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如花!”
“嗯?”慌慌张张的声音,如花迷迷糊糊的醒来,眼睛却睁不开,懊悔半夜,好像刚回人世。
“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没走。”
婉婷拉她起来,看到她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即跑回屋拿了书包拖着她就往外跑。
婉婷为什会这么紧张,想着,如花心里一凉,这才记起今天是高考的日子,还好还有时间,拔腿一个跨步,下一秒就跪倒在地,带的前边拉着她的婉婷也是一个踉跄。
“怎么了?”婉婷回头,看着她溢满焦急的脸,如花却微微安心,想,她终于恢复正常。
这念头一闪而过,如花笑起来,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想这个,看到如花笑,婉婷一愣,几乎哭出来:“还有心情开玩笑,再不走就要迟了啊。”
“没有在看玩笑。”如花苦笑,缓缓吧右脚搬到身前:“肯能真的要迟到了,是报应吧。”
婉婷一声低呼,眼泪终于还是流下来:“怎么搞得,在这个时候……”
如花脚上,玻璃杯的碎片,一大三小还有些碎玻璃渣子都陷到了里面,已经红肿大半,刚在猛地着地又陷下去几分,有鲜血溢出。
“来,我背你。”婉婷说着,就去背如花,如花笑着躲。
“真的不用了,现在去不会迟到也会痛的做不了题,而且就算落下这一门,其他的以我的水平,也是可以上大学的。”
“不行,疼什么的先忍着,考试一定要去。”她拉过如花的把她的手臂架在肩上,如花感觉到她单薄的肩骨。这些天她又瘦好多。
“怎么可以这样,发炎的话只能截肢了。”
感觉到拉力减弱,她抬起脚看,咬着牙拔出最大的那一块,霎时血流如注,如花惊奇脚上也可以流这么多血,想叫婉婷来看,抬头却看到她埋得很低的头耸动着双肩,隐隐猜到原因,她挪过去,环住她,安慰着:“没关系,只是这一门而已,报我理想的学校考好剩下的几门也是可以上的。”
“真的?”她回头看她,眼里泪水盈盈。
“嗯。”
擦擦泪水,她回小屋取来装药的袋子和镊子,抬起她的脚放在自己膝上,见她已经拔出一块来,血又流的厉害,眼泪又掉下来,小心的给她上药,如花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转头,刚好又是妇人温和的笑容,看着小心怕弄痛她的婉婷,自责和愧疚再无处藏,要说出来吗?
“……如花想报哪所学校?”婉婷像是随便的问,语气淡淡,低垂的头看不清表情。
“你想我报哪里?”
“如花成绩好,可是落下这一门……但还是要努力去好的大学,这样会有更好的未来。”
“你是这样想的吗?可是不是说了吗,我已经有目标了啊。”
“是……那里?”
“一定会考到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看婉婷垂的更低的头,她在想什么呢?
至于那件事,还是没必要说出来的吧,已经决定要好好照顾她了,不想在让她伤心,“使她失去的,再一点点的给她就好。”如花这样决心,这么好的人,一定可以到幸福。
“真的不用我背你吗?”
“嗯,这样扶着就好。”
婉婷吃力的撑着比自己高壮的如花,小心下楼,提醒如花注意脚下,完全没注意如花只是看着她,表情僵在笑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自顾自的问着:“东西都带好了吧,没有什么落下的吧,你再看一下。”
如花无奈的笑:“你不是都检查好多遍了吗,没带的话跟监考的老师要也可以啊。”
“怎么可以这样想,你再看一遍,快点,有没拿的东西的话,我还可以上去取。”
“没有啊,走快点啦你,这样下去又迟到一门……”
一路上婉婷喋喋唠叨,时而因想起什么而惊呼,好似去考试的不是如花而是她自己,紧张的不得了,如花被她扶着,忍受着路人怪异的目光,啼笑皆非,却不阻止,她很久没有像这样有生气了。
“落考一门虽然不好,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如花这样想着。
学校门口,婉婷最后一遍翻查如花的手提袋,如花嘴上不住抱怨,却没一点着急离开的姿态,她喜欢同她说话。
“莫如花。”
淡淡的语气,并无特殊,如花却再熟悉不过,不久前自己身边的声音还多数来于他,想起什么,她笑着抬头,道:“不好意思啊,那天有事耽搁了,这两天婉婷又有些不舒服,我就忙忘了。”
他注意到她受伤的脚,如花想找借口解释,他已经抢前开口,却不题她的伤,:“这几天找不到你,我很担心。”
如花笑:“不好意思,我真的是忘记了。”
他如花看到婉婷再看到如花,眼神很淡很空,:“我知道你喜欢玩,但没想到你连考试都这么随性。”。
“不是,我……”
他打断她,语气仍然淡淡:“跟你说未来的时候,看到你笑,我以为你是真的想和我一起一辈子,可我刚才看到你和她才明白,那时你只是笑,不是开心,只是客套。”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说……”
“是我在自作多情,一直唱独角戏,你不喜欢我吧,莫如花。”
“没有,你让我说完啊……”他再打断她,:
“如花,我从没有这样难过,这样累,你叫我好疲惫。”
“那就分手吧。”
他猛然抬头,惊愕的看着如花,然后又渐渐垂下,垂的很低,再抬起时有强装的笑,他走到如花身边,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笑对婉婷说:“我送她进去,你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她。”
“我没关系的,我在这里等就好,谢谢你带她进去,我还正在担心不让我进学校怎么办,她上下楼……”
“程婉婷,你肯能没听懂我说话,我是说,我会带她回家,照顾好她,让她好好考试,我不想你再打扰她,你也不想毁了她是吧。”
“啪”
主人公的婉婷还没做反应,如花一记耳光就已经甩了上去。
“从刚才开始你就自说自话的说些有的没的,好好听人说完行不行,你说我骂我,是我不对,好好的,婉婷她碍着你什么了,你……”
他看着她,笑容不减,半晌沉默后,他无奈宠爱的模样,道:“嗯嗯嗯,你说的都对,程婉婷,对不起,我不会说话,如花,好了吧,先去考试,再不去就要迟了。”
如花惊异的看着姜宇,那笑如往常的温柔明媚,只是脸上还明显着刚才的红印,有些不安,如花问:“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啊,程婉婷,我们去考试了,再见。”
婉婷也是一副呆掉的模样,很久才反应过来,仓促的应道:“嗯”然后又不知该说什么,看着搀扶的两人走进学校,她才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喊着:“加油。”看那两人也没反应,声音又小了下来。她身边满是是担心孩子的中年妇女,不管熟不熟,她们已经聚团聒噪,没有人来理睬她,她是一个人,她不属于这个群体,也不属于里面那个群体,她是多余,他说的对,是她耽误她。
站了一会,婉婷觉得无趣,是啊,又没有人需要你等,回去吧。
如花心神不定,只以为是考试的紧张,出场后,她看到倚在门口的姜宇,他拉过她的手搭在肩上。
“我扶你。”
如花跟他走:“完全没有必要的。”
姜宇笑:“整个身体都压过来,还说没必要……”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
快近校门,如花抽回手,一瘸一拐,她怕婉婷着急,她同样急切看到她,她内心都是欢喜,她已经开始想她。
可是,不在,说要等她,可是不在。
姜宇到她身边,他高高的个子,把头抵在她肩上,他说:“如花你别傻了,三班已经毕业了,你不再是班长了,不必要做到死而后已。”
如花向一旁低肩躲开:“你不知道,你不懂。”
“是你不懂,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跟她道歉,因为我的确觉得我错,不是她打扰你,是你在打扰她啊如花。”
如花愕然:“你说什么?”
“癞皮狗一样的黏着人家,连人家愿不愿意都不知道,她没有要求过你这样做吧,如花,”
“你知道什么,她说会一辈子……”想起什么,她的怒意被茫然替代,眼睛变得空洞,怔怔向前望着。
那句话,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不是她,她说的是,不信。
不信和不愿意是一样的吗?如花已经想不明白,已经太累,已经做什么都是有心无力,“去找她说开啊,这么简单的事情”,可她却动也不想动,“去找她啊,如果你也愿意,也甘心”,她不断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却只是说着。
其实我连自己都没有看清,也许,这正是一个契机,
“是吧,是这样吧。”姜宇抱住她,“别难为自己了,你又不欠她什么,跟我回家吧,我都跟妈妈说过了,那天没见到你,她很遗憾……”姜宇自顾的说着,完全没见如花已经呆住,她耳边重复着那句“你又不欠她。”的话。
是,或许殷勤到有些犯贱,但那是我欠她,是我欠她,看着姜宇,她微微笑,姜宇以为她要答应,一直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如花开口:
“所以我才说你不懂,再见,别再打扰我,打扰我们了,我们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还是谢谢你,给我理由,坚持下去。”
“如花!”他第一次跟她大声喊话,如花去置若惘闻,再没回头。
你希望的生活,不出意外,肯定实现,知性懂事的妻子,可爱的儿女,围绕着你,每天都是主角,身边角色的则可以是随便的人来扮演,可婉婷和我却不一样,我们很难找到可以相爱的人。
很难爱人,很难不爱爱的人,不会有人可以代替,说什么呢,你又不懂。
在路上,如花几次停坐在路边看红肿起的脚底,她痛极,却笑着埋怨“回去一定收拾你,都不知来扶一下。”
她想象她的表情动作,开心,难过,亦或失声痛哭,如花觉得满足。
但人生总多意外,困境之时,厄运尤会接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