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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代表作《说园》(16)

(三)顶真

顶真又名顶针、联珠,句子是链式结构。前句最末的词或词组作为后句开头的词或词组,上递下接,环环相扣,句子联系紧密。例如:

(1)建亭须略低山巅,植树不宜峰尖,山露脚而不露顶,露顶而不露脚,大树见梢不见根,见根不见梢之类。(《说园》)

(2)杜甫《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重过何氏园五首》一路写来,园中有景,景中有人,人与景合,景因人异。(《续说园》)

(3)私家园林,必先造花厅,然后布置树石,往往边筑边拆,边拆边改,翻工多次,而后妥帖。(《续说园》)

(4)无楼便无人,无人即无情,无情亦无景,此景关键在楼。(《续说园》)

(5)故假山如真方妙,真山似假便奇;真人如造象,造象似真人,其捉弄人者又在此。(《说园》三)

(6)故我重申不能品园,不能游园;不能游园,不能造园。(《说园》五)

以上引文句式匀称整齐,语音明快流畅,语调抑扬顿挫,增强了语言的节奏感和音乐美。

顶真手法使句子结构严密,语音连贯,能反映事物间的辩证关系,可用在写景、叙事、说理等方面,能阐明事物间的内在联系,使人一目了然,说明严密周详,还能表达出回环复沓的思想感情。

《说园》运用了叠音、双声、叠韵、回环、顶真等修辞手法和四言形式,造成字与字、词与词、词组与词组、句子与句子都不断重叠,有韵律,有节奏,形成了语言的节奏感和音乐美感。先生以声律和节奏的技巧来传达自己心理特定的情感:有起有伏,有张有弛,有疾有徐,有隐有显,有回旋有环扣,并能体现情绪张力的聚散离合,强化情绪力量,感染读者,效果很好。

《说园》的语言优美,修辞丰富,文笔清丽。全书不但逻辑严密,说理透彻,是一部富有独到见解的造园理论著作,而且引人入胜,意境幽深,是一部充满诗情画意的文学作品,所以,人人读之都爱不释手。

八、《说园》是部十分完美的书——论《说园》之八

《说园》可以说是一部内在美与外表美互相匹配、相得益彰、十分完美的书。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说园》作为一本完整的书来说,不但内容好,具有很高的学术水平和应用价值;表达内容的形式也丰富多彩,缀文如造园,又大园包小园,层次清晰,逻辑严密,富有章法;语言清新优美,文白合一,文字典雅刚健又生动活泼,独具个性;而且全书的装帧设计也非常独特。《说园》书的外表美,不仅仅是出版社编辑的功劳,由于先生追求完美,希望自己书的外表形式能更好地烘托内容,帮助传达出与书的内容相一致的美来,就主动提出自己的建议和设想,与出版社商量,希望能参与设计工作,他的建议和设想立刻得到出版社的尊重和大力支持,因此,使《说园》成为一本从内到外都给人以美的享受的独特的书。

《说园》一书独特的外表美主要表现在封面设计与题字、中国书法、插图、中外文同刊等四个方面。

一封面设计与题字

书的封面像人的脸,设计得好,能引人注意,吸引读者,还能把书的内在思想、个性特质显露在外表,具有各自的个性。让读者一看到它就被吸引住,想阅读它,购买它,可以说,书的封面就是书的广告和宣传画。《说园》的封面是先生亲自设计的。早几年,先生曾为同济大学购得孤本《随园图》,这份资料十分珍贵,且知之者甚少。历史上的随园位于江宁(今南京),早在清乾隆年间,有位钱塘(今杭州)人名叫袁枚,曾在江宁任知县,他辞官后决定迁居江宁,就购地城外小仓山,在此筑园,园面积较大,山前有河有湖,各式亭、台、楼、阁、轩、榭、斋、堂、廊、桥、路、石、洞等都随地形地势而因地制宜,点缀其间,故名“随园”,他自称“随园老人”,且有《随园诗话》、《小仓山房集》和《子不语》等传世之作。先生在《梓室余墨·卷五·金陵随园之格局》里记录了《水窗春呓》中的一段话说:“随园乃深谷中依山崖而建,坡陀上下,悉出天然,谷有流水,为湖,为桥,为亭,为舫。正屋数十楹在最高处,如嵰山红雪,玻璃世界。小眠斋、金石斋、群玉山头、小仓山房,玲珑宛转,极水明木瑟之致,一榻一几,皆具逸趣。余曾于春时下榻其中旬日,莺声掠窗,鹤影在岫,万花竞放,众绿环生,觉当日之清福,同时文人真不及也。下有牡丹厅,甚宏敞。园门之外无垣墙,惟修竹万竿,一碧如海,过客杳不知中有如许台榭也。”随园正“所谓‘有自然之理,得自然之趣’,真也”。随园的格局,与先生的造园理论暗合,所以先生在言谈中、文章里都常提到它。先生选《随园图》来作封面,最能表达出《说园》的理念,可见用意之深。

“说园”的书名准确鲜明又简洁有力,富有诗意,先生请老友昆曲大师俞振飞先生题写,有园林昆曲一家亲之意吧。俞先生得父亲粟庐公之真传,诗书画样样精通,他的行书自然率真,生动流美,笔力字迹遒丽端庄、精雅潇洒,又富有书卷气。杭州西湖中湖心亭内柱上的一副长联就是请他书写的:亭立西湖宛西子游扁舟雅称雨奇晴好;席开水面恍苏公游赤壁偏宜月白风清。

先生非常欣赏他的字,封面题名与随园图相互衬托,能丰富和扩展园图中画面的意趣和境界。右下方再加上一颗出版社的红色篆刻印章,古色古香,这样,封面就把中国传统绘画的四大要素:诗文(题辞)、书法、绘画、印章,融为一体,形成有机的综合性的中国画的艺术形式。封面浓缩了书的内容,并含蓄地将书的内容展示给读者,这就是它的形式美。

二中国书法

先生希望以中国书法之美来为中国园林之美增色,得到出版社支持后,他挑选蒋启霆先生为之缮写正文,自己书写“后记”。蒋先生是先生的内侄,如同先生从小就崇拜徐志摩一样,他自幼就崇拜这位诗书画印样样精通、多才多艺的舅舅,他也爱诗词、爱园林,很高兴地接受了重任,一丝不苟地缮写。蒋先生用小楷书写,规范整饬又精劲端雅,笔力、笔锋、笔势和笔意中都呈现出节奏和韵律的生趣活态来。《说园》真实深刻又具独到见解的内容,加上清新典雅、优美又富个性的语言,再结合端庄、雅健、超逸又饱含情感的缮写,显得字字如珠玑,让《说园》正文的观点和理论表现得更加准确,更富说服力和感染力,人人称道。

《后记》是先生亲自以行书形式写成的,行云流水,舒卷自如,增加了书法美的多样性。

传统的直排形式从右而左,小楷大小适中,又用繁体字表达,更得海外华人、老人和书法爱好者的喜爱。

三插图

插图是一种记录和传达语言信息的符号,它比文字语言表达得更形象、更直观、更简洁,使人看后一目了然,产生文字、语言无法表达的效果。《说园》中选用的是“清浙江海盐徐用仪徐园图”,共三十二幅。先生以前写的书如《苏州园林》、《扬州园林》、《绍兴石桥》、《中国名园》等,也都使用大量插图(还有照片)来增加内容表达的丰富性和形象的表现力。但是,《说园》里的插图与先生往常使用的插图不同,这次提供的是整个园的设计图,有总的鸟瞰图,也有景点分散的一个个组景图,有些图中还记下修改意见、建议和说明等,非常详细,与《说园》的理论对照起来,是理论的补充,相得益彰。读者读了插图后,对《说园》的理解会更具体、更深刻。这对造园设计者来说,更是宝贵的学习资料。

四中外文同刊

自从先生1978年应邀赴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筹建中国庭园“明轩”起,世界各国就掀起了中国园林热,不少国家和地区都来请先生为之造园或讲学。为了推动和促进中国园林走向世界,为了方便外国人学习《说园》和学习中国园林,先生建议《说园》采用中外文同刊的形式,出版社接受了先生的建议,译成英、法、德、西、日、俄、葡等十多种文字,分别与中文同刊出版。外国人从《说园》中不但可以学习造园的理论和造园的方法(技艺),而且也可以欣赏到中国的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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