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飞少年时,多读诗书,后来进入官衙,充当书吏,他的父亲去世后,家境清寒,马如飞改承先业,学习评弹。向表兄桂秋荣学习弹词《珍珠塔》。当时桂秋荣在无锡说书,马如飞和桂秋荣见面后,桂秋荣竟不念师恩,对马如飞很冷淡(桂秋荣的师傅马春帆是马如飞的父亲),后来桂秋荣同意暂时先收留马如飞。桂为人很自私,每当说到紧张曲折的“关子书”时,往往找理由把马如飞派出去买东西,想以此暗中阻挠如飞学艺,如飞很气愤,欲投河自尽,幸被听众救得,并设法偷抄桂秋荣的脚本,传给了马如飞。加上马如飞文学基础深厚,发奋揣摩,悉心学习,并且以前马如飞经常聆听他父亲的《珍珠塔》,后来居然能贯串成书,没有多久,马如飞就可以登台献艺了,他良好的唱腔受到了听众的热烈欢迎。
在唱腔上,马如飞一改当时用“俞调”弹唱《珍珠塔》。他吸收了“花鼓腔”及“东乡调”,凭丹田之功,用本嗓唱,在音乐方面进行了改革,叠句连连,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世称“马调”。
1866年,马如飞重建“光裕社”,并任组织者,为评弹艺人的利益进行了不少斗争。
4.书坛文状元——魏钰卿
诗赞:辛苦少时习艺难,投师几度为求全。冰弦一泻成千里,马调今朝赖魏传。
魏钰卿(1879年—1946年),江苏无锡玉祁人,26岁时投师马如飞的弟子姚文卿。魏钰卿聪明好学,书艺猛进,没有多久就离师放单档。此时魏钰卿还没有抄全《珍珠塔》的脚本,有一次,魏钰卿未经姚文卿许可,将《珍珠塔》脚本带至浒墅关抄录。姚听说以后,即命他的儿子如卿赶至浒墅关,将脚本收回。因为如卿书艺不及魏钰卿,为了如卿日后生计着想,姚文卿才处处对魏钰卿保留,但这也激发了魏钰卿今后的发奋。
1908年魏在浙江嘉善演出,偶然从钟柏亭那里得到他的哥哥钟柏泉珍藏的马如飞《珍珠塔》抄本(柏泉也是马如飞的弟子),魏钰卿很想得到这份抄本,钟柏亭的交换条件是魏钰卿收柏亭之子钟笑侬(蒋月泉的第一个老师)为徒,从而魏补全了从“二进花园”到“打三不孝”的《珍珠塔》脚本。
魏钰卿之《珍珠塔》脚本,集各家之长,对书中篇子讲究平仄,主张宁可调平仄,决不让平仄为调所失。
魏钰卿对马调作了很大的发展,他的唱,咬字清晰,吐字苍劲,既保持了原来诗句的韵味,又在运腔上加强了抑扬顿挫,使节奏更活跃、明朗,给人以一泻千里之感,后人誉为“马派魏调”,有书坛“文状元”之称。后来说《珍珠塔》的响档中基本都是魏钰卿的弟子,如沈俭安、薛筱卿、魏含英等,再传弟子中有朱雪琴、周云端、陈希安、薛小飞等,并在“魏调”基础上,又创造出沈调、薛调、琴调及薛小飞唱腔。
5.现代书的先驱——朱耀祥
诗赞:“祥调”而今颇盛行,拖腔别有一番情。当年朱赵声名噪,《别风》《追韩》四座倾。
朱耀祥(1895年—1970年),苏州人,父亲朱晋卿,住在苏州汤家巷,家前挂有古彩戏法、女子苏滩招牌。14岁时拜邹洪祥为师,学变戏法,艺名朱耀祥。因酷爱评弹,19岁拜师赵筱卿,学唱《描金凤》、《大红袍》,但赵筱卿经常出码头,其徒弟都留在家,由师母传艺,赵的徒弟都以“奎”字排辈,如唐月奎、杨斌奎、程鸣奎,朱耀祥取艺名朱耀奎,出道后仍用朱耀祥挂牌。
30年代张恨水的《啼笑因缘》小说,在上海新闻报上逐日连载,风靡一时。朱耀祥经亲戚饭牛介绍,准备请陆澹庵先生执笔润色,陆开始谢绝,后由朱兰庵出面,他才帮助改写(朱兰庵即姚民哀,唱《西厢》颇有名气,且富有文才,善写帮会小说,但编了几回就不写了),此时朱耀祥自己动手边写边演,首先在上海东方书场演出,后也在电台播放,很受欢迎。朱耀祥的乡谈很好,如徽州、香山、黄埭的乡谈很有起色;朱还善编写,尤其是能把当天报纸上的新闻编入书中,故业务不错。后来陆澹庵到罗春阁书场听书,觉得朱的《啼笑因缘》唱篇写得不雅,遂帮写唱词,从此朱耀祥、赵稼秋的《啼笑姻缘》一炮打响。朱赵把小说改编成弹词,开创了苏州弹词说现代书的先声,在当时,对苏州弹词的发展有着很大的推动。
朱耀祥因从小唱过苏滩,嗓音洪亮,其唱腔平和从容,咬字清晰,拖腔很有韵味,人称“祥调”,是属马调系统,由魏调衍变而来的。
6.《玉蜻蜓》的楷模——周玉泉
诗赞:说到静功数玉泉,慢条斯理拨轻弦。《云房产子》堪称绝,别有神情未易宣。
“垂眼沉凝君即临,宛如初会在三春”,每当《玉蜻蜓·志贞描容》那旋律丰富,深厚质朴的“周调”响起时,听众便会想起周玉泉先生。
周玉泉(1897年—1974年),苏州人,6岁进私塾,16岁从师张福田,一年后放单档,弹唱《文武香球》。数年后,名声鹊起,演技日渐长进。
此时,周玉泉觉得一部书已兜不转,往往捉襟见肘,迫使他学说第二部书,经几度周折,后由叶声扬介绍,拜誉为“翡翠蜻蜓”的王子和为师学说《玉蜻蜓》。
学书须听书,周玉泉听书时聚精会神,全力以赴,连痰也不吐,绝不漏掉一个字、一个面风,也不笔录,但当一听完书回房,他就赶紧把整回书默下,可见他的聪颖和惊人的记忆力。
《玉蜻蜓》中有《问卜》一折,为了起好算命先生何瞎子这个脚色,周玉泉除了吮吸老师王子和的营养,又向前辈艺人如著名的“瞎子”陈瑞卿、朱耀庭等请教,还仔细观察生活中的瞎子形象。有时周玉泉在台上演出时,甚至被听众误认为是瞎子,因此闹出不少笑话。
平时周玉泉到各埠说书,不少拆字算命先生停下生意,赶来听他说“何瞎子”《问卜》这回书,可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1959年至1964年期间,陈云同志在会余之暇,多次亲临书场听周玉泉的弹唱,并给予高度评价。
7.江南铁嗓子——夏荷生
诗赞:“描王”响绝几春秋,今听余波气尚道。真假嗓音善融合,每于刚健寓温柔。
如今听过夏荷生弹唱录音的人很多,能看到夏荷生照片的人不多,见到其人的听众更寥寥无几。
夏荷生(1899年—1946年),浙江嘉善人,其父夏又梅曾开设夏厅书场,夏荷生在幼年便耳濡目染,少年时随伯父夏吟道学唱弹词,没有多久吟道病故,因而辍学。1914年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学习排字,又因志趣不投而辞职,再投师钱幼卿学唱弹词《三笑》、《描金凤》。
满师后,离师放单档,说唱在江浙各埠,初露头角。夏荷生特别在说、噱、唱三方面狠下功夫,他在俞调和马调的基础上,吸收了弹词名家张步云的“小阳调”,根据自己嗓音条件,创造出刚健、温柔、响弹响唱的“夏调”,深得听众赞许,被誉为江南铁嗓子——“描王”夏荷生。
据说,30年代,有一次夏荷生在上海东方书场演出《描金凤》,正值炎热酷暑,书场中还是客满,人头挤挤,汗流浃背。当时书场内还没有电风扇,夏荷生一上台,环视四周,以示定场,突然间,“哗......”阵阵风声(口技声),余音绕梁。听众犹如亲临其境,顿觉凉风习习,清凉透彻,好像身上的汗水一下子收干了,可见夏荷生的艺术魄力。
夏荷生还有着高尚的艺德,注意提携后辈,为弹词的发展作出重要贡献的许多弹词名家和响档,都得到夏荷生的扶持和栽培,如姚荫梅、张鉴庭、蒋月泉、杨振雄、唐耿良、徐天翔等等。
8.“塔王”——沈俭安
诗赞:藉甚当年沈薛名,电台播唱动人听。声虽哑糯琵琶托,盼然方卿唱道情。
沈俭安(1900年—1964年),又名白民,是弹词先辈沈友庭之子,苏州人,曾在光裕小学读书,未毕业他的父亲就去世了,随兄沈勤安习弹词《双珠球》,因非同胞,兄弟情趣不投,改投朱兼庄门下,习《珍珠塔》,艺成后放单档,在江阴无锡一带演出。初登书坛,书艺尚未成熟,业务不佳。而后问业于魏钰卿,使其唱词、道白、平仄渗透其道,从而在弹词艺术生涯中奠定了基础。先后与师弟朱秋帆、钟笑侬拼档,至1924年始与薛筱卿拼档,在上海邑庙四美轩等书场演出,颇获好评,因而在上海站住了脚,30年代“沈薛档”已蜚声书坛,饮誉春申,有“塔王”之称。
沈俭安善于吸收各家艺术,把京剧界周信芳的表演艺术融化于评弹之中,他是坐着起脚色的,确有其独特的艺术风格,把各种脚色演得栩栩如生,有出神入化之妙,且有活“采萍”之称。沈调是在“马调”、“魏调”的基础上,创造出行腔飘逸、婉转细腻的唱腔,沈俭安嗓音带涩,声调柔糯,很有韵味。“沈薛档”在弹词界数上乘,尤其是薛筱卿的琵琶伴奏,对弹词音乐发展起着很大的作用。
沈俭安的弟子很多,周云瑞、陈希安、朱雪琴等在师承沈调的基础上,又形成了具有自己特色的唱腔风格。在色彩斑斓的评弹流派花苑里,沈俭安以自己与众不同的演唱神韵,得到了听众的喜爱。
9.“塔王”——薛筱卿
诗赞:琨弦拨处韵铿锵,叠句连连最擅场。双档昔年称“沈薛”,红花绿叶善扶将。
薛筱卿(1901年—1980年),苏州人,幼年求读于苏州光裕小学,1914年投师魏钰卿,习弹词《珍珠塔》,不久离师放单档,业务尚可。1918年底,苏州有会书,恰有先生误卯,场东无奈,商请薛筱卿垫档,筱卿随即登台,演唱《珍珠塔·翠苹告禀陈御史》,筱卿歌来精神充沛,铿锵有力,叠句频出,余音绕梁,听众为之拍手叫绝,于是薛筱卿艺名大噪。翌年与师魏钰卿拼档,使其在艺术上有更大的猛进。1924年与隔房师兄沈俭安拼档,更是牡丹绿叶相扶,相得益彰。
过去弹词演唱时,从不伴奏,但沈薛拼档后,逐渐形成了比较简单的伴奏,最后发展成伴奏紧贴唱腔,这在弹词音乐上开创了先例,并对后来的弹词伴奏与唱腔发展有一定的借鉴,故“闭口”琵琵转化为“开口”琵琶,实是从薛筱卿始。沈薛档在30年代已红遍书坛,己成为大响档,享有“塔王”之誉,实非偶然。
薛筱卿的唱腔是在马派魏调的基础上,增加了节奏上的变化,明快清晰,爽朗铿锵,世称“薛调”。
旧上海,电台上商业竞争的广告宣传昼夜不息,沈薛业务很忙,除电台、书场中固定演出外,还奔波于各种特别演出,真是应接不暇。为了争取时间,薛筱卿独资购买了一辆“奥斯汀”汽车,自己驾驶,说书先生能有自备汽车,这在评弹艺人中是前所未有的。
10.一代宗师——徐云志
诗赞:风靡难忘《换狸猫》,老去吴侬韵尚娇。《三笑姻缘》广传授,哪家亭子耸层霄。
徐云志(1901年—1978年),苏川人,幼年进私塾读书,15岁投在谢少泉弟子夏莲生门下,学说《三笑》。16岁离师放单档,背包囊,走官塘。一部《三笑》,十几天就说完了,书场老板挖苦他说:“小先生,你真是有本事,说书赛过跑马。”此后一连几个月也没有找到让他说一档书的场子,这使徐云志意识到自己书艺很差,还需继续学习。于是,他又回到老师身边。这次徐云志更加认真,不放过老师在台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听后又一遍遍地练习。22岁时他又在唱腔上大胆革新,吸收民歌、打夯号以及各类小贩的叫卖声,逐渐形成“徐调”。一次在浙江南浔镇卜一家书场中,用“徐调”演唱《三笑·载美回苏》,此后,众说不一,有的悦“怪腔怪调”,有的说“自由调”蛮好听。但徐云志坚持唱新腔,经过一段时间磨砺,“徐调”慢慢地流传出来了。在苏州会书中,他的“徐调”得到许多听众的好评,业务也好起来了,徐云志跃跻响档行列。
1926年徐云志常到电台播送节目,此时“徐调”才正式被听客和同行承认,并风行起来。“徐调”柔软圆润,舒徐从容,故又称“糯米调”。
徐云志饮誉书坛数十年,对评弹艺术作出了显著贡献,在他的悉心指导下,培养出一批弹词名家和著名演员,其中有严雪亭、王御亭、邢瑞亭、祝逸亭等30余人。
11.“蛇王”——杨仁麟
诗赞:“小阳调”究始何人?柔里带刚确动听。最是凄迷肠断处,空听合钵唤青青。
杨仁麟《哭塔》之天真、《合钵》之缠绵,堪称独步书坛,故有“蛇王”之称,与“塔王”沈薛、“描王”夏荷生并享有盛名。
杨仁麟(1906年-1983年),苏州人,本姓沈,幼年过继给舅舅杨筱亭。1914年入学,后随父杨筱亭学艺,一年后在常熟仪凤园演出,日夜场业务很好,取艺名“九龄童”,1918年与父亲拼档。16岁时离父放单档,奔波江浙沪各埠,筱亭对仁麟说:“你要穿狐开皮袍子来见我。”言下之意,艺术上要有成就,攒大钱。仁麟不负父亲的期望,十几岁便在上海站稳了脚跟。通过一个阶段实践后,他觉得自己艺术上还很不够,欲再向父亲求教,其时杨筱亭生病,无精力传授。无奈,仁麟就经常去看京戏,借鉴程砚秋唱腔中的阴面唱法。向前辈张福田学,并结合其父亲杨筱亭,本嗓与假嗓并用,多用阴面少用阳面,称之“少阳调”,又谓之“小阳调”,爽利清脆,韵味深长。
其实“小阳调”在苏州弹词史上很早就有人唱了,如早先有毛菖佩,后有张福田、张步云、杨星搓、杨筱亭等,看来只有杨筱亭把“小阳调”传了下来,其子仁麟丰富发展了“小阳调”。杨仁麟之“小阳调”被弹词界视为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