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镜吾的学生寿耕梅
寿耕梅(1901-1967),名昌,谱名汝年,字耕梅。浙江绍兴人。寿镜吾的孙辈族亲和学生。据其哲嗣寿能仁介绍,寿耕梅家住绍兴塔子桥北堍,民初就读于周建人当校长的绍兴僧立小学。17岁那年到三味书屋师从寿镜吾研读古文诗词,后就读于上海某公学,嗣进上海商务印书馆当编译生。不久,他随父寿平格游幕于河南。1925年,北洋直系军阀孙传芳起兵驱逐苏皖等地奉系势力,组成浙闽苏皖赣五省联军,自任总司令,寿耕梅亦被罗致麾下,任五省联军总司令部参议厅书记官。1927年,北伐军克复金陵(南京)后,他一度回乡任某绅西席。后来,寿耕梅先后在安徽蚌埠统税所、上海税务署和绍兴统税查验所等财税机构任职。1941年4月绍兴沦陷后,他辗转奔波,先后在浙江省建设厅、鄞县县政府等机关任文秘工作。抗战胜利后,财税机关复员,寿耕梅历任绍兴、吴兴(湖州)、金华、嘉兴等地货物税局(后合并为国税稽征局)课长(荐任级税务官)。嘉兴解放前夕,拒绝去台,办妥移交后回到绍兴。
寿耕梅虽混迹于官场,但淡泊名利,常以清白慎独自勉做人。他工于书法诗词,晚年亦参研佛学禅理。1956年,寿耕梅加入民革,曾出席浙江省民革代表大会和列席绍兴县政协会议,积极参加绍兴县文管会、鲁迅纪念馆等单位召开的咨询会、座谈会,撰写“三亲”文史资料。着有《漪澜阁吟稿》、《芬陀盦诗稿》、《集唐诗抄》、《绍兴师爷源流考》、《佛说五莲化经》等(多数毁于“文革”)。
寿孝天的同事杜亚泉,杜亚泉(1873-1933),原名炜孙,字秋帆,自赴沪设立亚泉学馆,发行《亚泉杂志》后,遂以别字“亚泉”行。“亚”从“氩”省,“泉”从“线”省,笔名有“伧父”等。浙江会稽长塘(今属上虞市)人。自学成才的科学家、编辑家、翻译家和思想家。在绍时,杜亚泉与寿涧邻一起参加龙山诗巢壬社雅集活动,与寿氏关系最为密切的是寿孝天,他俩数度共事,特别是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工作时。杜亚泉自幼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清光绪己丑(1889),他年仅16岁就考中秀才。蔡元培十分赞赏他的刻苦自学精神,说:“当暑夜,就庭中围帐挑灯以读;风雪冬日,忘餐忘寝,有目为痴者。”甲午(1894)春,他从杭州崇文书院肄业。甲午战争清国的惨败,极大地刺激了杜亚泉的心灵,以为旧学“无裨实用,改习畴人术,由中法而西法”,时以习代数而得。戊戌年(1898),他应蔡元培之邀任绍郡中西学堂算学教员,授课之余,攻读理化和日文。庚子年(1900)秋,杜亚泉赴上海自费创办了我国第一所民办高校“亚泉学馆”和国人自办的首家通俗科学期刊《亚泉杂志》。稍后,又发行了我国第一份数学期刊《中外算报》。癸卯年(1903),他回故乡,曾与宗加弥、王子余、寿孝天等创办越郡公学于能仁寺,执掌该校并兼任理化教员。
翌年,他应旧友张元济之聘任上海商务印书馆编译所理化部主任,长达28年之久。从此,杜氏呕心沥血,竭尽心智向国人介绍、普及外国自然科学知识和其他先进科学。丙午(1906)秋,他曾东渡日本考察文化教育事业。辛亥年(1911),杜亚泉与寿孝天等人发起筹建“旅沪绍兴同人恳亲会”(后改“绍兴七县旅沪同乡会”),被推举为议长,寿孝天等为董事。民国元年(1912)起,上海商务印书馆刷新,他兼任《东方杂志》主编,“君主编历八年,于世界大势,国家政象,学术思潮,靡不搜集编载,研究讨论,贡献于国人。社论署名或用亚泉,或用伧父,有署高劳者,亦君作居多”(蔡元培语)。民国21年(1932),杜亚泉遭战火浩劫,损失惨重,被迫携眷回老家避难,仍潜心着述,并为刚刚创办的绍兴稽山中学义务授课,直至1933年12月6日病逝。
杜亚泉一生笔耕甚勤,着译甚丰。编着自然科学辞典方面,杜氏主编的就有三部:(1)《植物学大辞典》,杜亚泉、寿孝天等13人编着,历时12年,1918年2月初版,300余万言,系我国第一部植物学大辞典,时人誉为“科学界空前之巨着”。(2)《动物学大辞典》,杜亚泉等5人编着,1932年10月初版,250余万言,亦为我国第一部动物学大辞典。(3)《小学自然科词书》,杜亚泉等3人合着,1934年3月初版,80余万言,是杜氏遗益于科技教育界和社会的最后一部工具书。编译教科书方面,主要有:(1)《文学初阶》(共6册),杜亚泉编,1901年前后出齐;(2)《格致》、《笔算》等最新初小教科书,1902年杜亚泉着;(3)《矿物学》等最新中学教科书,1902年杜亚泉着;(4)《理化示教》等高小教科书,1904年杜亚泉着,是年,还译有《植物学》、《矿物学》等;(5)《中学生理学教科书》,1909年杜亚泉译;(6)《理科》、《植物学》、《矿物学》、《生理学》等,1912年杜亚泉着;(7)《植物学》,1913年杜亚泉着;(8)《动物学》,1915-1918年杜亚泉着;(9)《自然科学》、《理科》、《化学》、《有机化学》,1919-1925年杜亚泉着。编译教学参考书和自然科学专着方面,主要有:(1)《化学定性分析》,1901年杜亚泉译印;(2)《盖氏对数表》,杜亚泉、寿孝天译,1909年初版;(3)《中外度量衡币比较表》,杜亚泉编着,1924年初版;(4)《化学工艺宝鉴》,杜亚泉编着,1932年初版;(5)《高等植物分类学》,杜亚泉编着,1933年初版;(6)《下等植物分类学》,杜亚泉编着,1933年初版;(7)《动物学精义》,杜亚泉等译,1939年初版;(8)《食物与卫生》,杜亚泉译述。编译哲学和其他方面,主要有:(1)《普通新历史》,杜亚泉等编,1901年初版;(2)《谘议局草案笺释》,杜亚泉等编印;(3)《俄国大革命纪略》、《辛亥革命史》、《帝制运动始末记》,杜亚泉等编着出版;(4)《处世哲学》,德国叔本华着,杜亚泉译印;(5)《人生哲学》,杜亚泉着,1929年初版;(6)《博史》,杜亚泉着,1933年初版。经“中国科学界的先驱”杜亚泉负责编辑的教科书不下百余种之多,至今仍沿用的化学元素中文译名不少是出于杜氏的首创。
在绍郡中西学堂、越郡公学和上海商务印书馆,杜亚泉与寿孝天共事数十年,志趣和专业相同,又愉快合作译着了《植物学大辞典》、《盖氏对数表》等图书。如《盖氏对数表》,原译者系日本宫本藤吉,杜亚泉、寿孝天据此重译,自1909年5月出版以来,到1928年9月,已印到第22版了,可见它是大受国人欢迎的书。
寿镜吾的文友李槐卿
李槐卿(1867-1945),名镜燧,号六朝民。浙江会稽(今绍兴)覆盆桥人。寿镜吾、寿涧邻父子的近邻和文友。民国34年(1945)十二月三日《越报》以《耆宿又弱一人李槐卿病殁》为题称“本县耆宿李槐卿在战前服务桑梓,平日疏财仗义,颇为一般人民所赞许,又对诗词歌赋,颇有研究,曾着有《十年驹隙六朝民》及诗稿多种出版,流行一时。事变后即隐居不出”。编着者注意到,是日《越报》同时刊载《史料委会续聘编辑》一文,报道绍兴县史料编纂委员会“近又增聘马寅初、孙春台、李槐卿、来裕恂、周伯澄、孙伏园、张待光、孙俶仁、寿洙邻、沈伯钦、许季茀、堵申父、程独清等为编纂委员”。当然,褒贬不一,也有人说李月舫、李槐卿父子“是两个食古不化的旧知识分子。……辛亥革命后,(李槐卿)蓄发不剪,盘髻于顶,斜领方巾,自称遗民甚无谓也。”(周冠五语)由于李槐卿与寿家是隔壁邻舍,特别是有同好,爱好弄文舞墨,赋诗填词,文字之交较深,如李槐卿与寿涧邻经常一起参加龙山诗巢壬社的雅集活动等。
寿镜吾的儿女亲家、《申报》老报人何桂笙、马尚骥
绍兴籍老报人何桂笙(1841-1894),1872年(清同治十一年)《申报》开创时就进入该报担任主笔,直至1894年(清光绪二十年)逝世,一直工作了二十余年,呕心沥血,为《申报》的创办和开拓发展,作出过卓越的贡献,在中国新闻史上有一定的影响。但是他的事迹,鲜为人知,连绍兴人也知之不多。兹特就手头资料,书录其事。由于事隔一个多世纪,当时又没有档案传留,只能在后来的新闻工作人员的回忆录中,了解到他的一些情况,因此是零星的、片断的。
何桂笙,名镛,号是高昌寒食生。浙江山阴(今绍兴)峡山人,系山阴名宿。从小聪颖过人,勤学苦读,有“神童”之誉。后补博士弟子员(即生员),并以优异成绩入学府,由清廷供给膳食(即食饩)。每次考核皆名列前茅,家乡父老都认为他一定能够高中。他负不羁之才,却屡次乡试不第,郁郁不得志。他二十余岁时,太平天国起义军攻入浙江,占领绍兴,于是只能在家侍奉双亲,或陪同家人逃避兵祸,或在家闭门读书。1872年春,何桂笙去上海觅职,进《申报》馆工作,直至病逝。
《申报》是旧中国历史最悠久、设备规模最完善的一张报纸,创刊于1872年4月30日,由英国商人美查等合资创办。“《申报》创刊时,比它早十年出版的《上海新报》仍在刊印。……美查立意办此报给华人阅看,所以不再像《上海新报》那样,请外国传教士来任主笔,而是聘请了一班熟悉中国典章制度、风土人情的文人学士,如蒋芷湘、何桂笙、钱昕伯、吴子让等担任主笔或编辑工作”(见《简明中国新闻史》)。何桂笙乃以饱学之士被美查聘到申报馆去的。
开创之初,《申报》的总主笔是中过举的浙江人蒋芷湘。1884年(光绪十年),蒋考中进士,离开《申报》,由钱昕伯任总主笔。何桂笙和钱昕伯原来都任主笔,两人志同道合,意趣相投,合作共事期间,都能恪尽其职,配合默契,当时《申报》上时有精辟的言论和出色的新闻报道,受到读者的欢迎。
钱昕伯任总主笔期间,在何桂笙的协同下,对《申报》的言论和新闻报道的改进,颇有建树,但后来因身体虚弱,不能来报馆工作,其总主笔的日常事务,就由何桂笙担任。当时报社的主笔房,相当于现在的编辑部,负责采访、编辑和撰写论文,一般编稿的称为主笔,总其事的称总主笔。何桂笙身兼数职,夙愿匪懈,原本近视的双眼更加深了。当时报馆不供膳食,每日三餐都忙得没有时间回家去吃,或就食于小肆,或令司阍到小吃店里去买,携回房中随使吃一点。有时为了赶写论文,通宵不寐。1885年(清光绪十一年)10月,主笔沈定年病逝,何桂笙的担子更重了,人也消瘦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他还是那样夜以继日、勤勤恳恳地工作着。
何桂笙“秘闱不获售,遂绝意进取”(见高莹《何桂笙五十寿·序》)。他全心全意地致力于《申报》的发展事业,绝不恋眷于功名利禄。不像在何桂笙病逝后担任总主笔的黄协埙那样,在《申报》任主笔期间,“曾于光绪十四年(1888)去金陵(今南京)一度参加秋试,虽因名落孙山,仍回《申报》工作,但心中仍念念不忘功名,不像前任总主笔钱昕伯和主笔何桂笙,终身从事新闻工作。钱、何两人曾使《申报》事业日益昌盛,对中国新闻事业是作出很大贡献的”(见《清末四十年栀申报枛史料》)。
钱昕伯、何桂笙合作共事期间,尤其是何氏代理总主笔期间,《申报》敢于批逆鳞,捋虎须,兴利除弊,仗义执言的编辑方针,进一步得到了发扬。下面且举数例说明之。
1886年8月1日,发表了题为《新闻纸之益》的论文,陈述《申报》的编辑方针是:“凡事之有损于国家者,不辞苦口,不惮逆耳,为文劝阻,虽批逆鳞,触忌讳,在所不辞。”论文还表示:“凡事之有裨益于国家者,则剀切详明,深谋远虑,必使贻国家以安而无一事杌陧。”何桂笙主笔政期间,他与其他主笔就是秉承这一宗旨去努力的。
《申报》创刊于洋务运动起始之时。何桂笙一贯主张《申报》应“尝举他国这善法力劝中国,以望中国之振兴”。现以何氏代理总主笔期间为例,略举一二。
(一)倡导中国开设邮政。邮政是现代化建设不可缺少的事业,但当时只有在租界里西人主办的邮局和由私人资本开设的、规模甚小、收费昂贵的信局。光绪十一年(1885)九月,《申报》发表题为《中国无书信馆(邮局)之可惜》一文,说:“泰西各国皆有邮政,此实国家绝大之权利。而中国无之,甚可惜也。”主张英、美、日本等国在上海开设的书信馆“让与中国”、“让与华人”。
论文刊出后,竟遭上海《士林西报》着文反对。为此,《申报》又发表《驳阻挠中国自办邮政》一文,驳斥了该报诬说中国人不能办邮政的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