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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没有面包的日子(1)

7月4日

羊群还没到过的山上,森林的精华仍然存在,而且一天天越来越充满芬芳,甜美起来,和日趋成熟的水果一样。

大家预料德莱尼先生很快就会从低地返回这里,羊群也会因此转移至新的草场,到时候也会有新的补给品,我们到时候也就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了。在等待的过程中,豆类也几乎用完了,仅剩下羊肉、糖和茶。牧羊人慢慢地开始对羊群不太关心了,精神也颓废不已。他告诉我们如果老板再没有给他好吃的,他自然也没有让羊群吃好的义务。牧羊人甚至赌咒说道,这陡峭的群山不会有哪个白人能仅凭着吃下羊肉就跨过的。牧羊人比利今天发布了自己的国庆“演说”,说道:“狗、山狗还有印第安人或许能做到,但是白人是无法适应这种饮食的。我想说的是,必须有好的伙食才能保证好的羊群。”

7月5日

内华达山区的高地上,正午时分云彩的颜色比平常更为瑰丽,几乎让人无法具体形容,欣赏了这些云彩的仪容风韵后实在叫人难以忘怀。昨天在低地还有国庆礼炮鸣放后留下的苍烟,而昨天激动着发表演讲的“演说家”今天似乎也平静了不少,或者说昨天的想法已然随风散去了。在这里,没有哪一天不充满宁静的热情,没有哪一天不是庆典日,因为这里永远都不会有疲惫、浪费,也不会有因为快乐过度而有的厌倦。这里的每一种生物,甚至是每一个细胞都欢天喜地,都不会为人所遗忘。

7月6日

德莱尼先生似乎还没有来的意思,没有面包的日子已经让很多人受不了了,这注定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主食还是羊肉,这种状况要适应起来太难太难。我曾听说过,得克萨斯州有拓荒者能几个月适应不吃面包的日子,替代面包的不过是野生火鸡的鸡胸肉。过去像这样的事情不鲜见,那样的日子是美好的,尽管生活的安全有所欠缺,但是不用操心那么多事情。在洛基山脉,早年有一些用陷阱猎物的猎人和皮毛商人居住在那里,他们在那里的主食也是野牛和河狸,并且要维持上好几个月。印第安人和白人中也有不少人的主食是三文鱼,他们从未因为面包荒而感到苦恼不已,更不会有难以承受的情况出现。此时原本是质量上乘的羊肉反倒成了人人都嫌弃的食物了。

我们挑出了其中最瘦的羊肉,强压住自己的反感硬吞下去,结果可想而知,那想吐的感觉让我们迅速将它们吐了出来。相比于羊肉,茶让我们更加反胃难受,所有人的胃好像在闹独立一样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麻烦。我们应当学习印第安人,采一些羽扇豆、苜蓿,还有含有淀粉的叶柄,虎耳草的块茎等煮来吃,再接着学会忽略胃部的不适感受,把自己的眼光放得远一些,坚强地穿越灌木丛和岩石,爬到山顶,就会欣赏到美丽的景致。到时候我们就会感受到包围全身的静谧,尽管这一天的任务我们有气无力地完成了,可是这一天的清福我们也享受到了。我们的午餐不过是咀嚼了几片鼠李属的叶子,当头疼胃疼的时候我们就闻一下或是嚼一片味道辛辣的美洲薄荷叶来缓解一下。胃疼因此减轻了不少,我们的头上却好似罩上了一层薄雾,还一步步渗入我们体内。我们的晚餐还是羊肉,更多的羊肉,我们一点点吞下去,吞不下太多。我们的床铺上方有灿烂的繁星,闪烁在雪松羽状的叶子和枝干中间。

7月7日

今天早上,我开始想呕吐,身体非常虚弱,我明白这都是面包荒引起的。身体的难受让我几乎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做研究。如果想漫游在天堂般的森林里的话,麦田和磨坊都是必备的。少了面包的我们和困在笼子里的鹦鹉一样极度苛求一块薄薄的面包,不管哪种口味都可以,即便是环球旅行剩下的那些,只要是满足需要的就行,此时我想再没人去质疑小苏打是否健康。此前的多次植物调查经验告诉我,只吃面包不吃肉是最健康的饮食方式,至于有没有茶并不重要。我要的不是不合情理的过量,只要有面包、水和愉快的劳作就足够了。可是一个人必须通过在不适应的环境下磨炼自己,让自己不过分依赖某一种营养而生活才行。单纯说身体的健康这观点是成立的,毕竟不同环境中的人们都生活得很好这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例如爱斯基摩人,因为天寒地冻而无法种植麦子,他们就以富含油脂的海豹肉和鲸鱼肉为主食。天气恶劣的时候他们甚至好几个月都只吃肉、浆果、枯草和鲸鱼脂肪,曾经还有人的食物只有鲸鱼脂肪。这些在冰雪覆盖世界里生活着的人们听说都非常热情、快乐、勇敢和顽强。除此以外,我还听说过有人以生鱼为主食,且肠胃从来都没出过问题。相比之下我们居然已经放任自己颓废到如此地步。我们还有食物,可是在面对它们时我们却满脸苦相,还因为肠胃无法消化而感到不安,时常把牢骚和怨言挂在嘴边,听着怎么都和受了压抑之后的羊发出的咩咩声非常像。其实我们还有不少白糖呢。今晚,我突然感觉这赌气的肠胃就和爱抱怨的孩子是一样的吧,于是我就想用糖来哄哄它。想到这儿,大家都开始洗锅,把很多很多的白糖放上去煮,直到熬成蜡状。只不过这东西似乎让我们的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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