花和香扬拥抱,在她耳边说:“请帮我照顾她。”
跟小店里的客人鞠躬道歉:“对不住了诸位,谢谢一直以来对小店的支持,如果以后我在外面闯不下去回来的时候,希望大家还能来捧我的场,现在就祝我前程似锦吧。”
告别完了,拎起婉婷许久前买给她的包,那里面有身份证、钥匙和用来写日记和怀念往事的帐本,本想和婉婷在老了的时候一起看的,现在,留给自己做纪念吧,还有,如花看着吧台玻璃下婉婷的照片,真是失策啊,应该早些拿出来的,现在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总不能再做这样纯情的事情了,深深再看一眼,想要把那时她容颜刻在脑海再不忘记,然后如花就这样离开,经过脚下生了根,不能动弹半步的婉婷,她说:“婉婷,我希望你也聪明些,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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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婷,我终于也只是,经过了你,经过了你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