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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评弹名作《珍珠塔·赠塔》欣赏(2)

陈翠娥:(表)噢,俚乃乘船乘得来格。格是我老早晓得,俚是乘航船来格。不过我是推头,说得阔点。啊呀,不过倷乘船是勿便格。乘船啊,格个人要去侍侯格只船格,该应格只船几辰光开,倷板要早点登勒船里去等!倘然晚一点点,格只船要开脱格。格是有什梗乘船,还是叫一只船来得便当。我要停么就停,要开么就开。我来拿格叫船格好处来讲点拨俚听听。(白)啊,贤弟,愚姐想,无舟搭载,种种不便呀!

(唱)欲思往处无由往,设或停时不肯停。

(白)自己唤了舟船么——

(唱)一叶扁舟千里路,或行或止称人心。

(白)可是?

方卿:(表)啊?哪是索脚讲明白拨我当盘缠钿咋?方卿倒勿快活则。一想今朝我来,本则倒是来借铜钿格,想勿到至亲骨肉,自家姑娘,会拿我什梗势利,一番羞辱。说我一世勿会好,说我万年穷,阿是我还好拿陈夹里格银子啦?我方卿哪怕讨饭讨到河南么,我也勿能拿恩笃格盘缠钿。所以方卿耿则。(白)哎!姐姐,若说到盘缠么——

(唱)不敢今朝夸大口,

(白)这盘缠包囊中尽有,囊中也有——(表)袋袋浪拍得应天响,阿该几个铜钿呢?一塌刮子才勒嗨,该七个铜钿。

(唱)返河南勉强够支撑。

(白)不必费心了!

陈翠娥:(表)咸,小姐一想,老话头:穷客人,富盘缠。况且伲舅娘是贤母,盘缠一定带得多。勿见得出来格盘缠有,转去格盘缠呒拨,决计勿会。不过盘缠么倷有哦,我看看俚身浪向着格夹衫勒浪呀!哪下去格天啊,慢慢叫要冷则,落雪落雨,倷格夹衫哪哼行得住哦!我看倷还是路浪向,或者买两件衣裳,御御寒。格个铜钿倷朆预备格,有心让我来说上去。其实骨子小姐格闲话,越说越低微则。格是还是头一句阔绰,赏拨勒底下人!连下来做盘缠,现在索脚买衣裳则。(白)啊,贤弟啦——

方卿:姐姐。

陈翠娥:(唱)想你萧萧行李迢迢路,冒雨冲风未惯经,

况乎你初次出门庭。

志在四方男子愿,咫尺天涯千里程。

但是雨雪风霜渐渐冷,御寒衣服早调停。

(白)想你出门的时节——

(唱)乃是夹袄单衫秋九月,你的寒衣都在太平村。

御寒尚有绨袍赠,到处岂无知己人。

(白)请贤弟收了!

方卿:(表)蛮好。表姐姐说格闲话,气派越来越小则。上上来倒还好来,拨我赏拨佣人,连下来拨我当盘缠钿,哪叫我去买两件衣裳着着,再下来拨我去买顿荒饭吃吃快哉!一想我好拿恩笃格铜钿嘎?恩笃有铜钿人家,银子当性命什梗。然而铜钿银子,坏么事,损坏一个人品行。(白)哎!姐姐,想这银两,何等东西?最易损人之品行。想品行一端,念书人的根本尔!

(唱)或者姑娘闻此事,岂不要在众丫头背后笑方卿。

道我是,不惮关山千里路,无非为此远投亲。

我好比当年刘宠犹其洁,不受人间这钱一文。

我不是弹铗冯谖无妄念,何劳姐姐作孟尝君。

(白)不劳费心了!

陈翠娥:(表)其实骨子俚说到什梗,小姐倷覅说上去则,俚勿肯拿则。但是小姐勿舍得,随便哪哼要拨勒俚。(白)哎,贤弟啦——

(唱)只算那薄薄觐仪休见却,乡场会试赶功名。

方卿:啊呀,姐姐,倘然小弟今朝拿了这一百两花银是——

(唱)我一身名节终身志,断送襄阳这百两银。

(白)倘然姐姐定要相赠银两,小弟连这包干点心一起奉还!

陈翠娥:(表)噢哟,勿来哉,勒浪发耿哉。真真再拨勒俚,覅拿包干点心一淘还仔倒尴尬,就什梗吧。什梗勒关照银子收过一旁,一个包裹要还俚。(白)啊,采萍。

采萍:是。

陈翠娥:将公子的包囊拿来。

采萍:呃,是。

陈翠娥:(表)而且眼睛搭俚眨眨,隐隐然格包点心要倷摆勒俚包裹里。啥格道理呢?因为点分量蛮重格,里向有珍珠塔,有金条,还有点心。覅俚乃自家摆,拎拎重得拉,啊呀,里向啥么事介?山芋啊?哦,送格芋艿!打开来一看啊,一座珍珠塔。格是俚要原塔奉还,格是白费心思,什梗勒板要倷摆勒俚包裹里向,俚勿觉着格。

采萍:(表)采萍答应,到亭子背后,就拿格包裹去拎过来。因为刚刚留方卿俚藏掉的。往准办桌浪一放,拿第一个结解开,哪么再要解第二个结。第二个结解开仔么好拿格包点心摆下去咯,刚正勒浪解第二个结。

方卿:(表)哦!倒说方卿看见采萍浪解俚包裹浪格第二个结啦,哈呀!俚格急头势是勿能谈。面孔涨得绚绚红,人轰声能立起来要紧奔过来么,两只手往准包裹浪“横”格一揿,急声急气,(白)啊呀,姐姐,使不得,使不得,待小弟自己来放,待小弟自己来安放!

采萍:(表)哈呀,俚板要自家来么,格么只好让俚自家来,要穿帮只好穿帮,所以采苹退过一边。

方卿:喔唷,还好!(表)啥体方卿要什梗急法呢?包裹里有点啥么事噢?别样又呒啥,包裹里么两身替换短衫裤子,七个铜钿,还有一双呒拨底格袜。哪哼弄双呒拨底格袜出来则呢?方卿格娘,年纪大人把小心,说道伲子啊,倷么难得出门该,出门经验么也呒拨,倷覅看轻双呒拨底格袜,倷带得去,噢,落雨天,起风,脚浪向套套,脚背浪遮遮,因为风寒么从脚浪向起,带勒嗨!什梗勒带勒包裹里。而且格双呒拨底格袜就勒浪包裹面浪,倘使采萍格个第二个结解开啦,格双袜“扑落拓”就要落出来。拨勒表姐看见么阿要难为情,哪表弟双袜底也呒拨格。就算我将来方卿做仔官,纱帽、红袍到该搭来,神气活现,覅采萍搭我溜溜白相相,拿双呒拨底格袜拿出来挥挥,哎!双袜呒拨底格喏!阿要窘格啦!所以连忙揿牢,勿让倷解开。包裹揿牢么,该只手就拿格包干点心往准包裹里一塞么,还有个结用勿着解得格。等到塞好么,第二个结索脚打打好。还好!格么包裹么摆好哉,格包干点心格分量、数目阿戥出来呢?朆戥出来。哪哼会戥勿出?珍珠塔、金条几化重?因为方卿格心勒浪顾虑格包裹格结浪,生怕格结解开呒拨底格袜要落出来。俚格心勒浪结浪向,朆顾虑点心格分量、数目,格个名堂叫“在劫不在数”。现在干点心摆好么,方卿想辰光勿早哉。(白)啊,姐姐,时光不早,小弟要告辞了!

陈翠娥:(表)小姐看俚乃归心如箭哦,留是也留勿住哉!(白)采萍!

采萍:呃,是。

陈翠娥:代负包囊,引领公子到园门,命园僮送至船上。

采萍:呃,是。(表)采萍包裹一拎,先下绿秋亭。

陈翠娥:贤弟。

方卿:姐姐。

陈翠娥:途中珍重,路上当心,恕愚姐不远送了啊!

方卿:姐姐,不必相送,请回绣阁,再会了——

(唱)一个儿急急思归决计行,

陈翠娥:(唱)一个儿依依不舍惜离分。

长叹息,暗沉吟,非醋非酸一阵阵生,

有影无形出岫云。

未分离处分离处,三叠阳关第一声。

乍相逢,片时辰,顷刻千里两地分,

衰柳难牵离别恨,这绿秋亭分明是断肠亭。

口言不送身已送,步履难行这心已行。

鞋弓窄窄回廊下,两瓣金莲落地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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